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嗡”地一声,无艳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你……”
尉迟镇好整以暇地翘起腿来,顺便展了一下自己的喜袍,目光极快又扫了扫某处,嗯……已经平复下去,极好,qíng况仍旧都在掌握之中。
尉迟镇淡定地微笑,进一步解释道:“我并没有碰她们,更不曾行房,那么……她们是怎么‘虚不胜补’的呢?难道我跟她们对面坐坐,便足以让她们虚不胜补了?哦是了……其中有两人,我连见也没见过,因为我……”
尉迟镇yù言又止,忽然警醒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话多了,无端端要把自个儿的事向这个才认识不久、来历又如此神秘的人抖搂出来:这些话,他连至亲之人都不曾说过。
真真咄咄怪事。
“连见也没见过?”无艳眨眼,迷惘,且失望。
尉迟镇淡淡地,惜字如金:“嗯。”
无艳半信半疑,抬手抓了抓头,疑惑:“可是、怎么可能……”
尉迟镇正在用“你是个庸医”的眼神看她,忽然脸色一变,目光扫向窗口某处,然后他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探手,将无艳一抱,顺势把她压在chuáng上。
无艳正冥思苦想,身体就被尉迟镇压在下面,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抬眸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不由问道:“你gān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根有些粗粝地长长手指,及时地压在她柔软地唇瓣上。
无艳觉得异样:“唔唔……”低呜两声后,努起嘴顶了顶那根手指。
尉迟镇急忙化手指为手掌,手心压在她的唇上,又低低在她耳畔说道:“嘘!别出声。”
☆、妆罢低声问夫婿
毫无预兆地竟被压在chuáng上,捂住了嘴,无艳微怔之下,挣扎不得,于是努起唇顶顶尉迟镇的手心。
尉迟镇身子微抖,手心传来极为奇异的温热绵软,他竭力让自己镇定,板起脸来低声道:“别闹!”声音里,三分肃然七分无奈。
无艳眨眼看了他一会儿,身子扭了扭,努力把手抽出来,握住尉迟镇的大手,——忽然之间发现他的手有她两个大,她好奇地比了比,边低声问:“外面有人在偷听吗?”
尉迟镇见她竟也猜到,便一点头:“你怎么知道?”
无艳慢慢地说:“我的武功也还是可以的。”
尉迟镇忍不住一抿唇,心想:这个就见仁见智了,对付普通人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遇到中等以上的高手,恐怕就只有被人摆弄的份儿。
这huáng毛丫头,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尉迟镇双眼眯起,似笑非笑地瞥她,却也不说破。
无艳却并没再跟他说下去,她凝眸看向虚空处,若有所思。
外头门口处以及窗户边儿上,几道人影闪烁,都是来听墙根儿看热闹的。
不知谁嘀咕:“怎么没声儿呢?不会是……”
有人回答:“闭嘴闭嘴,不要乱喷,这遭儿大爷在里头呢,听闻先前那遭亲事大爷醉了,没回来睡,才让邪祟坏了新娘子,这回大人在里头,保管平安无事。”
“那、那也不能没声音呀,是了,大爷先前醉了……总不会睡死过去了吧,又或者……哎哟!”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开了去。
那踹人的拍拍手:“好个乌鸦嘴,我哥哥喜事,你却在这嚼口叽歪,亏我也跟来看看,哼!若不是好日子,定打烂你的狗嘴。”
幸存的围观者们咋舌,庆幸自己没乱说话,又纷纷奉承:“四爷好手段,好手段,这种不识相不长眼的就该打!”
打人这位,却是尉迟家四公子尉迟彪,因年纪小,xing子烈,是个pào仗,无人敢惹。
尉迟彪打了人,挽起袖子便凑上前来,从窗户往里看:“怪哉,怎么没声响?”
旁观众人心想:方才说的什么呐!
尉迟彪皱眉:“莫非哥哥真醉的睡了?不成,这是dòng房花烛夜,可不能空错过了,我进去把哥哥叫醒!”
这位爷,说走就走,当下便要直接从窗口跳进屋里。
听墙根儿的大家伙儿一看,慌忙拦住,窗外顿时一阵暗哑哑地鼓噪。
里头尉迟镇听到这里,知道尉迟彪的xing子,恐怕他真的挣脱众人跑进来,到时候……
尉迟镇看看无艳,见她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什么事儿,他眼皮一垂,计上心来,当下在无艳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捏。
无艳呆了呆:“你gān什么?”
尉迟镇意外,手指上传来的感觉……似乎有些儿奇怪,却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他看看自己的手,忽然想到正经事:“你怎么不叫?”
本以为他捏一把她的脸,她会惊呼起来。
无艳看着尉迟镇:“我为什么要叫?”慢慢地又说,“你怎么也跟师父和师兄们一样爱捏我的脸啊。”
尉迟镇一听,哑然失笑:怪道她不惊不叫,原来是给捏惯了。
可转念间,心里头却又觉得有点儿奇怪,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皱眉说:“难道你师父跟师兄们经常捏……算了,你叫两声。”
“为什么?”
“外头的人听不见动静就会进来,现在不宜让他们看到你……你叫两声,他们就不会进来了。”
“为什么?”
尉迟镇笑:“……因为、让你叫你就叫,总是问什么。”
“那……怎么叫?”无艳认真地问,忽然间抬手,伸出细细地手指,在尉迟镇胸前轻轻戳了戳,“还有,你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尉迟镇看着底下的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伸出指头戳他的时候,他的身子竟像是过电一样……有种奇异的感觉。
此一刻他才反应自己居然一直都压着人家,可,怎么说来着,“骑虎难下”,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翻身下去。
只是这小家伙实在难搞,让她叫她不叫,还问怎么叫。
耳畔几乎听到窗外尉迟彪把人打飞的声音,尉迟镇无奈,咳嗽了声:“啊……”
无艳竖起耳朵,惊讶地看着忽然叫出来的男人。
他这是……在“j□j”?还是“低吼”?
然而……这声音还不赖。
尉迟镇对上底下那双灵动的眸子,忽然间脸热了:“就这么叫,快叫。”声音无端带了一点凶狠,微微有些恼羞成怒。
无艳灵光一闪:“哦,原来你是教我啊……我知道啦!”
然后她就开始叫:“啊……啊!啊!”
尉迟镇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叫的有点拙劣,虽然他这个老师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可是听着听着,竟让人心里空落落地……有点心慌。
可是效果却还是很明显的。
窗外那gān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顿时鸦雀无声,像是秋后的糙虫们,尽数偃旗息鼓。
无艳叫得兴高采烈:“啊……啊……啊……”似乎上瘾了,变着花样地,调儿长长短短,然后压低声音问,“我叫的像不像?好不好?”
尉迟镇的脸像是烤过火,身体有些不适。
“好……”尉迟镇憋出一个字,声音略有些嘶哑,“但是不要叫了。”
“为什么?”她叫的正欢喜呢,“既然好为什么不要叫了。”
“总之不要叫了。”尉迟镇闷闷地,可恶,他的魂儿都跟着dàng起来。
窗外有人叹:“大爷果然生猛!佩服,佩服!”
尉迟彪更是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是我大哥呢!先前谁说哥哥喝醉了不行的?站出来!我揍死他!”
众人吓:那不正是四爷你自己么?
尉迟镇更郁闷:“这些人怎么还不走?”
无可奈何,忍无可忍,尉迟镇扬声喝道:“老四!还不滚开,等我出去揍你吗?”
尉迟彪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大哥,闻言顿时跳起来,结巴叫道:“哥哥,我是来替你赶这些不识相的人的……我即刻就走了!不扰你,你继续、继续……”
众围观者一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顿时赶在尉迟彪窝里反发飙之前一哄而散。
里里外外,终于安静了。
尉迟镇松了口气,翻身从无艳身上下来,两个人双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只是不同的是,无艳是真的如释重负:尉迟镇终于不压着她了,他可真沉!幸好他双臂在侧撑着,没有实打实压着她,要知道,他长得这样高大健壮,如果真的压实落了,恐怕直接要压死了她!不死也要断两根骨头的。
为防万一,尉迟镇下地,把门窗都关了,才又回来,放下半边红帐的帘子。
他沉吟着看无艳:“你……”
无艳说道:“算啦,那个……是我学艺不jīng,医理不明,故而一时还解不开,但是我可以帮你另一件事。”
尉迟镇意外:“啊?”
无艳问道:“你知道……茶壶里的药是谁下的吗?”
尉迟镇怔住,他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是啊,差点儿忘了。
无艳说:“起初我以为是你,可是你都不知qíng,那会是谁?这惹意牵裙散,按理说只是一味催qíng药,若是中了这药,顶多是意乱神迷,把持不住,应该无xing命之虞,我原本以为,你前头娶的三位新娘子,是因你而亡……你明白的,如果你喝了这催qíng药,你真的会害死人的哟!”
若非亲眼所见,尉迟镇真不敢相信有女孩儿会在他面前用如此正经的口吻说起如此隐秘难以启齿之事。
尉迟镇把脸转开,暗影里脸色发红,身子热烘烘地。
“可是你并没有碰她们,这就奇怪了,我方才忽然想到……”无艳却默默地沉思着,忽然问,“你能不能把你前三位夫人的死状跟我描述一下?”
非要这样吗?这分明应该是“chūn宵一刻值千金”,偏说这些晦气过往。
尉迟镇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也好。”
桌上,喜气洋洋地龙凤红烛,照亮红帐下一对儿新人。
两人都是一身喜服,烛光下红帐内,面面相对,喁喁细语,倒真有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美妙之意。
☆、画眉深浅入时无
尉迟家的当家主母张夫人,带着随身嬷嬷并两个丫鬟,缓缓地正走过回廊,忽然见小儿子尉迟彪兴冲冲地跑过堂前。
张夫人一拧眉,喝道:“彪小子!慌里慌张地成何体统,今儿晚上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你别在这毛三五六的,留神冲撞了!”
尉迟彪见了母亲,当下低眉顺眼地过来,却笑嘻嘻地:“娘,这你保管放心,哥哥的事儿,是怎么也冲撞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