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摇头:“不是!姐姐能把这些底细说给我知道,我心里高兴着呢,且你也找到好的归宿,我也替你高兴……”
欧玉娇这才松了口气,却笑道:“傻妹妹,什么我找到好的归宿,和你相比,却是天壤之别的,妹妹将来可是王妃啊。”
明媚脸色越发惨然,想了会儿,便说道:“你却不知道,我羡慕的不是这个,我所羡慕的……是姐姐有家里的人,能够替姐姐出谋划策,处处掂量,但是我……”她轻轻一笑,颇为苦涩。
欧玉娇这才明白她在想什么,忙道:“妹妹,快别伤心,你不是……也有老太太吗?”
“到底是隔了一层。”明媚低声,“罢了,好好地说着……咱们不提不好的了。”
欧玉娇见她楚楚可怜,十分怜惜,抬手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别担心这些,你就是太机敏了些,于是想得便多,你瞧我,笨口拙心,想得少……你羡慕我家里有人替我算计,却没想到,我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的。”
明媚呆问:“什么?有人替你算计还不好么,省了多少事?我都没有个人帮着我……”
欧玉娇笑笑:“这却是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凡事都有人给定了,说让我嫁给张三,我便要嫁给张三,说要嫁给李四,自然就改成李四,全不问我自己如何……若是撞上个好的,自然是一生的运气,但若是撞上个不好的呢?那也只得认命。”
明媚怔然,欧玉娇摸摸她的脸,看了她片刻,说道:“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明媚道:“什么事?”
欧玉娇迟疑了片刻,看看丫头都在外面,便低声问道:“妹妹,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景二爷,是不是……有什么?”
明媚一听,脸色陡然变了,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满心惊骇:“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欧玉娇看她反应,就已经知道,也不用再问了,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这些都是我猜测的,上回……三郎趁夜入府找我,让我帮忙演戏,只说妹妹当夜在我府里……后来,生了太子那件事,波及了二爷。——你要知道,三郎跟二爷素来是焦不离孟的,我就知道那夜晚你们有事。……你放心,如今我们跟云家要结亲了,我先前只字不提,此后更是什么也不会说。”
云三郎曾说欧玉娇心思缜密,若听了她这一番话,必然要叹自己有先见之明。
明媚垂眸,咬着唇,仍不做声:那件事,是她誓死不能对人吐露的。
欧玉娇道:“还有一件事,妹妹大概不知,昨儿,三郎叫人飞马入宫请太医进府,吓得二郎以为出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二爷旧伤又犯了,留在云府,据说,是因为二爷在城外,伏击了几个yù图谋不轨的毛贼才导致的……妹妹可知道?”
明媚听了,脸色更变:“什……么?”
欧玉娇道:“我只听闻端王爷派了二百侍卫前往无尘庵,据说是发现了几个毛贼的行迹……只是,若不是事态严重,王爷怎会张扬地派那么多人前去?”
明媚怔然:“我……我不知道。”
欧玉娇说道:“这是二郎跟我说的,王府派了人在无尘庵,谁知半夜有两个刺客试图来犯,被王府侍卫挡下了,次日派人回报的时候,才在距离庵外二里开外发现三具尸体,两具是被箭she死,一人是被刺中喉咙死的,显然是有人暗中相助。不然的话这么多人忽然来到,王府的人也是挡不住的。”
明媚身子微微发抖:“他、他……”
欧玉娇并不听她说什么,只又低声道:“关于二爷的伤,后来二郎bī问那太医,太医才说了实qíng,二爷的旧伤是先前下了烙铁,ròu都烂了,削了烂ròu才养起来,不料又裂开,这也是他命大,若是再运气差一点,直接便救不回来了。”
明媚说不出话来,欧玉娇抱紧了她,叹了声,道:“妹妹,你生得这样出色,我是女子看了都觉心动,何况是……一生必然要有些波折,幸好端王爷已经看定了你,你万万好好地,顺顺利利地嫁过去,好么?别想其他了。”
明媚也不说话,只唤一声“姐姐”,倒在欧玉娇怀中,无限委屈,低低地便哭起来。
外头景正卿同蓝同樱说了几句,便跟她道了别。蓝同樱很是高兴,自出府离去。
景正卿目送她身影消失,心事重重,信步往后院去,走了片刻,就听到后面有人唤道:“二爷!”
景正卿心不在焉,听着声音熟悉,一时没想起是谁,才要回头的当儿,忽地觉得一阵风往背上袭来,不是好来头。
景正卿一惊,他是武官,反应极快,知道危险近身,本能地一侧身一抬手,便紧紧握住了那人手腕,垂眸扫过,见那人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刀,再往脸上一看,惊道:“是你!”
那人分毫不怕,反而气愤地大叫:“就是我,怎么了,我要杀了你!不然你就先杀了我!”
☆、108、想你
景正卿定了定神,见眼前持刀行凶的人居然正是玉葫,正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
景正卿见她气势汹汹,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玉葫骂道:“你这坏东西,亏我当初以为你是好人,百般在小姐面前替你说话,没想到你竟坏的这样……”
景正卿见她发怒大叫起来,也不知收敛,他生怕被人听了去,一看左右无人,便把玉葫一拉,先gān净利落夺了刀,又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说拉到旁边的花架下面去。
因是冬日,花架变成一团枯枝,盘虬错结地在顶棚上,前头有诸多冬青树挡着,人迹罕至,若不仔细留心是看不到此处有人的。
景正卿放开玉葫,玉葫方才给他握住了手,手腕一阵剧痛,几乎都要断了,此刻便后退几步:“你想gān什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景正卿嗤地笑了声:“好端端地做什么杀人灭口的……你不好好伺候着她,跑出来gān什么?”
玉葫跳叫说道:“我自然要杀了你!给我家小姐报仇!”
景正卿挑眉,看了看手中的刀,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大概是削水果用的,倒有些锋利。
景正卿便问道:“怎么,是明媚让你来的?”
玉葫气道:“小姐当然没让我来,可是心里也是恨不得杀了你的!”
景正卿沉默片刻,然后笑道:“好啊,只不过若是她想取我的xing命,就叫她自己动手,别人没有资格,也拿不去!”
他转身要走,玉葫气道:“你站住!”
景正卿说道:“不要大叫大嚷,我是不怕什么,你若是想给她丢脸的话,就只管叫。”
玉葫顿了顿,然后仍大声说道:“你不怕什么,你当她就怕什么了?你可知道,小姐在庵里的时候是什么打算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来,她、她……”
景正卿身子一颤,回头看向玉葫,目光变得极为凌厉:“你说什么?”
玉葫流着泪,说道:“你懂什么?你只顾你自己……因为那件事,姑娘不想要嫁给王爷,也不想连累景家,所以才要留在庵堂里面,她是想……是想……”
景正卿直直地望着玉葫,一时忘了吱声。
玉葫哭道:“小姐跟庵主要了尼姑的衣裳,欢欢喜喜地穿了,我嫌不吉利,她还说什么,倘若有福分,就能穿一辈子,我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谁知第二天,清早起来就不见了她的人,我急了,跑出去找,又叫人帮着找,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我坐在上山的台阶上哭了很久,都要绝了望了,才看到小姐下山来。”
景正卿听着,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泛白。
玉葫说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在找小姐的那一会子,我心里空空地,就好像有一种感觉,再也见不到她了,当她又出现我跟前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是在做梦,我扑上去抱住她,她浑身冰凉,我知道小姐是想去寻死的,她差一点就死了!”
景正卿双眉一扬,看向玉葫,眼睛却微微地发红。
玉葫擦擦泪:“我害怕的很,不停追问,所以小姐就跟我说明了原因,说她,说她被坏人……我以为坏人是二爷,可是小姐却说二爷是好人,多亏了二爷救了她的xing命,不然的话她也早就不在了,我还跟观音菩萨祷告,说保佑二爷长命百岁……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景正卿的身子微微发抖。
玉葫瞪向景正卿,道:“小姐本来想留在庵中,多亏了端王去探望她,小姐才有些改了主意,可是你!你这混蛋!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玉葫叫嚷着,便又扑上来,yù打景正卿。
景正卿却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望着玉葫身后不远处。
正当玉葫的手将捶向景正卿胸口的时候,耳畔听到一声厉声呼叫:“住手!”
玉葫吃了一惊,那拳头贴在景正卿胸前衣襟上,却再也打不下去,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身后,呆呆唤道:“姑娘?”
明媚手按在心窝处,浑身有些发抖,看到玉葫把手放下,她那一颗心也才放下,并不去看景正卿,明媚只紧紧看着玉葫,颤声喝道:“谁叫你出来撒泼的?快给我回来!你若敢动他一下,我就……”手一握领口,死死咬着唇,竟说不出来。
景正卿瞪着明媚,脚下移动,想要往前,却又僵住了不能动。
玉葫见她一副气急的模样,也来不及跟景正卿计较,只垂了手,快步走回明媚身边,将她扶住:“姑娘,您……怎么出来了?别气,我、我……”
明媚二话不说,先转过身,低低道:“跟我回去。”
景正卿在身后痴痴看着她,见她迈步而行,便唤道:“明媚!”
明媚脚下一顿,却又像是没听见一样,竟越发加快了步子,急急离开了原地。
明媚领着玉葫回到院中,见身后无人了,才站住脚。玉葫忐忑扶着她:“姑娘……”
明媚却扬手,“啪”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玉葫吃了一惊,伸手捂住脸:“姑娘……”
明媚的手又麻又抖,咬着牙,眼中含着泪,有些话却没法儿出口:她从欧玉娇口中得知景正卿旧伤复发,那伤势险要就在胸前,才刚刚好了些,若是刚才玉葫打了上去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幸亏她出来送欧玉娇,心惶惶地都走了两步,不然的话……
明媚知道玉葫是忠心护主,而且玉葫也不知道其中内qíng跟险要,因此打了一掌之后,望着玉葫惊诧的目光,便只说道:“以后……不许擅自行事,尤其是……关于他,我若不说,你便一个字也不许提及,更不许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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