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前青牛奉命陪着陈兰桡出宫游玩,只可惜她心qíng很是不好,也不喜吃东西,也不愿与人jiāo谈,让深懂民风且爱多嘴的青牛英雄无用武之地,如今再度出来,却是名符 其实的游玩了,又加上身边多了个霜影,正也是个玩心极盛的时候,青牛总算如愿以偿,一路走来,滔滔不绝地介绍,光是食物种类就说了几十种。
霜影觉着青牛什么都懂得,简直是堪称“渊博”,又加上出手阔绰——虽然拿的是燕归给的银子,买了好些他私心觉得好吃的小食给霜影跟陈兰桡众人,正是投其所好,霜影对他越发另眼,看青牛的时候,更觉得他原本没什么出奇的脸也英俊起来。
两人头前边走边吃边说,宛如开路,中间陈兰桡三人,虽没那么热闹,却也融洽。陈兰桡道:“你们看,这北都的街市是不是比咱们庆城要繁华多了?”
rǔ娘正是第一次出来,见这般qíng形简直看呆了,眼花缭乱,啧啧称奇道:“我从未想到大魏竟然是这样的……真是跟我先前听得不同。”
陈兰桡问道:“怎么不同,可也是听闻大魏生活苦僻,而百姓似野人一般?”
rǔ娘很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都这么说的。”
陈兰桡嘿嘿一笑,转回头来看了看天,这大魏北都的天色,却跟庆城的没什么两样,同样高远而蓝。如果只是看着天空,就好像时光还停驻在往昔一般。
紫姬从旁道:“公主,走了这半日,必然累了,前方有个茶楼,不如歇歇脚。”
陈兰桡应了声,前方青牛跟霜影听了,两个人兴高采烈便先去探路。紫姬忍不住道:“这个傻丫头倒是挺开心的。”陈兰桡知她说的是霜影,便道:“咱们之中,有一个无心而快活的人,倒也是好事。”
紫姬竟有些语塞。趁着rǔ娘哄思奴的当儿,便道:“一早就出来,可是为了避开他吗?”陈兰桡心头一窒,却笑道:“我自来就不爱困在宅府之中,愿意出来透透气,也多见识见识北都跟我们的不同。免得做那井底之蛙。”
紫姬笑看着她的双眸,道:“我不管那些,只要公主开心才是正经。”
陈兰桡同她目光相对,虽然这张脸已经不似之前,但紫姬对她的关心照顾却丝毫未改,陈兰桡轻叹了声,抬手将她手腕握住:“有你在,我已好多了。”
一行人走到茶楼下,却见二楼上有两道人影探身出来,向他们大力招呼,正是青牛跟霜影,两张同样笑逐颜开的脸,看来倒是叫人心qíng明朗不少。
紫姬同陈兰桡相视一笑,迈步进了茶楼。
青 牛仗着是地头蛇,一口气叫了好些有名的点心果子,霜影愁眉苦脸道:“青牛哥哥,我在路上吃太多,都有些吃不下了,这可如何是好。”青牛道:“不打紧,你只 管吃,实在吃不了的,我们可以包些回去继续吃。”霜影睁大眼睛,笑道:“青牛哥哥,你怎么这样聪明?又懂那么多,实在太厉害了。”青牛有些不好意思,却仍 说道:“虽然我不觉得我多聪明,但其实我们公子……不,是太子也常说我聪明,还有我哥哥……”
紫姬在旁大摇其头,陈兰桡笑着转头,从rǔ娘怀中把思奴抱过来,逗弄他说话。
很快地茶点上来,大家慢慢地喝茶吃果子,偶尔听青牛眉飞色舞地chuī牛,阳光从窗棂上爬进来,周遭也是喧哗的闲谈高论声,一片世俗场景,倒是觉出几分别样的宁静来。
忽然邻座有人道:“近来北都多了许多他国之人,弄得京兆尹跟六扇门的人忙得焦头烂额。”
“可不是么,这些人实在可恨,有许多偷抢拐骗的,圣上很该下旨降他们为咱们魏人的奴婢才好。”
“哈哈,我听闻晋国公主都下嫁了一名裨将,如果真的让他们的贵族为奴为婢,大爷我应该也可以纳几个王公贵族的女子为妾吧?”
说话间,一片哄笑声起,那一桌子七八个人,倒是有四五个看向陈兰桡这桌儿上,目光尤其在她跟霜影身上徘徊。
霜 影虽是宫女,但长相极不差,太子府内的丫鬟打扮也并不似普通人家,看来就像是个娇小姐般,倒是陈兰桡出来的时候换了身男装,她在陈国的时候就习惯如此,也 免得总是被人瞩目,但虽然如此,众人见这“小公子”生得粉妆玉琢,美不可言,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魏人,所以便故意地大发厥词。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些人瞧着陈兰桡这桌上除了“小公子”就是小女娃儿,唯一的男子是青牛,却也是一脸青涩,而rǔ娘一介平庸妇人,紫姬因变了容貌,又刻意低调,自然更不引人。
青牛有些迟钝,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人话语中的调戏之意。霜影正专心看着青牛,自也没留意,陈兰桡跟紫姬倒是双双听了出来,紫姬眼睛一眯,隐隐透出几分杀意,陈兰桡抬手,满不在乎在她手上一按:“稍安勿躁。”
紫姬听她如此说,垂眸看着她按着自己的那只手,微笑道:“公主放心,我是不会在这里大开杀戒的。”
陈兰桡笑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没得脏你的手。”
紫姬笑意甜甜:“我听你的。”
那几人又说了会儿,见陈兰桡这边按兵不动,有人却按捺不住,举杯走了过来,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哪国人士?”
陈兰桡斜睨他一眼,青牛见有陌生男子靠近,这才醒悟自己的职责,忙停了说话,上前将人一挡:“放肆,还不退下?”
那青年被青牛一推,踉跄一退,杯中的酒泼洒出来,不由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敢这样对我无礼?”
青牛双手叉腰,鼻孔朝天道:“对你无礼又怎么样,这还是轻的!”
那人怒道:“你是哪家的奴才,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这会儿跟他同桌的那些人便也聚拢过来,很有人多势众的意思。
若 是之前燕归还是公子的时候,青牛或许倒可以避一避锋芒,但此刻燕归已经是太子,青牛又是“正经”奉命保护陈兰桡的,太子的命令仅次于皇帝的旨意,青牛才不 把面前几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当下哈哈一笑,道:“你到底是何人这样了不起,不如说来听听,看能不能把我吓倒?”
此刻霜影也跳起来,道:“你们刚才在那里胡言乱语,说些不好听的,别以为我忘了,青牛哥哥,快点教训他们。”
几个青年见他们两个少年少女,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纷纷面面相觑,继而大笑不已,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有一个说道:“看样子的确是刚来北都的,竟连咱们都不认得。”
也有人盯着霜影,道:“小丫头,瞧你生得有几分姿色,不如就跟了哥哥们,管保你以后荣华富贵……”
紫姬几乎按捺不住,但看陈兰桡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望着窗外出神,丝毫都不看这几人一眼,紫姬却深吸一口气,复冷静下去。
青牛见他们口出污言秽语,委实猖狂,也是气不过,正要报出家门。就听到有人冷笑了声,道:“好色不打紧,今儿头一次看到为了好色掉脑袋的奇景,真是三生有幸了。”
茶楼里不乏有些看热闹的,但看着几名青年显然有恃qiáng凌弱的意思,大家伙儿却谁也不敢出声,因此这一声横空出世,引得众人回眸。
那几名青年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纷纷回头,却见楼梯上出现两人,当前一名,是个四十来岁的文士打扮,着银灰色的袍服,身旁一名,却是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人,身着浅蓝色的粗布衣裳,打扮的统统十分低调,但身上却自透出一股淡淡地威势,不容小觑。
调笑的那几名青年见了两人,不约而同有些色变,领头的一人皱眉冷道:“我倒是谁在这里乱吠呢,原来是物伤其类,被戳到痛处所以受不了了!”他的同伙闻听,有的便捂嘴窃笑。
来 者两人中,那蓝衣的青年人有些恼意似的,中年文士却淡淡一笑,道:“是啊,范某虽然是陈国人,却不曾成为诸位的奴仆,很让诸位失望了,真是对不住呀……只 不过,诸位在此非议圣上的治国之策,身为大魏的监察御史,范某虽人微言轻,却还是有责任向圣上进言、让圣上裁决的。”
几名青年闻言,更是失色,领头那人喝道:“范大成,你是在威胁我吗?哼!你真以为你的官儿做的很牢靠吗?”
中年文士仍是温和说道:“怎么,难道朱少爷觉得我的官儿要当不成了?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从圣上那里,还是太子那里?圣上素来是疑人不用,所以绝不会罢免我,至于太子,也不是个昏聩的人,那么……到底是谁让你觉得我的官儿不牢靠的?”
那“朱少爷”闻言,竟生生咽了口唾沫,对不上来。他的狐朋狗党以他马首是瞻,见状也纷纷有些惧意。有人便道:“咱们别在此跟他逞口舌之利了……不如仍回去吃酒……”
几个人拉拉扯扯,顺势下台阶似的往回,“朱少爷”觉得颜面上挂不住,便又道:“你也不用猖狂,你们陈国的公主虽然是太子良娣……但终究大魏的正宫娘娘还是姓朱!何况那陈兰桡也是个不守妇道的……不是跟师神光勾勾搭搭么,你们陈国的人……”
正说到这里,眼前忽然一花,一阵冷风掠过,朱少爷脸上吃痛,竟是被极快地左右开弓打了两巴掌,鼻口都流出血来。
几 个人大吃一惊,定睛看去,却见眼前站着的,竟是先前那个看来貌不惊人的女子,这些人见朱少爷吃亏,顿时鼓噪起来,有人还不知天高地厚,便动上手来,正好中 紫姬下怀,轻轻松松,几个回合,那一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都跌坐地上,叫苦连天,其他食客见打起来的,胆小的便逃之夭夭,剩下的也纷纷噤声。
紫姬踩着那为首的朱少爷,道:“就凭你还想纳他国的贵女为妾?你这幅猪头嘴脸,怎么不照照镜子!”
陈兰桡此刻才回头淡扫一眼,道:“让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也罢,别留他们在这儿碍眼了,扔出去吧。”
紫姬正担心她生气,听了这句,嫣然一笑:“倒也好。”她撤了脚,抬手揪住朱少爷的腰带,竟轻轻巧巧地把他提了起来,走到旁边窗口旁,往外刷地扔了出去,当下,空气中响起朱少爷杀猪似的尖叫,很快又归于沉寂……也不知从二楼摔下去是死是活。
紫姬复走回来,其他众人见状魂不附体,机灵的顾不上叫痛,爬起来撒腿就逃,跑的慢的给紫姬拎起来,刷刷地扔出窗户,不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终于清净了。
那范大成跟青年两人站在旁边,看到如今,便才走到桌前,端端正正向着陈兰桡拱手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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