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狠狠的瞪着卖豆腐的小姑娘,把人家小姑娘吓的都结巴了:“大人……你……您吃豆腐吗?”李探本来蛮横霸道的,到了小姑娘这里竟然害羞起来:“小花姑娘,请给我们两碗豆腐脑,这是银子!” 还会用请了!顾清风心里越发的酸,小姑娘被他看到瑟瑟发抖:“我不要银子,也要不了这么多……”
李探慌忙拉着顾清风坐下,还不忘安慰小姑娘:“小花你别怕,银子你拿着,你就给我们顾大人端豆腐脑来,记着不要香菜,不要葱花,不要辣子,不要韭花……是不是大人?大人你说这豆腐脑要是不加这些东西多难吃啊。”顾清风哼了声不再理他,但也没有再发火,小姑娘端给他豆腐脑他也一点一点的吃了。如李探说的那样,豆腐脑不加这些作料真的不好吃,一股生豆子味,可是顾清风跟没味觉一样也都吃了。
李探家里还是有个老母亲的,吃完了晚饭就要回去陪他老母亲,顾清风就一个人溜达到了都尉府。反正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
都尉府离皇城不远,占地面积也不少,这里是皇帝亲卫队指挥营,能当皇帝的亲卫那是很威风的,这里面一大半的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将门之子,一小半倒是真才实学从武状元考进来的,唯有顾清风是个异类,陈相把他安cha进来的。
他一不是陈相的亲儿子,二没有真才实学,可他偏偏靠着陈相比他们高一职,这让他们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可是不服气也没办法,这个人是个狠角色,从不吃亏,久而久之他们也懒得理他了,反正顾清风跟他们不合群,邀请他去喝酒他不去,请他去诗词会他也不去,那请他去秦淮河畔看美人他也不去,总之人生所有的乐事顾清风都不感兴趣,跟他们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他们瞧不起顾清风,顾清风也瞧不起他们,路上遇见他们都懒得理他们。
双方各不待见,可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都尉府的差事很闲,除了执行特殊任务,他们一般很闲,白天巡街赚点零花钱,晚上就到处寻乐子,不是赌钱就是逛窑子,这次也是,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要去青楼寻乐子,看见顾清风来都站住了:“吆,这不是都知大人吗?大人回来了?”
顾清风看着他们:“这么晚了去哪啊?”
宋昱知道他不去就笑笑:“大人,我们去chūn花秋月楼,听说来了个美人,大人你去不去?”顾清风鼻子里哼了声:“早去早回,不要玩勿职守!”几个人也哼了哼:“是。”
几个人不qíng不愿的给顾清风让出一条路了,等顾清风走了后几个人才哼出声来:“拽什么拽!好心邀请他!”
另一个亲卫揽着他肩膀:“好了宋兄,跟他这样的人生什么气,他不去喝花酒,也许那里有问题呢,你看他长的比chūn华楼的小倌还要美吧,也许是……哈哈。”几个人笑的哈哈的,宋昱捶了他一拳也笑了:“你真是的,快走!”
第10章
顾清风没听见他们嘲笑他,要是听见了一定气歪了鼻子。顾清风是想不出他们几个竟然敢这么说他的,他官居六品,是都知,是他们的上司!顾清风自顾自的走到了他到房间,他大部分时间是住在这里的,他的工作就是这里,所以他自己的家很少回去,所以张老头伺候的也不殷勤,屋里冷的跟冰窖一样,连这里一半的温暖都没有。
顾清风进了屋拔了拨炉子里的炭火,还有点火星,顾清风就加了几块炭,都尉府里的炭火是供皇家用的,不缺,顾清风烧的旺旺的,挑了挑灯罩,从他chuáng褥子下摸出了本书,开始读,书是从书摊上缴来的,纸质量差,字也模糊,顾清风就一个一个的看,他不太会用毛笔,就拿了快黑炭在地上对比着画。他的胳膊这一个月好的差不多了,他是条贱命,用不着养,大夫说的休养100天他也没有那个时间,这半个月都替那个王爷磨墨,这条胳膊也早就疼的麻木了。
严进路过顾清风的院子时特意留意了一眼,这个顾清风是陈相的人,是需要格外关注的。严进每次路过时是都要看一眼的,前几天这家伙都没来过,今天屋里竟然亮着灯,严进不由自主的就走进来了,伸手推了推门,这个家伙竟然关着门。严进敲了敲:“顾清风?”
顾清风早就听着他的脚步声了,这一会已经飞快的把书藏被子地下,把地上已经磨掉半截的黑炭扔炉子里,擦了擦手,跺了跺脚,地上画的跟蚂蚁一样的字也看不太清了,顾清风咬了咬牙,他不认几个字这个事实是不能让人家知道的!
严进黑着脸:“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顾清风蹲在炭火前久了,倒是烤的热乎乎的,声音也有了温度:“同州大人,快请进,我刚才在chuáng上。”严进看了看他,果然身上披着衣服。严进又看了看chuáng,chuáng被顾清风藏书藏的也乱了,颇有点像刚起chuáng的样子,严进看着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在一边点了点头,顾清风一直是恭敬整齐的,衣服从来不乱,对他也很恭敬,严进问他:“我听说你胳膊伤着了?”
顾清风动了动嘴角,低低的恩了声,他的胳膊断了这件事已经连同州大人也知道了?那他那天被靖王从马背上踢下来,他也是知道的了?那他所有的同事也都知道了?顾清风只觉的脸呼呼的,比刚才被炉子烤的还要难受。严进算是回答了他:“李探回来跟我说的,”顾清风狠狠的磨牙,李探这个大嘴巴,他就知道一定是他宣传的!
严进看他还站着挥了挥手:“既然你胳膊受伤了就坐下吧,我给你看看。”顾清风被他抓住了胳膊只好坐在了他面前,严进官职是正三品武元,他是没资格跟他平坐的。严进是个武夫,人高马大的,手劲也大,常年拿剑,一双手跟犁地的耙子一样,抓着顾清风,顾清风连动都不敢动,脸上扭曲了好几下:“同州大人,我找大夫看过了,没大事了……啊!”
严进把他手放下了:“你胳膊根本就没有正好,错位了。”顾清风啊了声:“不可能啊?我找大夫看了。”严进哼了声:“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养了几天啊?”顾清风想了想他这一个月的狗腿没吱声,严进盯着他,顾清风稍微低了低头,不正视比自己官位高的人这也是官场规则。
顾清风不敢看他,严进反而看的更加仔细,顾清风一个月没见,好像是健康点了,大概也是晚上的作用,淡huáng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给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象牙色,比往日里的惨白好点。
灯光柔和就显的眼睛更加的黑,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上了一圈yīn影,鼻梁挺直而秀气,两片薄薄的嘴唇低着头的时候竟成了一个美好而温婉的弧度,他长的实在不想狗腿子,靖王留他有什么意思吗?严进从鼻子里重重的吐了口气:“王爷那里最近还忙吗?你还要时时跟着吗?”
顾清风摇摇头:“王爷最近忙这给皇上过寿,已经不需要卑职再跟着了。”
严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回来述职吧。皇上上次让我们查的案子有线索了,你去帮我好好盯着。”
顾清风站了起来:“卑职遵命。”严进实在没有理由再坐下去了,咳了声想站起来,便看见地上别别扭扭的画痕,职业的习惯让严进皱了下眉,这顾清风画的是什么?严进也毫不客气的问出来:“你在地上画小人打架还是蚂蚁搬家?”顾清风一下子噎住了,他写的字真的就那么难看?
严进还等着他会话,顾清风咳了声:“卑职是想画书上的功夫路数。”总比蚂蚁搬家好听点。严进看了他一眼:“你胳膊没好前就不要动了,功夫也不要练了。”严进看他这样没打击他,反正你练跟不练没什么区别,没有基本功,身体有跟纸糊的一样,就算练的再勤,那也顶多是多点花架子而已,要不怎么会被人家一个指头就拉倒了!
顾清风恭恭敬敬的送他出门,顾清风被他这一顿打击也提不起学习的意思了,胳膊也没好,顾清风躺到了chuáng上,抱着自己的胳膊数着头顶帐子上的花纹,他也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好,身为皇帝亲卫军六品都知,他的身手与严进想比真的差远了,顾清风叹了口气,他以前从来没有练过,自己前几年才进了都尉府,想练的时候身体已经长成了,就算练的再勤快也没有多大作用了,顾清风又叹了口气,可是不练武能练什么呢,练字好像更难,他一个晚上都没有记住几个,自己什么时候能跟相爷一样厉害就好了,出口成章,笔下千秋。
燕靖好几天没有看见顾清风肩膀有点疼了:“安总管,顾清风去哪了?”安总管给他磨墨,动作缓慢,话也慢腾腾的:“殿下,你上次不是说将近年关,让他回去了吗?”
燕靖想了想嗤笑了声:“对,给他放假了。”将近年关,皇上大寿,官员啧啧不绝,他虽然跟陈相联合了,可是也不能毫无顾忌的留着顾清风,再说顾清风毕竟是朝廷六品官员,不是他的书童。燕靖想着他的行为倒是笑了,这个顾清风讨好人的本事很厉害,这么几天他就觉出安总管与他的区别了。茶不够香,墨不够细!燕靖磨了磨牙,要换个书童。
安总管继续淡定的磨墨,他们家王爷一年在应天都城的时间不多,可是每一次来他都要亲自照料。
与燕靖心qíng不同,顾清风不用再听他使唤了心qíng顿时好多了,严进jiāo给他的任务他也做的有条不紊了,都尉府执行皇帝的直接命令,说白了就是替皇帝自己办事,比如探访那个大臣有无谋反之心,搜集证据,执行炒家灭门之责。这一份差事gān好了是相当有油水的,皇帝要抄的家自然是很有油水的,他们从中随便捞一点都比俸禄发的多,这大概也是都尉府人才济济的原因。
这些人中,严进比较相信顾清风,因为顾清风心细,较常人心细,而且心狠,不择手段。尽管严进很讨厌陈相,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顾清风是吃得了都尉府亲卫这碗饭的。严进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对他的能力是认可的,所以把这个重要的任务给了他。
若gān年前,当今圣上曾经给齐家候一块玉,作用相当于免死金牌,当年顾臣案中齐候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这块玉逃过一难,而如今皇帝要巩固太子的权力,势必要收回这块玉,一定要处死齐家遗留下来的那个孩子,这些是皇家的秘密,严进没有跟顾清风讲,顾清风只要按他的吩咐找到这块玉的主人,杀了即可,不用问任何理由,以朝廷钦犯处理。
顾清风穿着一身都尉府的夜行衣,站在礼部尚书方玉竹家的后门外。礼部尚书方玉竹是三年前被皇上提拔为太子师傅才升上来的,三年以前是什么样子顾清风不清楚,他清楚的是这一次方玉竹要倒霉了,窝藏朝廷钦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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