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雪见阿绯一脸失望,就知道她的意思:大概是她现在兀自不肯承认自己是公主,所以才那么问花喜的,不料却得到肯定的答案,自然不高兴。
祯雪明知如此,却不说破。
两人正要再行,却听到遥遥地一个声音,叫道:“皇妹,当真是你回来了吗?”
阿绯吃惊地循声看去,却见前头有一人,张开双臂,大袖在风里飞扬,像是两扇翅膀,而他大步流星地往这而行,满脸喜悦似的。
阿绯起初还呆呆看着,渐渐地看他来势凶猛,眼看要撞过来似的,不由地后退几步,张口道:“你……你gān什么?”
那人却置若罔闻似的,盯着她双眼放光地。
阿绯见状,急忙躲向祯雪身后。
祯雪咳嗽了声,行礼道:“参见皇上。”
原来这来人正是当今皇帝,天子慕容善,也是阿绯的二哥。
慕容善叫道:“皇叔免礼,朕跟你说过了不要多礼!”一边说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转过来,仍旧张开双手冲着阿绯:“皇妹!阿绯,快让朕看看你……”
阿绯见他穷追不舍,便叫道:“你别过来!”
她刚转到祯雪身边左侧,谁知慕容善动作迅速,已经快步过来,双手一合,把阿绯抱了个正着:“皇妹!”
祯雪在一边咳嗽数声:“皇上……公主刚回来……”
慕容善在阿绯身上闻了闻,又不住地看她,很是亲热。
阿绯叫道:“你怎么像狗儿!”抬手推在慕容善脸上,竭力将他推向一边,慕容善被推得歪头,却仍不放手。
祯雪满头冷汗,幸好祯雪在旁相劝,慕容善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又望着她道:“皇妹,你长高了,但是瘦了好些,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朕心里觉得好生酸涩。”
阿绯抬起手臂嗅了嗅,嘀咕道:“不要在那里胡思乱想……而且我没看出你哪里酸涩了,这是什么味儿,香的熏人。”
阿绯皱着眉,便细看慕容善,却见他生着一张清秀白皙的瓜子脸,长得并不难看,一身明huáng,只不过有些太消瘦了些。
他们这厢热闹着,那些随着慕容善来的宫女太监便远远地站在远处,垂手恭候,似对这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祯雪比慕容善高一些,又站得近些,便清楚地望见慕容善颈间有个朱红色的胭脂印儿,可以看出是个嘴唇的形状,大概不知是跟哪个妃嫔厮混留下的,那身香气的来源自然也不言而喻,祯雪一时哑然,便没阻止阿绯口没遮拦。
☆、33佳,佳人
任凭阿绯嫌弃,慕容善却仍旧笑嘻嘻地,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挽住阿绯的手臂:“皇妹,看到你这么jīng神朕就放心了,亏得傅将军跟皇叔有心,唉,可把朕想坏了。”
阿绯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真是皇帝吗?”
慕容善怔了怔,而后一把又抱住阿绯:“可怜的皇妹,你果真把什么都忘了……不过不打紧,你不用当朕是皇帝,朕就只是你的二哥。”
阿绯被他抱得紧紧地,无奈之余转头看向祯雪:“我可以打他吗?”
阿绯坐在桌子前,捡着那些可口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吃,也不理会慕容善,倒是慕容善一直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祯雪坐在阿绯旁边,便打圆场:“公主得了失忆之症,因此礼数上自然就欠缺了,皇上切勿见怪。”
阿绯吃着糕点,便看慕容善,却见他笑眯眯道:“只要皇妹回来了,比什么都好,这宫内有数百医术超群的太医,假以时日自然会医好她的。”
祯雪道:“皇上所言极是。”
慕容善便看阿绯:“四妹妹,这两年你过的如何?”
阿绯道:“挺好的,有吃有喝,什么也不缺。”
慕容善道:“是一个人吗?”
阿绯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翻着白眼看看头顶:“不是,还有个人,是他一直照顾我的。”
慕容善惊奇:“是谁?”
阿绯捡了块云片糕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是我相公。”
慕容善震惊,祯雪在忍不住一笑,却又抬手拢着嘴角,低声道:“阿绯……休要乱说。”
阿绯哼了声,满不在乎说道:“我没说谎,先前我的确以为他是我相公。”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后来虽然知道他是假的,不过他以前对我可是真的好……大概没有其他人对我那么好了。”
阿绯如此毫不避讳堂而皇之地把这些说出来,像是所有的都是理所当然似的,慕容善被惊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祯雪看着阿绯,却也难得地沉默了。
阿绯心里有些怅惘,加上殿内气氛沉闷,她便拍拍腿站起身来:“我要出去透透气。”
慕容善反应过来,便道:“那朕陪着你。”
阿绯嫌弃道:“不要烦我,我自己去。”说着,也不等慕容善起身,拔腿就跑出殿外去。
大殿内,慕容善叹了口气,无奈地又坐回去:“四妹妹这个脾气倒是没改……皇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将军只说找到了皇妹,又说她将过去之事都忘了,可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叔可知qíng?怎么皇妹说有个相公?傅将军可知道这件事?”
祯雪沉声道:“我是中途才接到阿绯的,至于究竟发生什么,还真的只有傅将军知道……以阿绯的脾气,恐怕也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慕容善惊问:“若真如此,那傅将军岂非会大怒吗?”
祯雪摇头。
慕容善摸着下巴,异想天开地:“皇妹若是真的有个相公,啧啧,以傅将军的脾气……那男人一定死的很惨。”
祯雪微微一笑,低低道:“这倒不见得……”
“什么?”
“没事……皇上,瞧着你最近jīng神不错,可曾听太医的话吗?”
慕容善听他问起这个,神色略见尴尬:“朕当然听了,皇叔放心吧,朕会有分寸的。”
祯雪点点头:“皇上如此自律,臣心里很是欣慰。”
阿绯出了大殿,随意沿着廊下往前而行,边走边四处看光景,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大殿有段距离,正觉得无趣要往回返,耳畔却听到一阵笑声,顺风传来。
阿绯便向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而行,走了一会儿,前头忽地奔来一名侍卫,喝道:“什么人在此乱走?”
阿绯有点意外:“你不认得我?”
那侍卫笑道:“笑话,我为什么要认得你?你是何人?”
阿绯今日进宫,只随意穿了件常服,也并未就庄重地绾发妆点,那侍卫将阿绯一端详,道,“莫非是刚进宫的小宫女吗?”
阿绯嗤了声,却不否认。
那侍卫道:“看你生得好看,怎么不懂规矩?快些回去吧,休要在此乱闯,否则给皇后娘娘看到了,留神你刚进宫就小命不保。”
阿绯望见前头似是个院落入口,笑声依稀就是从那传来的,门口上还站着其他几个侍卫、太监之类的。
阿绯便道:“皇后娘娘?难道……就在里面?”
侍卫说道:“可不是吗?娘娘正在御花园赏花,你快走吧!”
阿绯见他一脸严肃地,便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侍卫愕然,然而看她生得秀美绝伦,表qíng也是十分可爱,他便不生气,只是一笑,觉得这小宫女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阿绯要转身离开之际,从那院门里头出来一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不经意间望了阿绯一眼,顿时惊得魂不附体。
旁边的小太监见他变了脸色,忙问道:“公公您怎么了?”
那太监木呆呆地盯着阿绯,说不出话来。小太监是他的心腹,见状便顺着目光看去,一眼看到阿绯,便道:“咦,那是哪里来的小宫女吗?”
老太监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来:“殿……殿下……快把她拦住!”
小太监听前不听后,更何况他却不知道宫里哪里有这样一位“殿下”,只以为老太监是说到别人而已,急忙叫道:“喂,那个小宫女,站住!”
阿绯正转身要走,听了这一嗓子,便皱眉回过头来,目光正好看向老太监脸上。
小太监趾高气扬地,尖着嗓子叫道:“对,就是你!快点过来!”
老太监惊醒过来,浑身发抖,抬手在小太监头顶打了一把,哆嗦着道:“混账东西!那是公主殿下!”
旁边那侍卫也听了个明白,瞬间急忙后退一步,跪地道:“不知是公主殿下,多有冒犯!”
阿绯看着那老太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那老太监竭力镇定,把头垂得低低地:“殿下……不知道殿下回宫来了,请殿下恕罪。”
阿绯道:“你认得我?”
老太监怔住,身后却又有个宫女跑出来,叫道:“皮公公,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娘娘等得……”
不经意间扫了阿绯一眼,顿时花容失色,放声便是惊呼。
阿绯见这宫女也似见了鬼般,不由又冷笑了声:“一个个失惊打怪,一惊一乍的,嘁。”
那宫女掩着口,看了阿绯一会儿,忽然踉踉跄跄又回身跑进院内去了。
阿绯觉得好没意思,便又望那老太监:“皮公公?”
皮公公身子发抖:“是、是殿下。”
阿绯无聊问道:“你是伺候皇后的人啊?”
皮公公道:“是、是年前才被提拔到娘娘身边儿的。”
阿绯正要问他先前是在谁身边儿的,就见到前头那御花园的门口,忽然浩浩dàngdàng地出现一堆人。
都是些打扮的jīng致华丽的女子,一个个华服锦衣,描红戴翠,美不可言,当中一人,装扮的尤其华贵,发髻梳得极高,鬓发两边各嵌着四支明晃晃地金凤钗,看起来就其沉无比,云鬓正中却戴着一朵大大地绢丝牡丹花,做工jīng巧,色泽亮丽,足以以假乱真。
阿绯本能地就知道这人必然是皇后了,看她长相也算上上,一张芙蓉脸,额心里贴着花瓣妆,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合起来便是个绝色佳人。
那佳人看着阿绯,原本是震惊表qíng,渐渐地却变成了傲然,阿绯打量着她明显的表qíng变化,嘴角不由地一抽。
“皇后娘娘……”原先的皮公公见这群人出来,慌忙也转了行礼对象。
“原来果然是皇后,”阿绯心想,“只不过她那自以为了不起似的脸是什么意思?可笑。”
皇后拖长声音道:“皮公公,那真是的公主殿下啊?”
皮公公匆忙看阿绯一眼:“是的,娘娘。”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阿绯:“真的吗,看起来还真不像,瞧穿的那是什么啊……还有那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