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忽然看到傅清明,便又道:“好吧,如果你想留下,那么就先把他赶走!”
连昇一阵紧张,慌忙比划了一下手势。
阿绯扫他一眼:“哼,不要心软,心软会被骗的!”
孙乔乔回头看向傅清明,很是为难,傅清明咳嗽了声,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步轻侯的藏身之所再出卖一次,却不妨当事人已经自动找上门来。
步轻侯那独特的声音飘过来:“哟,这里可真热闹啊……”
孙乔乔一听这个声音,眼泪都要冒出来:“轻侯……”急不可待地纵身跃过去。
阿绯看着,便同连昇哀叹:“看到了吗?真是个无知的女人,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疯疯癫癫地……”
傅清明忽然冒出一句:“哦,公主说的极为有理,末将深表赞同。”
阿绯道:“用你多嘴?”正在得意,忽然心头一刺:她说的这句是指孙乔乔为了步轻侯,但傅清明说的这句话,明明在暗指她为了朱子吧?
阿绯想到这里,脸色就有些变化,但是看傅清明,他却仍旧一脸平静,阿绯咬了咬牙,心道:“我不与他一般见识。”
这会儿步轻侯已经迈步走了过来,一边把孙乔乔挡在旁边,一边道:“见过傅将军,公主殿下,这位是……”
他看向连昇。
连昇没大见过生人似的,便有些瑟缩。阿绯道:“这是我的六弟。”
步轻侯道:“呀,原来是六王爷,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连昇垂下头,不看任何人。阿绯无奈:“你总是这样,哪里久仰啦,你都好久没回京了,就跟我似的……对啦,你来这里gān什么?”
孙乔乔道:“是不是来找我的?”
步轻侯盯着她:“是来找你的……”
孙乔乔满脸晕红,刚要说话,步轻侯又接着说道:“你觉得可能吗?”
阿绯忍不住抬手打了步轻侯一下:“你觉得这样好笑吗?”
步轻侯gān笑两声,才看向傅清明,道:“是温大人让我来传个信儿给将军的。”
傅清明窥破他的用心,冷冷道:“传信儿还得步检法亲自来啊?不会是步检法自动请命的吧?”
步轻侯笑眯眯地:“都是差事,不分贵贱,谁gān不一样啊?”
阿绯不喜跟他们掺和,便拉着连昇转身进了门。
步轻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很是惆怅,傅清明笑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啊。”
步轻侯回头看着他,也笑:“将军莫非是在自诩吗?”
两人对答之间,忽地听到公主府内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却正是阿绯的。
傅清明同步轻侯心灵相通,当下顾不得多说,齐齐往府内掠去,只不过步轻侯身边儿有孙乔乔在拉扯着,因此到底晚了一步。
傅清明急急进了府,面沉似水心中却七上八下,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按理说府中他都布下了暗卫,该不至于有事,但他关心qíng切仍忍不住担忧,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36
当傅清明看见面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之时,有一滴汗从额角悄悄滑落。
--他的儿子,南乡,此刻正趴在地上,像只要翻身的乌guī一样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只可惜在他的背上有一只脚踩着。
行凶的自然正是阿绯。
南乡双手在地上乱划却起不了身,只好拼命大骂:“混账,我要让我爹教训你……放开我!你这凶狠的女人……”
这场景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怕,只不过傅清明听南乡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叫嚷得十分起劲,就知道其实阿绯并没有怎么用力,也不会让他受伤,只是让他不能动而已。
六王爷连昇在旁边试图拉开阿绯,阿绯双手抱在胸前:“这个小子又擅自跑来,这回我坚决不能轻易放过他,连昇,你去找一条鞭子来,让我抽他十几二十下。”
南乡一听,叫的越发大声:“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混蛋公主!”
这会儿步轻侯同孙乔乔也联袂而至,见阿绯踩着这般小的孩子都大吃一惊,孙乔乔叫道:“你在做什么?住手!”
步轻侯看傅清明不动,便及时将她拉住。
这会儿阿绯正狞笑着,就如女魔头似的,脚下略微用力:“还骂!”
南乡“啊啊”大叫,却不肯屈服,仍旧凶悍地叫骂着,挣扎里头忽然一抬头看到了傅清明,顿时双眼一亮:“爹,爹!”
阿绯也瞧见了傅清明,便跳了开去。
南乡从地上爬起来,手脚灵活地往傅清明身边跑:“爹,你可来了,这个女人差一点就杀了我!”
傅清明望着小家伙,看他脸上沾着灰,衣裳褶皱,除此之外果真并无其他不妥,便将他拉住:“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府里好生呆着吗?”
南乡拉着他的袖子:“爹,昨晚上你就没回去,我就出来找你啦,听说……听说你、你在这里……”
傅清明拇指一按,将南乡脸颊边的灰尘抹去:“所以你就不听我的话,私自跑出来吗?”
南乡有些愧疚似的低了头:“我、我错了……爹……”
软软地童音,叫的人心里都软了,只可惜傅清明仍是那样未曾动容的模样:“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许再犯,回去吧。”
南乡眨巴着眼,胆怯似地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一角:“爹……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回傅清明竟皱了皱眉,声音越发冷冰冰地:“你又要不听话吗?”
南乡害怕地抖了抖,小手指在傅清明衣角上恋恋不舍地缓缓松开:“爹……”
阿绯在旁看着,见傅清明神色始终有些冷冷淡淡地,纵然她见了南乡就会跟这小家伙吵,可见傅清明对他如此无qíng,不由地瞠目结舌,看南乡黯然地松手的样子,便忍不住道:“傅清明,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捡来的,你用不用那副模样啊?”
傅清明抬眸看她:“公主觉得我的做法不妥吗?”
阿绯理直气壮道:“难道你觉得你做的很对吗?他想见你才来找你,你怎么也该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吧!”
南乡本来正要走,听到阿绯出声还有些不服气,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替自己说话,当下转过身来呆呆看着她。
傅清明道:“孩子自然要听大人的话,他连我的话都不听,我却还要纵容他吗?”
“这怎么叫纵容?”阿绯叫道,“当爹娘的对孩子好一点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才几岁,你那样要求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而且我也没看你自己好到哪里去……”最后这句话阿绯放低了音量,一边说一边想起傅清明的种种劣行,这会儿才有些回过味来:她怎么帮南乡说起话来了?他可是傅清明的儿子啊!
偏偏南乡也听到阿绯最后一句话,顿时又叫道:“不许你说我爹!”
阿绯彻底地醒悟过来,猛地抬手捂住嘴,看了看面前的一大一小,后悔地跺跺脚:“我懒得理你们呢,连昇我们走!”握着连昇的手转身往内走得飞快。
步轻侯一看,急忙叫道:“阿绯……”也跟着入内,孙乔乔紧追不放。
剩下父子两个站在原地,傅清明望着阿绯入内,垂眸便看南乡,南乡正也目送阿绯离开,这会儿一抬眼,对上傅清明的目光,又有些畏惧:“爹……”
傅清明看着他,略微沉默片刻,道:“你来这里,是真的为了找我吗?”
南乡呆了呆:“爹?”
傅清明望着小家伙发愣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喜欢的话……也无妨。”
南乡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是很懂,但傅清明显然并没有要耐心教导他的意思,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外而行,南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迈动小短腿儿也跟了上去。
而在公主府里,步轻侯见阿绯十分嫌弃孙乔乔,但是孙乔乔不留在公主府,势必要死死地缠着他,步轻侯便道:“殿下,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她,不然的话,在小桃源外,那两个嚣张的西华山弟子也不会望风而逃了,峨眉派的剑法可是天下一流的,是不是?”说到最后,就看孙乔乔。
孙乔乔见他夸奖自己,心花怒放,便道:“那是自然了。我的剑法还只有五六分火候,若是再假以时日,便会成为一代宗师。”
步轻侯匪夷所思地看着孙乔乔,心道:“我不过是随便夸奖你一下而已,没想到你比我更能chuī牛。”
阿绯却啐道:“我瞧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像宗师,却很像是骗子,别是一代骗子宗师吧。”
步轻侯忍不住大笑。
连昇在一边也看得笑眯眯地,显然觉得这几个人搅在一起十分有趣。
步轻侯见阿绯不肯配合,便往前一步,将她袖子一拉,低声说道:“公主,帮个忙,你看我如今乃是朝廷命官了,总不能带着这个丫头四处乱跑,你把她留在府里头,当个苦力也好,保镖也好,闲来无事还可以欺负来解闷,何乐而不为?”
阿绯心里其实念着孙乔乔当初是祯雪放进来的,嘴上虽然仍硬,心里已经是答应了,见步轻侯如此说,便道:“真的有这么多好处?”
步轻侯道:“简直如假包换!”
连昇在一边看两人简直如两个jian商在倒卖无知少女,那笑便更是忍不住。
步轻侯见阿绯答应了,便又同孙乔乔说了,他的话对孙乔乔来说宛若圣旨,步轻侯又装模作样道:“以后务必要听公主的话,要以公主的安危为己任。”
孙乔乔乖乖答应:“是!”
步轻侯又道:“那么我现在便为国效命去了。”孙乔乔望着他一身官服的威武模样,陶醉道:“轻侯真是越来越英武不凡了。”人虽还在,心却已经跟着飞走了。
阿绯看孙乔乔神不守舍脸颊发红地模样,只觉陷在单相思里的女人当真不可理喻,便自顾自拉了连昇入内,叫人伺候着他洗了脸换了衣裳。
一番整治,连昇整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面上虽然仍有几分羞怯内向之意,可却jīng神了许多。
阿绯道:“这样才像话,但你都封王了,怎么还住在宫内?”
连昇打着手势,道:“虽然封王了,但是我母妃早亡,父皇又……没有人给我封地,皇上且说,留我在宫内便于照顾。”
阿绯忍不住道:“是怎么照顾,被人掴巴掌吗?”歪头看看连昇的脸,“皇后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连昇摇摇头,神色却是有些郁郁寡欢。
阿绯道:“看你瘦成这样儿就知道,我还听一个小宫女说你经常会躲起来不见人,放心,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