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看了会儿,心里有种感觉,只觉得岳凌的这派举止她好像不知在哪里见过,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硌着块小石子,有些不甚舒服。
凤玄看宝嫃频频打量岳凌,便说:“娘子,我听他们说,年关衙门会发些年货……”
宝嫃听了这个,才jīng神一振:“真的吗?”
凤玄答应:“是啊,最近你不是在置办年货吗,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买啦。”
“都发些什么?”宝嫃顿时上心起来,双眼放光地望着凤玄。
凤玄想了会儿,说:“我听人说,会有什么jī……鸭,ròu总少不了,听说还有些山货,等我细细打听打听再跟你说。”
宝嫃喜道:“太好了夫君,居然会发这么多东西啊?”
凤玄笑了笑:“是啊,县太爷慷慨大方的很呢,对了,好像还有酒,等给你娘家分一些去。”
宝嫃高兴起来,把先前的忧愁抛之脑后,又说:“得先送些给公公婆婆。”
凤玄没应声,飞快地把面跟菜都吃光了:“还要。”
宝嫃急忙给他又盛了一碗,又添了菜,凤玄端过去,就扫了一眼岳凌。
岳凌方才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愣一愣地,此刻眼巴巴看着,只好喝汤聊以解馋。
吃完了中饭,宝嫃端了饭碗进厨下,凤玄便也跟了过去。
岳凌张望了会儿,自己入了里屋,见陆通已经将那小半碗面吃了,岳凌便搓搓手:“军师,她做得饭菜还挺好吃的,不过那夫君忒小气,竟不给你菜吃,似乎也不乐意我吃他家的东西。”
陆通无奈地看他一眼,苦笑说:“我吃药,不能吃萝卜跟虾。”
岳凌全没想到这个,张口结舌:“啊?”
陆通笑着摇头,岳凌呆了会儿,才又说:“军师,说起来……我方才在外头看着,怎么说呢,这人……看来好似不一般,而且……只不过可惜了,他只是个乡下的捕头,你听方才他说的那些,嘻嘻……一个大男人,念念叨叨地说些什么呀。”
陆通莫测高深地看他一眼:“是吗?”
岳凌笑道:“可不是,我这是头一遭看这些乡下人家的qíng形,瞧这人生得不凡,身手也算极好,只不过……”
他思量着,自觉地凤玄长相身手都是一流的,只可惜仍旧是个普通的农家汉子而已,没什么大的长进前途……只可惜这话不太好说,于是岳凌想了会儿,yù言又止地说道:“军师,你为何要留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人跟王爷长得一摸一样?”
陆通听到这里,就轻咳了声:“你觉得他跟王爷长相一样吗?”
岳凌点点头,肯定地说:“先前我头一眼见到他,都吓呆了,还以为王爷来了……方才出去又看了一回,真的是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
岳凌挠挠头,皱着眉细细地思忖着:“只是……哪里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陆通微笑,低声说。
岳凌紧皱双眉:“哪里呢……哪里呢……对了!我觉得,他身上没有王爷那种养尊处优的华贵之气……吧?唔,毕竟一个是皇族,一个却是……”这话他说的犹犹豫豫,有些迟疑不定。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陆通慢慢地说,“是你的感觉?”
岳凌绞尽脑汁:“穿着上就是不同的,还有王爷身边总是前呼后拥,他……”
陆通低笑道:“是啊,世人多是只敬罗衣不敬人之徒,双眼所见只有金玉其外,哪里知道……咳咳……”
岳凌斜眼说道:“军师,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像是夸我啊?”
两人说到这里,就听到外头一声咳嗽,接着门帘一搭,宝嫃进来道:“陆先生吃过了吗?我要洗碗了呢。”
岳凌赶紧跳起来,把碗送上。宝嫃转身要出去,陆通道:“小娘子且留步。”
宝嫃回头:“啊?还有啥事?”
陆通看向岳凌:“凌儿,你去取一两银子来。”
岳凌答应了,去包袱里翻来翻去,翻出一块银子,估摸着一两多:“先生?”
陆通咳嗽了声:“小娘子,这算是我们此番叨扰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留下。”
岳凌立刻递过去:“嗯……给你。”
宝嫃心头一跳,把银子推出去:“使不得使不得!不用……”
陆通诚恳地说:“请小娘子务必收下,我的身子不好,若不是小娘子施加援手,老朽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抛尸野外了,小娘子对我是救命之恩,这点钱其实不算多,若是不肯收,我们只好就此离开了。”他唱做俱佳,说着,就要起身。
岳凌赶紧也说:“你就收下吧,我们有的是钱……你不收下,我们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多少钱也买不回来先生的命呢。”
宝嫃为难,身后凤玄的声音响起:“娘子,既然客人如此盛qíng,你就收下吧。”
宝嫃听凤玄发声,略一犹豫,忐忑地把银子收了下来,心里想:“这客人这么大方呢,哪里能平白收这么多钱,对了,这几天买了些年货,他身子不好,晚上做点好吃的吧。”
宝嫃打定主意,才又高兴起来,把银子收起来。
那边上岳凌见凤玄出声二话不说地把银子要去了,他虽然不把这区区一两银子放在眼里,可是对凤玄的所为却更有意见了,心想:“这男人不仅仅婆妈,而且还很贪财呢。”
因为新年将到,宝嫃置办了不少年货,午后,就又忙着洗洗刷刷,忙得差不多了,便去织布。
凤玄也没扰她,自己到了陆通房内,岳凌正在闲话,陆通见凤玄来了,就打发岳凌出去。
岳凌没法儿,就出来外头,却也不离开院子,想来想去,听到厢房内织机作响,他眼珠一转,就去找宝嫃。
岳凌进了厢房,进门先见了锅灶,旁边角上堆着些木柴,再往内的墙壁里侧,才放着一架织机,岳凌跳过去,见宝嫃正在织布,他饶有兴趣看了会儿,便道:“喂,你在做什么?”
宝嫃回头:“啊……你来做什么?我在织布。”
岳凌想了想:“你叫什么名?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宝嫃说:“我的名字不能跟你说,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大姐大婶都成。”
“你能比我大几岁,”岳凌撇嘴,“不如叫你大姐吧。”
宝嫃想了想,不置可否,又垂头织布。
岳凌跳过来:“你这样儿累不累?我们说会儿话吧?”
宝嫃不抬头,手也不停:“有什么可说的?”
“嗯……就说说……你们怎么住在这儿?我瞧这个地方挺偏僻的。”
宝嫃笑:“我喜欢这儿安静,夫君就买了这房子。”
“哦!”岳凌盯着她,见她一笑,嘴角露出个小小酒窝,他就说,“你夫君倒是真的对你挺好啊。”
“那当然啦。”宝嫃抿着嘴说。
岳凌撇了撇嘴:“对了,我听说你夫君是参加过长陵之战的?”
“是啊。”宝嫃听他说起这个来,却没了笑。
岳凌正盯着她看,见状就说:“你怎么了,不高兴?”
宝嫃手下慢了下来:“打仗怎么会叫人高兴呢,我不喜欢。”
“有什么不喜欢的,大丈夫就得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岳凌说起这个来,却有些意气风发,挺着胸膛,“我将来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将军。”
宝嫃本来是想到凤玄受过的那些苦,见岳凌如此兴致盎然,不由地苦笑:“你这孩子懂什么。”
岳凌瞪大眼:“我有什么不懂得?”
宝嫃想了想:“比如说,你要去参军打仗,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呢?你要是好好地回来了那倒没什么,但是……”说到这里,急忙一掩嘴,“呸呸……不说这些了。”
岳凌见她蹙着眉,显然是动了忧心,他反而高兴:“哈哈,你替我担心啊?没关系,别说我不会有事,就算是有事,那也是英勇为国捐躯,我不怕!”
“不要说了!”宝嫃心头一刺,变了脸色,转头瞪向岳凌,厉声说,“你才多大,不许说这样的话!”
岳凌跟她相遇的时候,虽然因为jī而吵嘴,可是却不曾见过她如此动真怒的神qíng,不由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急忙说:“行行,不说就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死……”
宝嫃听到一个“死”字,气恼地伸手用力打了他一下:“不许说!”
岳凌笑着吃了一下,却也生气:“真不说了行吗?你别生气……”
宝嫃望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地才转过头去,岳凌见她垂着头不做声,便凑过去:“你真生气了吗?别这样……我不过是说笑的。”
宝嫃望着那织了一半儿的布,眼睛没来由地有些发热发cháo,岳凌正凑近了看,见她眼圈发红,眼里若隐若现地泪,一时惊道:“你怎么哭了!”
宝嫃慌忙吸一口气,把头转开去,抬手把泪擦gān净,见岳凌失惊打怪地,便“嘘”了两声,忍着泪说:“不要嚷,别让我夫君听到了。”
岳凌见她出声,才又问:“那你gān吗好端端地落泪?”
宝嫃低下头,挽着衣带,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只是想到……我夫君没回来的那些日子……我整天担心他出事,怕他回不来……”说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要落泪,急忙深吸一口气,含泪笑说,“幸好老天爷保佑。”
岳凌定定看着她,望着她似哭似笑,笑中带泪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些明白,隔了会儿,说道:“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总之,现在你夫君好好地,你该高兴才是……”
宝嫃点点头,也笑:“嗯,是啊。”
岳凌眨了眨眼,不敢再提那些,正在想说点什么话题,宝嫃却开口说:“岳小弟,陆先生的身子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到处走动啊?而且要过年了,你们是哪里人,不需要回去过年的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八月薇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