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chūn自跟了阿秀,向来都是男子装扮,她又自小颠沛流离,虽然xing子良善,却也十分倔qiáng。虽然同阿秀好极,却从不曾如此温言软语,且唤着阿秀的名字同他说话。
这一年来,幼chūn身子虽然有些长了,但xing子却没怎么变,阿秀虽然同她耳鬓厮磨,但幼chūn一来不懂风qíng,不解滋味,只因阿秀喜欢如此,她也喜欢罢了;二来又羞怯,因此从不曾像是今日一般,如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儿一样,柔声细语的说这些贴心的近乎qíng话一样的言语。
阿秀初听了,一时黯然魂消,半晌才唤道:“chūn儿……”连心尖儿也是颤的,抬头看着幼chūn,见她眼角泪光闪闪,神qíng却是极温柔的,虽然是男装,她天生丽质加上此刻的温婉仪态,美的不可言说,叫阿秀一时竟看得痴了。
此刻才惊觉幼chūn真个是长大了,有了些女子天生的温婉动人……阿秀本是极度震惊,此刻却又是心酸,又是心动,忍不住低头在幼chūn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幼chūn被阿秀一亲,浑身僵硬,反应过来后刚要放开阿秀的手将他推开,阿秀却已经自离了,轻轻说道:“chūn儿为何、忽然这么想了?”
幼chūn紧张之余,缓缓松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懂得外头的事,但也知道……这京城里,不比九华州,大人刚刚回京,便有事端发生……此后事qíng必然更多,大人要全心去做些正经难做的,何况,我留在大人身边,也的确是诸般的不妥。”
阿秀心里酸楚难消,听到此刻,便说道:“这是胡话,我巴不得你镇日在我身畔。”
幼chūn刚要说“我又何尝不是”,话到嘴边,却又留下,只说道:“大人,有一句话可记得么?两qíng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年她读了若gān诗书,自然记得不少,只不过,若论起说的话,这还是头一遭。
阿秀想来想去,便叹一声。幼chūn望着他,轻轻问道:“秀之,你就答应了我,好么?”
就是这一句,纵然叫阿秀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义无反顾的。只不过如此动人言语,阿秀心里头却隐隐地带着酸意,却偏不能言说。
阿秀出来之后,景风正了了些事务,两人在廊下遇上。阿秀便将幼chūn所言同景风说了,景风有些吃惊,问道:“幼chūn说要留下么?”阿秀说道:“嗯……我也甚是意外。不过如此也好,我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把chūn儿放在外头,我也不放心,若是跟着你,倒是好的。”
景风听他说罢,便点头道:“你说的是,幼chūn是个懂事的孩子,难得他竟然懂得为你思量了,那便就叫他留下罢,我定会护他周全。”阿秀一笑,说道:“先前你同我说,她长的有些像是小九,也算是她同你有些缘分在内。”景风微笑说道:“谁说不是。”
此刻过了午时,风有些冷冷地,院中百花肃杀,一片萧瑟。两个人在廊下走了片刻,说了会儿闲话,却又停了,一时周遭只有风的盘旋声响。
阿秀心里头百转千回,终于重又开口说道:“对了,其实还有一事,我须同你说明。”景风轻声问道:“何事?”
阿秀脚步停了,看景风一眼,见他双眸望着自己,双眼澄明,gān净的很是彻底,七qíng六yù,皆不在其中。
阿秀缓缓转头,眼望檐头shòu角,shòu头云飞,天高开阔,却……
阿秀微微一顿,才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了。你可知……”终于转回头来望着景风,说道:“你可知,chūn儿其实并非是男子,她乃是……女儿身。”
109、观前路扑朔迷离
阿秀说罢,景风双眉微微挑了挑,嘴角却多了丝笑意。阿秀看他并不甚惊愕的模样,便问道:“你怎地……”景风敛了笑,才说道:“秀之,其实……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阿秀微怔,问道:“早就……知道?这话何意。”
景风便说道:“嗯……说来,其实我早就看出chūn儿是个女孩儿。不过,当时你很是防范她,生怕她身份不妥当,对我有所不利,还疑心我被她所迷……因此我就不敢同你说,怕你得知她是女孩儿后更以为如此,要知你的xing子那样无qíng,我怕你当真会有所行动,后来,你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了……再见时候,我本是要说破的,可见你对她极好的……你也知道我担忧什么,故而索xing更不同你说。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悄悄地把她带离你身边便罢……谁知道yīn差阳错地,便到了现在这种模样。——秀之,你会怪我么?”
阿秀听了景风这一番话,也略微出神,说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起先我见你对chūn儿那样好,又因为无忧之事对她有诸多误解,是以很是不喜欢她,暗暗忌惮她,故而才想方设法地将她同你隔开罢了……谁知道,果然是yīn差阳错,”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却又展颜一笑,道:“谁知我竟然如你所说,真个对她动了心了。”
景风双眉一敛,看向阿秀,问道:“秀之,你的意思是?”
阿秀也回看他,说道:“不错,我便是想同你说……我心爱chūn儿,此刻虽然不能,但倘若我有朝一日脱了宫禁,我便会娶她为妻。”
景风脸上一瞬色变,而后慢慢问说道:“原来……如此,那chūn儿也知道么?”
阿秀说道:“嗯,我早同她说过了的,她心里明白。……景风,你……觉得如何?”
景风沉默片刻,终于面上露出淡淡笑容,说道:“我又能如何?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先恭喜你了,希望你早日达成心愿。”
阿秀见他带了笑,也点头说道:“你向来疼她,如今实qíng说开便好了,她在你身旁,我也放心……只望朝中的事早些平息,嗯,我们合力联手,只望……你的心愿也能早些达成。”
景风说道:“有些事我本不愿为之,但世事无常,也是造化缘故。倘若非要如此的话,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毕竟,好端端的江山,不能落入外戚之手,不然,我同皇兄都是大启的罪人了。”
阿秀说道:“正是如此,景风,我也会尽量相助你的。”
两人相对而笑,景风伸手,同阿秀的手握在一起,说道:“秀之,多谢你。”阿秀说道:“能够辅佐明君,是为臣之福,而我深知我所认识的景风,必然会是不世出的一代明君。”
景风双眉一蹙,却又舒展开来,眼望阿秀,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我……我绝不辜负你今日这一句话!”
景风转回府内,便自去见幼chūn。进得屋内,见幼chūn趴在chuáng上,宛若睡着之态。他便放轻脚步,到了chuáng边低头打量。
景风见幼chūn虽则趴着,隔一会,肩头却微微抖一抖,他心头一想,便伸出手去,缓缓地在幼chūn的肩上按下。
幼chūn肩头一沉,怔了怔,急忙睁开眼睛,转头来看,嘴里叫道:“大人!”一眼看到是景风,错愕之下,便不能做声。
景风笑笑,说道:“chūn儿怎地躲在这里偷偷哭呢?”幼chūn抬手把残泪擦去,说道:“没……我只是、刚刚忽然肚子疼。”景风微微敛了眉,便坐在chuáng边,转头望着幼chūn,犹豫片刻,那手便握在膝上,一时不能动,只问道:“疼的可厉害么?要不要给chūn儿叫个大夫来看看?”
幼chūn急忙摇头,说道:“此刻已经好了,不必麻烦。”景风的手在膝上一松,终于伸过去,将幼chūn的手握了,说道:“chūn儿……”幼chūn愣了愣,低头看景风握着自己的那手,也犹豫了会儿,才望着景风,说道:“景风叔,何事?”
景风握着幼chūn的手,绵软的小手带着暖意,他便微微一笑,说道:“无事……”
幼chūn呆看了景风片刻,才又问道:“景风叔,我有一事,想要问你。”景风说道:“你自管说就是了。”幼chūn问道:“景风叔,我听说……大人所练的武功,不能……不能同女子亲近,是不是真的?”
景风挑眉,说道:“chūn儿从何得知?”幼chūn见他反问,就知道此事无差了,面露惊悚之色,便低低说道:“我是偶然听别人说的,听闻若是大人亲近了女子,好似会呕血身亡,说的极为可怕,因此我才来问一问的。”
景风叹道:“那你问了秀之了么?”幼chūn缓缓摇头,说道:“我不敢问大人。”景风问道:“为何呢?”幼chūn张口yù说,抬头望见景风双眸,便咬了咬唇,别过脸去只是摇头,喃喃说道:“我……我不能说。”
景风见她yù言又止,心头却已经猜到幼chūn不能说者为何,却也不说破,只轻声说道:“既然不能说,便不用说。”
幼chūn抬头,景风看着她明澈双眸,又道:“你说的那个,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他这武功虽然凶险,但幸亏他素来洁身自好,不肯亲近女子,因此无事的,何况也不是一辈子的事……嗯,chūn儿只管安心先住在此处……也不是不能见到秀之了,他有闲暇时候便会来见你,何况,还有景风叔在。”
幼chūn听着前段,心里一直打哆嗦,很是后怕,到了后面却又心怀感激,说道:“多谢景风叔。”
景风道:“怎地跟我客套起来了?先前也并未这样的……chūn儿如此,我只觉得chūn儿是有心同我生分了。”幼chūn急忙说道:“景风叔,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只因幼chūn这半年来只跟着阿秀,心里虽然时常想念景风,却不能见,纵然见了,又不能说……未免觉得大家隔阂了,此番同景风再相见了,听他关切言语,心里虽然感动,到底一时转不过来。
景风低低一笑,说道:“休要着急,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低头打量幼chūn脸容,叹道:“先前同chūn儿隔开那么多日子,未曾相见,此一番细细看看,才觉得chūn儿比之先前竟长了许多,不是昔日小孩儿了。”
幼chūn听了这个,心头悲意稍去,便微微一笑,略带羞涩之意。
景风说道:“我初次见到chūn儿时候,还不过是个刚到我腰间的小娃儿,当时你昏迷在黑蛇岛的水牢之中,瘦弱不堪,我将你从水里抱出来之时,只觉得你比一只小猫重不了多少,极是可怜……”
他说这话之时,禁不住伤感,眼中也透出追忆之色。幼chūn听了,便也触动心事,说道:“当时多谢景风叔你救了我,同那么多人的xing命。”景风一笑,说道:“说起来,当时真真十分凶险,那dòng口都被大石封住了,当时军命又急,催着我回去……军法如山,我无奈之下,只好调兵转头,便正在此时,仿佛听到有人在里头叫了声。这也是上天庇佑,让我能听到这一声,从而相救了chūn儿。”幼chūn虽然被景风救出,这些旧事细节却一概不知,如今听景风一一说来,忍不住屏息静气,紧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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