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焕被季玉兰指着责骂,字字诛心,他并没有想害成祥,但他的确是有内qíng也有背景,没护着人是实qíng,一时竟无言以对。
胡有道知道齐焕官位不低,虽然他也担心成祥,但却还有几分理智,生怕季玉兰得罪了齐焕,便忙拦着她:“玉兰妹子,别、别这么说……”
季玉兰心中一股急火,熬得又伤又痛又是怒,她千辛万苦一路却满心chūn风地进京,所有盼望都只是想见成祥,如今却得了这个噩耗,哪里肯依。
季玉兰几乎跳脚:“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猫腻,你说啊!”
齐焕素来城府深沉又内敛,自然不能跟个女子如何……只好默默转过身去不理会。
季玉兰被胡有道拦着,跳了会儿,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想到一个人。
季玉兰停了bào跳,睁大眼睛看向齐焕,问:“小庄呢?齐大人……我虎子哥上龙都来为的就是找到小庄姐姐,他既然肯在龙都呆这么长时间,必然是因为有了着落……如今我虎子哥生死不明,那小庄呢?你可知道?”
齐焕听到“小庄”二字,越发刺心,他本来就不想再多生事端,好歹季玉兰跟胡有道都是乐水出来的百姓,成祥的故友亲朋,但成祥的身份却很微妙,若是事qíng闹大,给有心人知道……恐怕又会横生枝节,对两人也是不好。
齐焕摇头道:“我并不知什么小庄……实际上我跟成祥也只见过一面而已,我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来到龙都的。”
齐焕表现的十分自然而诚恳,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胡有道听着,便说:“以捕头的xing子,当然不喜欢巴结别人,别说他记不记得齐大人在龙都,就算知道,或许也不会来麻烦。”
齐焕一听,心中几分难过:的确,他在乐水的政绩,多亏了成祥这左膀右臂,替他保驾护航肃清所有,故而他才肯对本真立誓,但对成祥而言,过去的则是过去了,他更没想到曾经有个大官儿,欠了自己的qíng面,也没指望过齐焕如何……
但是现在,音容仍在,那人却不知所踪……
胡有道说着,季玉兰却打量齐焕的脸:“那你是从谁口中知道他来龙都的?”
齐焕听了,却对这女子有些刮目相看,不由又看向季玉兰,却不慌不忙回答到:“大概此人你们也认得,是温风至温大人……只是,抱歉的很,在成祥失踪之后,温大人便也辞官离开不知所往了。”
季玉兰本想步步紧bī,总要问出破绽跟线索来,没想到还没问温风至如何,就给堵死了路。
胡有道哀叹:“这叫什么事儿啊……总不成是温大人害了捕头,然后自己也……”
季玉兰心头一震,呵斥:“害什么害!他敢!”她不肯承认成祥被“害”,自己却忍不住又咬牙切齿地说:“如果真是他……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把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季玉兰握着双手,咬牙切齿。
齐焕望着季玉兰杀气腾腾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想到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如今一介女子,却有让须眉男儿也为之惭愧的义气。
等两人略镇定下来,齐焕便温声劝说:“季姑娘,有道,龙都这里龙蛇混杂,你们不如先回去吧……我已经在严密追查成祥的下落,若有消息,即刻派人去乐水通知你们,如何?”
胡有道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便说:“齐大人,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捕头的事儿,您可真的要多费心了……”
季玉兰却冷哼了声,看一眼齐焕,冷笑不语。
齐焕看看两人,叫了个仆人吩咐了几句,顷刻,仆人回来,托盘上一锭银子,大概十两,明晃晃地放着。
齐焕取来,jiāo给胡老二,道:“你们一路辛苦……只不过我公务繁忙,恐怕不能相陪了,这点是我的一丝心意,就当你们回乡的盘缠吧。”
胡有道有些意外:“齐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季玉兰却斩钉截铁说道:“我们不要这个!”
齐焕一愣,胡有道也一惊,季玉兰望着齐焕,道:“我们还有钱用,何况我知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我们得gāngān净净的。胡老二,咱们走!”
齐焕望着季玉兰,心中又是一震。
季 玉兰头前而行,胡有道跟着出门,季玉兰忽然一停,回头看向齐焕:“齐大人,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就是个没见识的人,现在我虎子哥下落不明,我心里不舒坦,也 没心qíng应付别人!不过,如果以后虎子哥好生回来了,说跟您没关系……我就再跟你好好地赔罪!让我gān什么都行!”
齐焕听了,便微微一笑:“季姑娘言重了,请。”
季玉兰跟胡有道出了门来,胡有道看着季玉兰气鼓鼓的模样,便小声说:“怎么不要他的钱呢?咱们正好有点缺银两了,多一点是一点。”
季玉兰回想齐焕那看似儒雅无害的脸,道:“你不要见了钱就什么都忘了……本真师父都说他能护着虎子哥了,你觉得大师能说错吗?最不济也是他保护不力!那银子……或许是他愧疚才拿出来的,咱们能用吗?上面或许还沾着虎子哥的血呢!”
胡有道打了个哆嗦,弱弱地说:“我觉得齐大人……该不是坏人。”
季玉兰冷笑:“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京里当官儿的有几个是好的,听你说,他升官还升的挺快,难道会是个省油的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指不定是个什么货色……”
胡有道说:“我记得捕头才总是笑眯眯的……”
“呸呸!”季玉兰皱眉啐了两口,顺势打了胡有道一把:“总之,万一他也掺和着害虎子哥呢?我们不用靠他,自己也行!”
胡有道叹:“咱们在这里两眼一抹黑,怎么才行?”
季玉兰道:“我有种感觉,小庄姐姐肯定也在这里,咱们要是找到小庄姐姐,就知道虎子哥发生什么了……”最后她重又咬牙说:“我不能让虎子哥不明不白地就不见了……谁要是害他,我就……”
“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千刀万剐!我帮手一块儿……乐水的乡亲们也会帮手。”胡有道一本正经地补充。
“不错!”季玉兰挺挺胸。
两人商量妥了,便一路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到了闹市。
两人肚子也有点饿了,却不愿意花钱去吃东西,季玉兰掏出两个火烧,一人一个,边走边吃边四处打量。
正经过酒楼,就听到前头有人不停惊呼,顷刻,竟见到个醉醺醺的男子迎面而来,也不知躲避,直直地就往季玉兰身上撞。
季玉兰躲闪不及,竟给他撞了个正着,手中的火烧也掉在地上。
季玉兰是个huáng花闺女,又xing烈如火,当下叉腰叫起来:“混账东西,你走路不长眼吗!”她用力一推,那人随之晃晃悠悠,竟跌在地上。
季玉兰看看自己双手,没想到这一推竟如此有劲,见那人躺在地上,却一动不动,……只是望着天,呵呵地冷笑。
胡有道吓了一跳,见势不妙,就想拉着季玉兰溜走。
不妨周围一片看热闹的围了过来,把两人也拦住……其中有人便窃窃私语:“这不是解公子吗……真是可怜……”
季玉兰不知这被她大力推倒的正是喝醉了的解廷毓,她一脚已经迈了出去,回头一看,却见人仍旧躺在地上,想爬又爬不起来,脸上虽然是笑,却又有点像是哭……周围的人尽数指指点点,说话的多,动手扶起他的却一个都没有。
胡有道见季玉兰不走,便回头:“咱们刚来,别惹事儿……”
季玉兰咬了咬唇,终于道:“可人是我推倒的我不能不管!”把手一抽,回到解廷毓身边,一手拉着他胳膊一手扶着他肩膀,用力一拉:“给我起来!被人当耍猴似的围着很好吗……”
季玉兰生得丰腴,又是常常做活儿,自有一把力气,这样用力之下,竟把解廷毓拉起半边。胡有道见状,没法子,赶紧拐回来,跟季玉兰一块儿用力,就把解廷毓扶了起来。
围观的人甚多,竟不让道,季玉兰见堵得严严实实,便叫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喝醉的人没见过?”
有人听了,更是又惊又笑,便道:“这小娘子是谁?你们把解公子带到哪里去?”
季玉兰不耐烦,皱眉嚷嚷道:“我是谁又gān你屁事?快点儿闪开!”
京城里的人极少见到这般泼辣的女子,顿时哄笑起来,却又有些忌惮季玉兰跟解廷毓是有亲故关系……因此果真竟没有人拦挡,都闪了开去让出一条道。
季玉兰本想找个地方把解廷毓丢下,奈何他仿佛是醉傻了,亦或者是摔坏了,整个人痴痴惘惘,胡有道提心吊胆,留神打量看周围有无注意他们这边儿的,又劝:“玉兰,咱把他扔在这儿得了……等他酒醒后自己就走了。”
季玉兰望着解廷毓,见他虽醉得厉害,但面容俊美……便道:“你瞧他长的,给个女人都不换,你放心扔他在这儿,我还不放心呢,你当这是在咱们乐水吗?这儿飞禽走shòu的这么多……”
季玉兰说到这里,地上的解廷毓忽然抖了抖,皱眉道:“乐水……”
季玉兰跟胡老二双双看过去,解廷毓仰头,微微睁开眼睛,想看清是谁在说话,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明白,只望见一个人影在跟前晃动……
解廷毓心头一酸,喃喃道:“锦懿……”打了个酒嗝,身子挣扎了一下,又道:“成祥……”
先前季玉兰跟胡老二还正在争执,听到解廷毓冒出后面一个词儿来,两个都呆了。
季玉兰先反应过来:“他叫什么了?”
胡老二目瞪口呆:“他好像叫捕头了。”
“我果然没有听错!”季玉兰见解廷毓歪着头,又仿佛醉了过去,她急切中便蹲下身子,揪住解廷毓衣裳,拍拍他的脸:“醒醒!你认得我虎子哥?”
解廷毓醉里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便跟着含糊道:“虎子……哥?不……过来……”他一抬手臂,不由分说地便把季玉兰抱住,没头没脑,便要亲她。
胡有道见状,惊叫一声,便要来救,不料季玉兰力气甚大,她也不缩手缩头地害羞惊叫,反而用力一撇手臂,竟挣扎出来,同时挥起手来,啪啪几个巴掌,不偏不倚打在了解廷毓的脸上。
温风至一路往西南而行,越是离龙都远,地方越见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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