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孩子,什么都明白,甚至,想的比他都更为透彻。
景风神思恍惚。
阿秀气喘咻咻,先是看了景风一眼,并未理会,急急掠到里头,叫道:“chūn儿!”刚叫一声,见面前chuáng上一人躺着,正是幼chūn,阿秀大惊,冲过去将她抱起,手便捏上她的脉搏。
一切如常。
阿秀砰然乱跳的心缓缓定了下来,这才回头,向着前边坐着的那人深深看了一眼。
阿秀在幼chūn的额上轻轻亲了口,把包袱解下来放在她的身边儿,才转身出到外头。
“没伤到么?”景风问道,淡淡地,仿佛是旧友重逢,而非是生死相对,君臣之争。
阿秀摇头,答非所问说道:“我的功禁已经解了。”
景风的样子并不惊愕,只还淡淡说:“哦,恭喜。”
阿秀看向他,说道:“你来……为何?是不想放过我么?”
景风叹了一声,苦笑说道:“我只是……不服气。”
阿秀略略一笑:“为何?”
景风抬眼看向他,凌厉的双眸略见红色:“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为亲近之人,忽然一朝都走了,你叫我……怎么服气?”其实并非只是不服气,而是……不舍得罢,只不过该怎么说呢?不能说。
阿秀同景风对望片刻,终于说道:“你知道,我也……没有法子。”
两人说了几句,便复沉默,片刻之后,外头脚步声纷叠,景风说道:“朕在此,不必惊慌。”外面有人答应一声,便不再鼓噪。听那声音,却似唐相。
景风说道:“是我,bī的你们如此么?”
阿秀沉默。
景风说道:“那……假如我说……我不会……再gān涉,你能同chūn儿两个,回去么?”
阿秀心头一动,抬眼看向景风:“你……能容得下?”
景风怔怔地望着桌面那一团杂乱的花纹,微微笑:“不能容,又如何?总比……再也看不到的好。”
阿秀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有时候看不见,反倒是好的……”
景风的样子,仿佛已经受不住一般,阿秀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隔着桌子忍不住伸手过去,将景风的手臂握住:“景风。”
景风低着头,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帝王流泪的模样,只是垂着头,尽量镇定着声音:“果然……是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么?”
阿秀想了想,摇头说道:“你也是……没有法子才如此的罢。”
景风喉头动了动,问道:“你……你不怪我?”
阿秀说道:“我也不知,只不过……若是无你,我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
景风握着的手一紧,半晌不能言。
阿秀说道:“你……还是回去罢,我跟她,都不能再回去了,唐家容不下我,而宫内,也容不下她。”
景风忽地用力甩开他的手,挺身站起来,转头看向屏风处,久久站着不动。
阿秀心中长叹,缓缓起身,说道:“你放心,我会……好生照料她的,你若是愿意……我也会经常带她回去……探望你,在她心中,你仍旧是疼她爱她的景风叔。”
景风眼中两行晶莹迅速落下:“只能、如此么?”为何心痛如绞,难道明知已经不能挽回?
阿秀说的对,有些事qíng,不能挽回,何况心结种下,要解开,谈何容易。天长日久,谁知道会萌生出何等可怕的东西来。
阿秀想了想,说道:“你不是不知道……为大事者,必有些东西要舍弃的。当初我为了护你,差点想杀了她……后来我为了护自己,也差点想杀了她,但到底是舍不得动手,于是,到现在把一直以来图谋的东西也舍弃了。”
景风挑了挑眉,暗暗地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秀之,你可后悔么?”
阿秀笑了笑:“后悔?”
他摇了摇头:“若说后悔,我只后悔自己竟走了这么多的弯路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景风问道:“那……是什么?”
阿秀说道:“翱翔九天俯瞰九州,同放舟湖上逍遥一生,孰对孰错?谁胜谁败?景风,陛下,我们……终究要分开的。”
景风身子微微一晃,阿秀伸手将他手臂扶了,景风木然不动,也不言语,片刻之后才说道:“人说帝王心最无qíng,或许,我会等到自己变得彻底无qíng的那日,若是那天来到,你,可还愿意回来么?”
——等景风变得不是景风,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帝王,一个只重良将重臣的帝王,除此之外,眼中再无其他,你肯回来么?
阿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多qíng却似总无qíng,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牧。
127、苦承欢良夜永宵
幼chūn醒来之时,天色已晚,桌上红烛的灯花不时地爆一个,发出噼啪声响。幼chūn摸摸额头,依稀记得自己同景风说完话之后,他将自己抱着,起初还劝说让自己回去,后来大概发现无望了,便沉默不言,片刻之后,却又说起了昔日的事,语气怅然,幼chūn听得也忍不住泪落,伏在他怀中微微哽咽,景风便抬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抚摸过去,不知摸到哪里略微用了力,幼chūn便人事不省晕了过去。
仓皇地翻身坐起来,正想下chuáng,却听得外面门吱呀一声开了,复又关起来,幼chūn一惊,本能地向后缩了缩,片刻后有人进来,见她起了,便笑道:“chūn儿。”幼chūn见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将挡在胸前的被子抛开,叫道:“大人,秀之!”欢喜无限要跳下chuáng来。
阿秀动作却更快,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回到chuáng边,一伸手臂,幼chūn正起身,见状自动便扑到他怀中来,阿秀将人抱了,含笑温声说道:“睡好了么?还累不累了?”
幼chūn摸摸头,说道:“不累了……我……我睡着了么?可是先前……”皱着眉头回想。阿秀笑笑,却不理会,只说道:“先前如何不紧要,嗯……睡好了的话,我方才下去拿了些食物上来,吃一些如何?”幼chūn刚刚起来,还不觉得饿,何况心里惊异莫名的,含着若gān谜团,闻言便摇头说道:“我不饿,不要吃。”阿秀笑着看她,说道:“不吃不行,迟些了你定要叫饿的。”
阿秀说着,竟不等幼chūn答应,伸手将幼chūn抱起来,向着那桌边儿走去,幼chūn叫道:“大人!”阿秀却只不听,呵呵笑着将人抱到桌边,自己坐了,便叫幼chūn坐在膝上,单手拢了她身子,说道:“前些日子颠沛流离的,都把chūn儿饿的瘦了,来……”一手抱着她,一手却去取了方才端进来的那杯盘,幼chūn见他端了一碗米粥过来,又夹了些菜堆在上面,快要送到自己唇边了,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好好,我自己吃就是了,又不是小孩子啦。”
嘟着嘴,双手把碗筷接过来,一边吃一边回头看阿秀,满心疑惑未曾解开,怎奈现在有些不是问的时候,幼chūn吃了几口,就问道:“你呢,为何不吃?”阿秀说道:“方才已经吃过啦,安心吃罢。”
幼chūn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分明是个无事的模样,只好专心致志地把东西吃了,她睡了半天,虽然有些饿了,但心中有事自然食不知味,倒是阿秀,从始至终都一副笑微微的模样望着她,幼chūn觉得心里毛毛地,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幼chūn匆匆吃了一碗粥便放下,说道:“我饱了。”阿秀也没有多劝,便将盘子向里头推了推,也不言语。幼chūn坐在他的腿上,此刻便扭头看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阿秀见她方才吃的太快,嘴角上还沾了点儿薄薄白粥,心头不由一动,刚要伸手去给她擦去,想了想,索xing低头过去,唇齿相接,便将幼chūn唇上那一层薄粥吮了个gāngān净净。
幼chūn脸上薄红,却频频看阿秀。阿秀正意犹未尽打量着她,对上幼chūn探究的目光,便问道:“chūn儿看什么呢?”幼chūn说道:“大人……”心里犹豫着,终于伸出手来,在阿秀的脸上摸来摸去。
阿秀一怔,旋即笑道:“chūn儿,你又乱摸,当真要摸我个遍么。”幼chūn顾不上这些,自也听不出阿秀语声中的笑意,手在阿秀脸上摸来摸去,又摸到颈间,摸了一会儿,却又去摸身上,阿秀渐渐意动,终于伸手将她手握住,道:“chūn儿,你这是在撩拨我么?”
幼chūn呆了呆,才停下,红着脸说:“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真个是大人么?”将手抽出来,在头上挠了挠。阿秀挑眉:“怎地这样问呢?”幼chūn说道:“我记得我……我白天好像看到了……”迟疑着便去打量阿秀,总感觉有些古怪。
阿秀见她终究放不下,一笑说道:“看到了景风是么?”幼chūn听他忽然说出来,不由地一阵紧张,问道:“这么说,真个是了?我……方才你也不说,我差点儿以为做梦了,大人你,没事么?”说着,忍不住就皱眉看阿秀身上,一宗事放下,另一宗担心却又起。
阿秀本是要解释的,见幼chūn如此,便说道:“说起来,我差点儿忘了,在路上我遇到了家里头刑堂的人,不小心伤到了……”
幼chūn惊得差点从他腿上跳下,急忙问道:“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阿秀说道:“这里……”伸手便在腰间指了指。幼chūn小脸儿微白,伸手就去解阿秀的衣带,阿秀见她果然急了,心中略微愧疚,赶紧制止,说道:“chūn儿别急,我……我未曾受伤。”
幼chūn说道:“你……你说谎,给我看看。”阿秀暗暗叫苦,后悔自己一时心血来cháo想讨那便宜,只好说道:“真个无事,不然的话,我哪里能好端端坐在此同你说话?”
先前他带着幼chūn出皇城,明明中箭了却不发一声,显然是有不良前科,幼chūn自是记得清楚明白,此时哪里还听他的,记得眼睛红红,大声叫道:“你又骗我,给我看,给我看!”
阿秀此刻觉得自己亲自刨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下去,见幼chūn急成这样,只好说道:“好好,别急,给你看就是了。”他倒是大方,极快把自己腰带解开,望桌上一搭,顺便把衣裳扒开来……幼chūn已经是“迫不及待”,急忙低头就去检查阿秀腰间,小手触到他赤-luǒ的肌肤,且又是敏感的腰间,阿秀只轻轻地打了个哆嗦,有些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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