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轻侯抱着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别处:“起初我心里有点不忿……然后回来见了你后,我已经不想其他了,唯一所愿就是……”
他的声音里居然有点伤感,阿绯听呆了:“什么?”
步轻侯转头,在她的发上一吻,以耳语的音量低低说道:“阿绯,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这句你听着,最近京里有大人在动作,会对将军不利……”
阿绯身子一颤,步轻侯看向她面上:“你……是不是期待看到这样的场景?”
阿绯不做声,步轻侯慢慢地沉声说:“这不是儿戏,也不是个人私怨……但是如果你真的……”
向来谈笑无忌的他忽然像是才学会说话的稚子,最后只道:“阿绯,你自己要好好想想。”
阿绯茫然。
“步轻侯!”
正在室内一片寂静之时,却听到一声断喝,阿绯跟步轻侯一块儿转头,却见孙乔乔站在窗口边上,怒气冲天地看着此处:“步轻侯你还不放开……你怎么对得起我!”
步轻侯缓缓放开阿绯,似笑非笑地:“你又说什么。”
孙乔乔气道:“你出来,我跟你说!”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我gān嘛要听你的?”
“步轻侯!”孙乔乔一声怒喝。
步轻侯道:“如何,不听的话,你要动手吗!”
孙乔乔本没这个意思,听步轻侯一说,顿时把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你给我出来!”
阿绯见两人闹起来,便急忙道:“步轻侯,你gān吗激她?乔乔……”
话还没说完,便给步轻侯抱了过去:“你给我看好了,我喜欢的人是公主,不是你,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孙乔乔,你要还有点峨眉派的骨气,就赶紧离开这儿,别在这儿丢脸了!”
阿绯大吃一惊:“你疯了?”
孙乔乔看看步轻侯,又看看阿绯,眼圈中泪在打转:“你、你说什么!”
步轻侯道:“你听的很明白,别整天装糊涂了,我对你有心没心你看不出来吗,我一辈子也不能喜欢你这样的!”
孙乔乔眨了眨眼,泪便掉下来:“你、你这么说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我……我真的会不理你的……”
步轻侯恶毒道:“那就滚,谁会留你不成!”
“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孙乔乔撑到极至,再也忍不住,把剑一丢,捂着脸哭着往外跑去。
步轻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之间脸上一疼,却是被阿绯打了一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阿绯气道。她虽然不知道步轻侯为什么忽然如斯bào躁,但隐隐地却嗅到有些不对。
步轻侯苦苦一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望着阿绯,竟不愿隐瞒她:“长痛不如短痛,何况现在qíng形复杂,我自个儿已经是泥菩萨过江……她要真走了,反对她好。”
阿绯呆了呆:“你是说她留在京内会有危险吗?可是……你就这么把她气走了,她一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来……你看,剑都扔了,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她都不知应不应付得来,瞧你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这时侯这么糊涂。”
换了步轻侯发呆。
阿绯咬了咬牙,道:“你要是真对她好,就去跟她说明白,哼,你说的那么难听,如果心眼儿小点的,直接就自杀啦!”
步轻侯咳嗽了声:“不至于吧?”话虽如此,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孙乔乔扔得那把剑。
阿绯喝道:“真笨,我才懒得理你们……哼。”她自顾自地出门离去。
孙乔乔一怒之下,不知所踪,后来步轻侯也离开了,阿绯特意派人去看,孙乔乔扔得那把剑也随之不见。
阿绯对此很不以为然:“真无趣,你追我我赶你的打打闹闹,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正巧连昇跟南乡来,连昇比划着:“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阿绯一扭头:“不去,我又不是小孩儿。”
连昇道:“很好玩的……是南乡刚从外面学来的。”
阿绯就看南乡,南乡正眼睁睁地盯着她看,没想到她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小家伙急忙地把头扭向一边。
阿绯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好玩的?哼,我才不稀罕。”
连昇拉着阿绯的手,南乡跟在身后,三个到了院子里,连昇拎了条木头,在地上划了一会儿,阿绯眨着眼看了会儿,忽然叫道:“这个我也会!”
这不过是“老鹰捉小jī”的游戏而已,阿绯在村子里的时候,常常看到许多小孩儿玩的兴高采烈,她倒是有点羡慕,只不过那些小孩儿多半听了家长的教唆,又心里害怕,就不肯带她一块儿玩。
阿绯又从不求人,于是每次见了都作出一副“老娘不爱看”的样子,鼻孔朝天地经过,如此一来,就算有孩子想跟她一块儿玩都不敢靠前。
此刻阿绯“他乡遇故知”,一时有些意外地兴奋:“你们也会啊,我来当老鹰,快快……”
连昇见她答应了,便冲南乡笑着比划,南乡才也蹦出来,张口却是抗议:“为什么你当老鹰,我要当老鹰!”
阿绯理所当然道:“不行,我当,因为我大,老鹰都是比较大的,只有jī才小。”
南乡叫道:“老鹰也有小的,老鹰生得小鹰就小。”
阿绯道:“你懂得还挺多啊。”
两个人游戏还没玩上,就先吵起来,连昇在旁边看了会儿,无奈比划:“我来当老鹰吧。”
这下两人倒是没得争了。
南乡缀在阿绯的身后,手拉着她的裙子一摆。
阿绯张开双臂挡住他,连昇在她面前转来转去,想要捉住阿绯身后的南乡,南乡人小腿脚不利落,但阿绯跳到哪他就紧跟着跳到哪,竭力不让自己落后。
渐渐地一前一后两人,为了共同对付“老鹰”,竟练出一点默契。
连昇见状,便装出力竭的模样,脚下放慢,向着左边扑去,阿绯急忙去拦,谁知道连昇乃是虚招,居然极快地调头回来扑向阿绯身后正挪动的南乡。
南乡大意之间躲闪不及,心里把自己当成无助地小jī,即刻要被老鹰捉住吃了,便害怕地哇哇大叫。
阿绯赶紧上前挡住他,南乡脚下一蹒跚,往前一撞,便紧紧地抱住了阿绯,死活不肯放手。
三个人轮换角色,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南乡也扮了一回老鹰过了瘾,实在累的不成了。
三个便坐在阶前歇息,此刻日影昏huáng,风也停了,眼看一个下午就要过去,阿绯坐在阶前的垫子上,只觉得浑身冒汗,转头看两个小的,也都是脸儿通红,呼呼地喘个不休,但累虽累,却仍然意犹未尽,只觉得跑来窜去这一番实在痛快。
傅清明回来的时候,所见的正是这一幕和谐场景,阿绯,连昇,南乡三个一溜儿坐在台阶上,就像是一根枝子上三只小麻雀,姿势都是差不多的,弓起膝头手放在上头,出神地仰着头看天色。
一直到丫鬟出声见礼,三个才发现傅清明回来了,南乡当下便跳起来前去迎接,阿绯坐在原地,望着傅清明,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唐妙棋说的那些话。
傅清明握着南乡的手走了过来,先向着连昇行了个礼,又对阿绯说道:“殿下,为什么坐在这里,留神被风chuī了。”
阿绯斜着眼睛道:“我好端端地,不要咒我。”
傅清明低头看南乡:“没有惹殿下生气吗?”
南乡对着傅清明一贯是老实的,当下摇头。傅清明便道:“一脸的汗,先去消消汗,再洗洗脸吧。”便有照料南乡的丫鬟来领了他下去,连昇见状,便也跟阿绯告了退,自己去收拾仪容了。
阿绯见两人都走了,便随口问道:“傅清明,这两天你很忙啊。”
“是有一点,”傅清明看看左右,总觉得坐在这里不大合适,便只站在阶下,“近来事由有些繁杂。”
“都是什么事?”阿绯扭头看他。
傅清明见她居然主动问起,略有些意外,对他来说的确是有几件棘手的事,可惜好巧不巧,都跟她有点儿关系……傅清明想了想,便道:“有一些乱民仍在图谋闹事,虢北那边,也有使者要应付,还有……最近朝中有些人事变动……”
阿绯问道:“乱民是说南溟遗民吗?”
傅清明苦笑:“嗯……”
“有……他的消息?”
傅清明见阿绯坦然问起,索xing也不隐瞒,便说道:“前些日子有人说他在虢北出现过,然而我派人去查探,却并无下落。”
阿绯看了看天边一抹云色:“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
“什么?”
“我大概还会再见到……”阿绯说到半路又停下,“对了,那个虢北的使者里头,是不是有个什么伦公主啊?”
傅清明见她这个也知道了,便笑:“是多伦公主吗?”
阿绯睁大眼睛:“真来了?生得什么模样?”
傅清明说道:“那不过是传言而已,多伦公主身份尊贵,我们同虢北的关系不过是泛泛,公主前来诸多不便,还容易生出其他变数来。”
“原来又是流言,那他们还说虢北的女人时而青面獠牙,时而十分之美,你是见过的,那这个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儿。”
傅清明呵呵一笑:“多伦公主不过也是普通之人的模样罢了,但是他们虢北的人,皮肤比我们这儿的人要白一些,头发多半也是huáng色的,眼窝比较深,鼻子比较高……身形也高大一些……”
阿绯吃惊道:“这还真有点青面獠牙的意思了!”
傅清明忍不住又笑出声来:“真个不同……以后殿下有机会去虢北,就知道了。”
阿绯哼道:“说来那么可怕,我gān嘛要去那里。”
傅清明也只是一笑,当作是两人之间闲谈而已,并不在意。
却不知有些事,冥冥中天意早有注定,来自哪里,去往何处,谁是路人,谁又是归宿。
早就一笔一笔,因缘分明。
旁边花树上蹲着一只花雀,听到这里,便吱溜一声,飞得无影无踪。
傅清明转头凝视那雀儿踪迹消失天外,却听阿绯又问道:“那朝廷上的人事变革又是什么?”
步轻侯说,有“大人”要对傅清明不利。阿绯看着傅清明遥望远方的沉静模样,心中想:“他自己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没事,只是皇叔跟我在官员的任用上略有些分歧,”傅清明打起jīng神来,看着阿绯专注望着自己略见担忧的脸色,不由温声说道,“放心吧……如果是皇叔的话,我可以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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