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淡淡一笑:“当初他想来京城的时候,我把府内上下人众一些需要留心的事都同他说了,只要他照做,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但我也曾跟他说过,这京内他有两人大概是瞒不过去的,一个是huáng公你,另一个,就是东篱。”
huáng公公露出谦恭笑容,一顿又道:“王爷说的是,自他假冒王爷回来后,顾大人来过两次,后来就渐渐地没有再来,想必顾大人心里也是存疑的……”
“只不过东篱的xing子跟你一样,缜密深沉,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向人透漏的。”
“王爷……唉,”huáng公公叹道:“所以当时,老奴察觉异样,试探了他几次之后,他见瞒不住,便对老奴说了实qíng……这难道也是王爷教的?”
凤玄一笑道:“你自小看我长大,知道我的脾xing,我却也知道huáng公的,我知道huáng公虽担心我,但事qíng既然木已成舟,huáng公自然要维护我。”
huáng公公低低道:“王爷果真是极明白老奴的心,老奴便是如此想的,起初以为王爷被此人所害……后来知道王爷是有心远去,老奴无可奈何,便只好替他掩饰,然而老奴如此做,却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老奴一直都知道王爷有朝一日是会回来的。”
凤玄叹了口气。
huáng公道:“起初老奴还想王爷怎会如此把个人送回来,须知道王爷您的身份非同一般……然而渐渐老奴也发现,这人做事还是极有分寸的,行事风格多像是王爷,譬如他绝对不会出面同些朝臣结jiāo,也极少进宫去,在府内也像王爷一般,不会……”
凤玄见他停顿,便道:“如何?”
huáng公道:“咳,不会去王妃房内。”
凤玄闻言,便又一笑。huáng公道:“只不过,他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接二连三地纳了四个侧室。”
凤玄道:“当初我放心让他回来,便也是看在他虽然是个贪图富贵喜好奢华的人,但却也是个讲义气也知些轻重的,只不过……”
huáng公公接口道:“只不过那好女色这点上,王爷怕是不知道的。”
凤玄含笑低语:“圣人云:吾未见好德如好色也,何况他是个血气方刚之人。”
huáng公公道:“王爷倒是宽宏,只不过,他虽然喜好跟几个侧室厮混,却总也不会去王妃房中……”
凤玄垂眸点了点头。
huáng公公道:“老奴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就处处留心,后又发现,他每次跟侧室睡过之后,都会赐她们绝子汤。”
凤玄身子一震:“竟然如此?”
huáng公公点头:“正是,老奴也是暗中密查才知道的,后来,不知为什么,有个叫安姬的,传出了有身孕的信儿,但是隔日,这女子就从楼上摔了一跤,……命归huáng泉了。”
“是谁做的?”凤玄皱眉道。
此事倘若是连世珏做的,那么他未免有些太心狠手辣了些,如此果决狠辣行事,却更在凤玄所料之外。
huáng公公道:“据老奴所知,不是那人,而是……”说着,便又放低了声音,道,“王妃。”
凤玄双眉紧锁:“竟然是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huáng公公叹了口气:“后面还有呢,安姬死后,那人一度安分了些,只跟其他三个侧室厮混,几乎夜夜不空,王妃自然按捺不下这口气,便来同他争执,没想到他竟说,倘若受不住,那边和离便是。王妃哪里受得住这个,当下进宫哭诉,皇上亲自斥责了他一番……后来……两人消停了几日,王妃不知怎地,却来赔罪,还把老奴跟一gān伺候的人打发了出来,然后,王妃便留了一夜。”
凤玄略微扶额:“发生何事?”
huáng公公苦笑:“次日老奴去伺候,那个主苦着脸说中了招,好像是王妃在酒里下了药……老奴还不信,偷着命人拿了杯子去验,果真查出里头有催qíng药粉。”
真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凤玄不知该以何神qíng面对这些,只哑然道:“没想到苏千瑶连这招也用的出,倒真是小看了她。”
huáng公公道:“王妃这次有喜,老奴估摸着,大概就是那次……那个主仓促间就范,自然也忘了给王妃绝子汤喝。”
凤玄听了这些内qíng,半晌笑着摇头:“我先前同宝嫃说苏千瑶会自食苦果,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地说对了。”
huáng公公说罢这些,便问道:“王爷,事到如今,您打算怎么处置此事?”
凤玄沉思片刻,道:“天作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她如今有了身孕,就由她去吧……”
huáng公公望着他柔和下来的神qíng,叹了口气,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府内最近传着,说宝嫃娘子是顾大人的侧室……大概也是王妃命人传的,万一给宝嫃娘子听见,或者王妃对她不利的话……”
凤玄心中微恼,想了会儿,却又道:“罢了,宝嫃不会因这些生气的,苏千瑶不知道我同她之间的事,便也暂时不会对她下手,至于苏千瑶自己,……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huáng公公只好俯身称是。
且说宝嫃一路往朝阳阁回去,走到半路,忽地望见前头有一抹影子,白影窈窕飘渺,缓缓地如一片云似的靠近,宝嫃认得那是“三夫人”,便避开一边去,仍旧往前走。
两人间越来越近,三夫人柔声道:“暂且留步。”
宝嫃停了步子:“你叫我吗?”
“正是。”三夫人轻声道。
宝嫃望着她的脸,只觉得她浑身上下无一不美,声音都是极美的,令人心醉,便道:“你叫我做什么?”
三夫人见她单纯之态,微微一笑,目光忽地停在她手中的画卷上:“这是何物?”
宝嫃道:“是画儿。”
三夫人道:“听闻顾东篱大人命人送了一个画轴过来,难道便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宝嫃很是讶异。
三夫人道:“有些下人便是嘴快,这种消息自是传的极快的。”
宝嫃抱着画,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不开口,三夫人道:“听闻藏洲才子的书画一绝,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可以一睹风采?”
宝嫃似懂非懂:“什么才子……风采?……你是想看这画吗?”
三夫人掩口一笑:“让娘子见笑了,正是。”
宝嫃眨了眨眼,便道:“对不住,我的画不能给别人看……我、我回去了,这里冷,你穿这样少会着凉的,也快回去吧。”
三夫人怔住,她们相见二度,宝嫃也拒绝了她二度,她正要说话,宝嫃已经迈步要走,冷不防三夫人身边的丫鬟一探手,便将宝嫃拦下:“我们夫人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宝嫃呆了呆,便将她推开:“你这人奇怪,我们说完了,我当然要回去啦,难道要在这里gān站着?”
那丫鬟道:“大胆,夫人要看画,你还不赶紧呈上!”
宝嫃道:“这是我的画,我不乐意给别人看,你还要抢我的不成?”
那丫鬟大怒,昔日三夫人是王爷面前最得宠的,她也跟着在王府横行,除了王妃身边的人,这还是头一次见人如此不给面子,正要发作,却听三夫人道:“小辞,你退下。”
那丫鬟不得不从命,缓缓往后退去。
宝嫃不满地瞪她一眼,正准备走,三夫人望着宝嫃,忽地说道:“我听你的口音,似乎是云州那边的人士?”
宝嫃道:“云州?”
三夫人双眸一眯,又道:“云州……乐阳县?”乃是试探的口吻。
宝嫃自从离开连家村,就没听到人说乐阳县,当下道:“啊?你怎么知道?”
三夫人眉一挑,道:“我也只是猜的……没想到,竟然猜中了。”说话间,便略抬起头来看向别处,宝嫃望着她的脸,只觉得她美是美极了,可是仿佛不开心似的,于是那美也显得很悒郁,朦朦胧胧地,像是雾里看花。
就在极快的闪念间,宝嫃忽地觉得这位三夫人有几分眼熟,似乎……不知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现两个萌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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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哈,抱抱=3=
把往事揭露揭露~~会不会觉得更清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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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荣华:晚来天yù雪
宝嫃望着这位三夫人,心里忽然一动,想道:“他们都说我是顾大人的同乡,顾大人好像不是乐阳县的人,怎么她居然会猜到我是?难道她认得我?不行,这府里头的人都很喜欢骗人,就算她长的这么美,也不一定可靠,我还是少跟她说话。”
宝嫃想到最后,就细细又看了几眼三夫人,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曾见过这么美的人。
宝嫃想来想去,总离不开这位三夫人“极美”两字,忽地心头一阵苦恼,想道:“那天我看见她坐在夫君腿上,她生得这样美,不知道夫君会不会……”宝嫃心里一揪,赶紧一摇头,又想:“不会的,夫君又不是珏哥,夫君只喜欢我……”想到这里,才松了口气,就略露出几分笑影,说道:“没有事我要走啦。”
三夫人回头看她,上下扫了宝嫃一眼,见她一身素装,跟自己却是两种风格。
三夫人一身素衣,只见气质出尘,美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宝嫃却简单质朴,虽不起眼,却宛若璞玉,有种淡淡温柔气息,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意。
三夫人想到连那任xing骄横的小太子都愿意同她亲近,便叹一声,道:“你真是个幸运之人。”
宝嫃见她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自然不懂,不过这似乎不算坏话,她便道:“……天冷,你快回去罢,我也走了。”说完后,便冲三夫人轻轻一摆手,果真抱着画儿又去了。
宝嫃去后,三夫人便回头看她,见她身形活泼地转过回廊,便又叹了口气:“明明是人在虎xué,危机重重,难得还能如此天真……真是……令人忍不住都有几分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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