许是听到动静,他回身收了枪,转过眼朝这边看。
江城抬头唤道:“言儿,过来。”
少年听话地把枪搁下,小跑着到他身边。
“哥。”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瞧着也就十二三岁,但个头很高,身qiáng体壮,眉眼和江城有几分相似。
他颔了颔首,向明霜介绍:“我弟弟,江言。”
她眼角一弯,微笑道,“小言。”
对方明显诧异了一下,皱着眉看了看江城,微顿片刻,神色又恢复如初,乖巧地向明霜施礼:“嫂嫂。”
“真乖。”她眯着眼睛笑,顺手抚上他脑袋揉了两下。江言无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后退躲开,抬眸瞅见江城皱了皱眉,他只好顺从地把脑袋低下来让她摸个够。
“多大啦?”
“十三……”
“十三呀,不小啦,定了亲事没?”
“……”
江城轻咳了一声:“他还小,暂时没考虑这些,先立业后成家,我想等他有出息了再考虑亲事。”
看着这孩子活像是看见他小时候,明霜忍不住支着下巴仔细打量他。
江言倍感压力地向江城投出求助的目光,然而后者只平淡地对他点点头,点得他心里直发虚。
“时间不早了。”江城终于出声打圆场,“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休息。”
“好啊。”明霜依言颔首,自行摇了轮椅,慢腾腾地继续往前逛。
眼瞧她走远,江言这才炸毛似的把江城胳膊抱住,“哥,她、她刚刚摸我头了!”
“嗯,我看见了。”
“她怎么能摸我头呢!”后者不可置信地挠挠耳根,又抓抓头发,“她真是我嫂子啊?!”
江城睇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呃……可、可是……”
话还没说完,江城就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好生练武。”说完,举步便走了。
原地里,江言还在发怔,半晌才往头上摸去。
“你们……”
未晚和姚嬷嬷先他们一日到府上,茶水,chuáng铺,妆奁,所有的而一切都替她准备好了。吃完饭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明霜早早地拥着被衾在chuáng上躺着小憩。
桌边亮着灯盏,江城正提笔在写文书。
她捧着话本看了一会儿,偏头见他手边叠了好几本,不惊奇道:“你才上任多久,怎么就有这么多要写?”
“正因为才上任事qíng才烦杂。”他蘸了蘸墨,“圣上打江陵而来,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我需要把这几年三衙的案宗理清楚,好让他过目。”
“你理出来我帮你抄几份吧?”她放下书,“这么写得写到什么时候。”
“不要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闻言明霜不好再多说什么,随手翻了一页,忽然道:“对了,家里就小言和你么?”
“嗯,爹爹在西宁州,圣上月初就下令让他回京复职。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说着,他停笔笑了笑,“我们俩的事,过年的时候我也写信告诉他了,你放心。”
她倒不是不放心,明霜不由担忧,“你这么讲我怪紧张的……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准备什么见面礼给他?”她琢磨道,“你爹最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有什么要紧的。”江城搁下笔,理好手上的文书,坐到chuáng边,低头在她唇角上一吻,“反正你都嫁给我了,今生都是我江家的人。”
明霜“啧啧”摇头,伸手来搂他脖子,语气泛酸:“了不得了不得,你现在可是江大人了,再也不是从前跟在我身边的小侍卫,人人都叫你官老爷,叫你大人,哎……我明霜今非昔比,不是千金小姐,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想必我的话你也不会听了,哎哎哎,我好可怜啊。”
她一连三叹,听得令他发笑。
江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亲,“谁说的?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小姐。”
“咦?是么?”明霜歪头,扬眉调侃他,“那你方才该用什么谦辞称呼自个儿?”
江城哭笑不得,“属下。”
“那我呢?”
“小姐。”
明霜挑起眉来打趣:“诶,这就对了。”
说话间,她手指将他衣带解开,从衣襟里滑进去,避开他伤处,有意往下撩拨,存心使坏的调笑道:“现在知错了么?”
直到他身上有伤还故意乱来,江城心下好笑,摁住她的手,倾身上去吻她,温软的唇瓣含在口中,思念如cháo水般将他淹没。
耳畔听他低哑着嗓音慢声道:“属下知错了……”
明霜闭上眼睛抱住他,口齿含糊:“再说一遍。”
“属下知错了。”
“再说呢。”
“属下……唔。”
舌尖被吻住,他发不出声,jiāo缠了半晌,蓦地发觉衣衫被他拨开,明霜低声问:“不是说有伤么?”
“无妨。”他倒也很配合,“属下/体质好,这点伤可以忽略。”
“这可是你说的。”明霜凑上前,“那我可不管你了。”
江城蹭蹭她鼻尖,笑道:“好。”
都说小别胜新婚,再加上新婚的时候不过一个月他就走了,提心吊胆等了那么久,明霜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qíng到浓时,直咬住他耳根,bī着江城喘着气小声说喜欢,这才肯放过他……
夜深人静,灯烛已熄,烛泪在桌上结了厚厚的一层。
她睁开眼,借着月色看到他胸膛上那些伤痕,有浅的,有深的,一道一道都是他们走过的痕迹。他睡得熟,明霜不敢拿手触碰,只佯作困倦地把头靠上去,入耳是沉稳的心跳。
腰际忽然一紧,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拿下巴抵着在她头顶,仍旧沉沉而睡。
*
天色yīn暗,大风平地而起。
来到严家时,已有下雨落下。
这地方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从前有五年的时间都是在此地度过的。眼下严涛亲自培养的侍卫队已被撤掉,如今人走茶凉,满目láng藉。
江城走进书房的时候,严涛还歪在太师椅上看书,一副很悠闲的模样,摆好杯子请他用茶。
“毛尖,也算是上品了,难得你们还给我留着好茶,尝一杯吧。”
他没有动,身后有人把圣旨抖出来让他宣读。
“怎么?怕我下毒。”严涛自顾把那杯喝了,抬手一摆,“行了,圣旨也不必读了,横竖不过是赐死,一会儿我谢恩便是。”
他摆弄手里的空杯子,笑了笑,又皱眉捂着脸啜泣,忽喜忽悲,他叹道:“我养了一条白眼láng啊,当初真该杀了你的……是我从安武坊把你救出来的,你莫非忘了吗?”
江城冷眼看他:“五年出生入死,以及那日刑部地牢里的酷刑,这些还你的恩qíng,足够了。”
这人的表qíng和当初相识的时候相比大有不同,严涛看了他良久,才讽笑道:“也罢,你如今有了个拖累,再也不会是从前那把利刃了。江城啊……再好的刀也会钝,你自求多福吧!”
他颦着眉,并不言语,从书房退了出来,两旁禁卫端上酒水。
院中的雨势渐大,夹杂着雷声,他抬头往天上看去,乌云密布,暗光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两个人H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这是要S/M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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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西禾的地雷X1
第84章 【燕依人】
江城白日里有公务要忙,明霜还如之前一般在家里呆着,府内除了她就是江言,再没别的主子了。饶是江言有意避着她,但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面也是难免的事。
他八岁上江家便遭逢劫难,母亲过世得早,又没什么姐妹,数年来跟着萧问学习武功,很少和外人有接触。所以一遇上明霜,他更加不知道要说什么该做什么,偏不巧,这个大嫂还十分难应付,于是但凡江城有事要出门,江言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状态……
“大嫂,您的猫……”
他从墙角里把白猫拎起来递给明霜。
“辛苦了。”
大槐树上枝摇叶晃,雪花簌簌往下掉,他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逮住那只鸟气喘吁吁下来。
“大嫂,您的鸟。”
不多时。
“大嫂,您的金鱼。”
过了一阵……
“大嫂,您的菜花蛇。”
半晌之后。
“大嫂,您连耗子都养么……”
“耗子当然不是养的呀。”明霜笑吟吟地把白猫捧起来,“是给这孩子改善伙食的。”话音刚落,便见它眼睛一闪,身形灵活的把江言手里的老鼠叼走,在地上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喜滋滋地跑到树下进食去了。
明霜取出一条gān净帕子给他:“小言来擦擦手。”
江言不好意思拒绝,垂眸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真乖。”脑袋上又被揉了揉,他立时浑身起jī皮疙瘩。
“姐姐这都是为了你好呀。”明霜一面摸一面眯着眼睛看他,“当初你哥给我抓麻雀的时候身手可比你快多了,他说你轻功不好,特地让我来帮你练一练的。”
才怪!
江言暗中翻了个白眼,又发觉这样翻白眼不好,可是已经翻过了,索xing再翻一下。
“我听别人说,大哥……曾经是您的侍卫么?”他忽然问这话。
明霜正在吃茶,闻言顿了顿,笑意如常:“是啊,怎么了?”
“您……”斟酌了一会儿,江言才道,“您不嫌他的身份么?大家小姐和下人私奔,哪怕是放在当下也是不能被认可之事。”
“我知道啊。”
“您知道怎么还……”
她不以为意地合上茶盖,偏头朝他笑笑,“人总是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那些道德、教养,从一开始就是用来束缚人心的,信不信是一回事,要不要搭理又是一回事。若人心真有那么容易被人束缚,那也不叫人心了。”
说完,见他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明霜又摇头微笑,拿手在他脸上捏了两下,“算了,你还小,说了这些也不懂的。往后自然会明白。”
江言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诶,你衣服破口了?”她抬眼扫了扫,许是方才在树上刮的,转身准备命人去针线,“站过来,我给你补补。”
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又好拂了她的好意,江言只得走上前去。
明霜拈了线,用针纫了两条衣线,对准他衣摆处来回织补。萧问是个标准的光棍,带孩子向来粗糙,衣服破了照样让他穿着满大街走,偶尔心血来cháo补出来的样子也是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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