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chūn呆了呆,这才隐隐想通,问道:“那景风大人……”阿秀看她很是紧张,便说道:“本是要罢他的职的,哼。”幼chūn眼巴巴看着阿秀,阿秀问道:“你这才关心起来了?又有何用?”
幼chūn很是难过,先前她只想相助胡渔头他们,并没料到会有如此后果,如今被阿秀一说,倒有些后悔起来,暗怪自己鲁莽,害了景风。
阿秀望着她,才说道:“你也不必多想,虽然他做错了事,但……因我是个坏人,自然可以‘目无法纪’的,因此我便偷偷地放了他了。”
幼chūn听了这话,先是不信,后便喜出望外,说道:“大人,你说的是真的?”阿秀说道:“骗你作甚。”幼chūn笑道:“大人,多谢你啦。”阿秀看她笑的烂漫,心头却想:“这孩子虽有几分古怪,但这份关心景风上,倒不似作假,只不过为景风谢我,倒实在叫人不快,难道他跟景风,却比我跟景风更亲密些么?”因此便只哼一声,说道:“因你无知,害他如此,故而我宽宏大量的……只不过你切记,下不为例。”
32隐姓埋名微服私巡
待得景风回来,幼chūn果然同他说起要跟海帅回涂州之事。景风震惊之下,很是难过,然而却又无法。
幼chūn看他呆坐桌边嘿然无语之态,心中也有些难受。然而她从未遇到过如景风一般的人,对她呵护照料……反倒叫她觉得心里不踏实,因此当阿秀说起要回涂州之时,一来她想李大娘一家,二来也想趁机离开景风。不然的话,没了这次阿秀的许可,以后留下,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因此她小心谨慎地,只想早些离开景风了事,也免得自己心上总是忐忑不安。
然而如今见景风无言坐着的模样,幼chūn反有些愧疚,便走到桌边,说道:“景风叔,对不住……”景风不语。幼chūn见他的手放在桌上,便试探着伸手出去,yù握一握。怎奈她极少主动对人如此亲近,手伸出去,便迟疑地不敢落下。
景风略一转眼看见,心头轻轻一叹,手反过来,向上一迎,便将幼chūnyù缩回的手握在手心。幼chūn身子抖了抖,便有些怯怯然地望向景风。
景风说道:“你好似很怕我……为何?”手上略微用力,极温柔地将幼chūn拉过来靠在膝边。幼chūn身不由己靠过来,想了想,便道:“很少有人对我这样好……”她不敢看景风,只垂了眸子,低声说罢。
景风一震。手上略用力紧了紧,幼chūn便看他,景风心头百感jiāo集,两人面面相觑静对片刻,景风说道:“好孩子……我、抱你一抱成么?”幼chūn垂了双眼,便轻轻点头。景风伸出手臂,将幼chūn抱入怀中,手上用力,便叫她坐在自己腿上,幼chūn一颗心狂跳,浑身不自在,刹那出汗,便想不顾一切甩开他跑掉,只因明白景风不是坏人,是以始终极力忍耐着。
景风将幼chūn抱了许久,却并未有其他动作。身体jiāo接,他的身上热热的,又是个习武的成年男子,胸怀宽阔踏实,幼chūn起初还不安地左顾右盼,片刻却平静下来,渐觉安稳,最后竟是困意横生,见景风没有将自己放下的心思,便伏在景风怀中想假寐一会,不料一趴过去,便睡着了,模模糊糊之中,似有人在耳畔说道:“……我永不会害你……”好似梦境一般。
次日幼chūn便跟阿秀启程回涂州。幼chūn很是惊奇,本以为阿秀会乘坐那艘剿灭黑蛇岛时候的大船去,不料到了岸边,却见一艘中型的渔船停靠边儿上,幼chūn看看阿秀,阿秀一笑,说道:“看我做什么?”幼chūn看他笑的那样,就道:“没什么。”阿秀说道:“吞吞吐吐的小孩我最不喜。”幼chūn沉默片刻,说道:“你本就不喜欢我。”阿秀闻言,越发笑的狠,旁边数人纷纷瞩目。
正说话间,那停靠的船上忽地有人探身出来,向着这边招手,叫道:“阿chūn!”幼chūn一怔,细细一看,果然竟是先前同船跟随胡渔头的小青鱼,幼chūn一喜,拔腿要跑,阿秀伸手按住他肩头,说道:“小家伙,做什么?”
幼chūn说道:“大人,那是我们船上的人。”阿秀说道:“我也看到了,不过你就这么跑了,大为不妥。”幼chūn问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阿秀说道:“你说要跟我回涂州的,自不能乱跑……既然跟了我,便要守规矩。”
幼chūn说道:“大人,不知是什么规矩?”阿秀说道:“第一,你不得对人说起我是海帅。第二,你要听我的话。”
幼chūn皱眉,问道:“大人要隐瞒身份……我不说就是了,要我听大人的话,是不是说到涂州之前?”
阿秀忍着笑,说道:“你倒真聪明,不错,便是到涂州之前,哼……到了涂州,便放你回家,不会再对你如何。”
幼chūn松了口气。阿秀看的真切,便哼了声,迈步向前,幼chūn便跟着,一边忐忑看自己船上那些人,不料阿秀竟直接向那船而去,幼chūn起初未反应过来,待阿秀迈步要上船,才急忙问道:“大人,你乘的是这艘船?”阿秀说道:“是啊。”幼chūn说道:“你……”阿秀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先前你不是还想过来的么?”
幼chūn只觉得这其中不对,想来想去,问道:“这不是景风大人相送的那艘罢?”阿秀说道:“正是啊。”幼chūn不由恼了,说道:“大人,你……你也……你起初还不许景风大人送的,如今却……”
阿秀伸手过去,便在她腮上捏了一把,说道:“哈哈,好歹也是我许他买了,替他瞒过去的,难道不许我乘么?——小家伙,你若敢说我半句坏话,我便把你扔进水里去,叫海里的大鱼吃了。”
幼chūn又气又闷,心里觉得阿秀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且小气的很,然而到底却不敢说,只好随着阿秀上了船,心里本百般不服他的,等上船后见了胡渔头姜伯他们,心qíng才好转起来。
阿秀瞒了身份,只说是要去涂州探亲的客人,中途遇上幼chūn,便一同结伴。这些渔民多都是实心之人,胡渔头跟姜伯虽然眼神老辣,虽看出阿秀气度不凡,只以为是什么大家公子,因此也不说什么,哪里知道他就是海帅?
幼chūn上船之后,便下舱内去看大牛爹,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只因一条腿在海水里泡的太长,又伤到骨头,因此就算好了多半也是不能利落的,然而已经保住xing命,却是不幸中之大幸。
幼chūn又意外得知,妙州的官员将被海贼抢去的银两都原数发还给了他们,幼chūn本以为是景风,然而自己并未曾跟景风说起……不由地便想到了阿秀,可又觉得他不会有那么好的心肠。不过不管是谁,渔民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且又有了银两傍身,也算是有惊无险,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幼chūn探听完了,转头过来,却见阿秀正同胡渔头他们,围坐在船舱内,似说的很是投契,每人跟前一碗酒放着,胡渔头正在摆龙门阵,阿秀坐在边儿上,笑嘻嘻听着,竟也听得入迷一般。
幼chūn呆了呆,望着阿秀火光下笑的“亲切”的脸,心头有些异样,心想:“他那脾气……竟然能跟胡叔他们说一块儿去?真是稀奇。”
却见胡渔头说道:“这妙州的地方到底就比我们那里qiáng个百倍,今次这事,别说是死里逃生,倘若是在我们那边,被海贼捉了去,十有便是个死……哪里想到竟还能活着出来?这还倒罢了,竟又送了新船,发还钱银给我们……”
阿秀笑容不改,幼chūn看的明白,心又道:“难道真个是他把钱都发给我们的?”心里头一动瞬间,却见阿秀笑吟吟地,目光微动,透过闪烁的烛光,便瞟向自己面上。
幼chūn急忙假装没看到的,将头扭开,却听得耳畔阿秀说道:“那涂州真个不好么?我却是第一次去,不知深浅。”
旁边的渔民说道:“何止不好,比如我们出海打渔,不管是否有收获,回头要jiāo诸多的税银不说,倘若遇了海贼,或遭了难,也没个人管的,哪里如妙州……人伤了,还可去医馆里治好了。”
阿秀便说道:“难道是官府不作为?”
姜伯叹道:“说起来,这十数年来都未曾变过……早就从上到下,黑到底儿了,我们也没什么指望,只凑合着,活一日算一日。”
胡渔头便道:“喝酒喝酒……说起来只觉得气闷。”
众人喝了一巡,幼chūn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阿秀,却见他仍笑微微地,喝了会,便抹了抹嘴角,说道:“我听闻涂州的有个叫司空的点检司却是不错的,只不知真假。”
胡渔头想了想,说道:“难不成说的是司空兵司?听闻是有些本事,只不过是新调来不久的,一来年轻没经验,打海战剿海匪是不成的,二来他也抗不过周遭那些人。”
幼chūn听到阿秀说“点检司”,便想起当日在涂州,阿秀叫她送包子到点检司府的事,当时便有个叫做司空之人……难道便是他?只不过阿秀想做什么?为何对这些人明知故问。他明明是海帅,却不许我透露身份,——难道他是故意来探听虚实的?
想到这里,幼chūn不由地捏了把汗,心道:“但愿胡叔他们别说海帅的坏话,不然的话,可就糟了……”
正想到此,却听得阿秀又问道:“周遭那些人……不知是些什么人?竟如此厉害……现在海帅坐镇九华州,难道他们都也不怕的?”
幼chūn听到这里,心头默念:“糟糕了,他果然来这一套。”
却听得胡渔头说道:“海帅么……唉!”一声叹息,惊得幼chūn自角落跳起来,忙着说道:“……胡叔!”幼chūn这么一跳,众人便都转头看过来,匆忙里,幼chūn望见阿秀烁烁双眼,也带笑看过来,一时心头发慌,脸上滚热。
33小遇惊瞒天过海
幼chūn只怕胡渔头他们说些有关海帅的不好言语,便急急跳出,刚叫一声胡叔,就见阿秀笑盈盈转头看过来,说道:“chūn儿,过来。”
幼chūn吓了一跳,阿秀嘴角笑意不变,眼神却有些异样,幼chūn只好跑过去,阿秀将她一抱,令她坐在身边,说道:“你急着叫什么,莫不是见我们吃酒,自己也馋了?”幼chūn急忙摇头,阿秀说道:“别急,我这碗给你。”幼chūn说道:“我不吃。”便推了开去,阿秀嘿嘿一笑,才看向胡渔头,问道:“我也是刚经过妙州,因此对这些地方上事qíng一概不知的,听来只是新奇,既然那些涂州的官员不作为,恐怕这海帅也不是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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