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跟景正盛的关系不错,可是他跟明媚之事,实在牵扯太大,因此景正卿是绝不肯对别人透漏的,唯恐节外生枝。
景正盛摇摇头:“也是,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去端王府了,怕你惦记也是白惦记,唉,算啦,信的事儿,哥哥给你解决,只说……门房上有个小厮惫懒,私自把信压下了,被我打了一顿撵出去,以后的就再说……如何?”
景正卿行礼:“多谢哥哥。”
景正盛轻轻地拍拍他肩膀:“近来听说要跟蓝家结亲,若说是那位蓝小姐,委实也是个绝色人物,若真归了你,却是补了你在明媚妹妹那边未遂的心意,你且安心吧,好了,我这便去回明媚了。”
景正卿送了景正盛出去,才松了口气。
如是这件事便被景正盛拿了个小厮当挡箭牌,遮掩了过去。
又过几日,宫里头传了旨意出来,景家的贵妃娘娘要回府省亲,只是诸事从简罢了。
于正月十二这天,景家终于迎了贤妃娘娘回府,上下人等请安见过,热闹至半夜,因贤妃回府时间短暂,从头天过午出宫,到次日寅时启程回宫,时间可谓紧促的很,故而得熬通宵。
是夜,在景家内府,玉姗见了景老太太,自己的母亲李夫人,苏夫人,朱氏……玉婉跟明媚等,这是她进宫之后头一次跟家人相见,虽然当初是她一心要进宫的,但是宫门一入深似海,其中的波澜诡谲,甘甜苦辣,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多少人望着皇宫,只盼有朝一日能够入宫,为妃为后,风光显赫,却不知道进去的人,往往是有苦说不出,想出来,更是出不来。
玉姗到底是个沉稳大方的,且又因在宫内浸润,越发把个xing子练得谨慎缜密,虽然见了家人,十分伤qíng,却还是极有分寸地收敛着,好叫众人宽心。
眼看时间不早,玉姗体恤祖母跟母亲等长辈跟着受累熬夜,便叫她们自去歇息,以备天明时候启程送行。
景老夫人,李夫人,苏夫人等诰命在身的皆退了,玉姗却将玉婉跟明媚两个留下了。
自玉姗回府,身边便是重重地宫内女官跟太监围绕,此刻玉姗屏退了身边宫女,让她们退后等候,便叫两人上前。
玉婉先前规矩行礼,望着上头那人,虽觉风光显赫,但到底不如平日相处自在,心中自然是有些难受。
此刻被玉姗唤过去,见周遭没有别人了,玉婉才扑过去,抱住玉姗道:“姗姐!”
玉姗抬手也将她抱住:“婉儿!”
明媚在旁边站着此qíng此境,忽地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跟卫宸见面qíng形,心中一叹。
玉姗跟玉婉各自洒泪,玉姗收敛了,扶着玉婉起来:“别哭了,再哭就不像了。”
玉婉掏出帕子,擦擦泪。玉姗看了她一会儿:“比之前出落了。”
玉婉摇摇头,见玉姗也比之前要丰腴了些似的,玉婉便道:“前些日子,卿哥哥的事才停歇,宫里就下旨,说是娘娘的消息,吓得我不知怎么了,没想到却是好事,真真是老天开眼……姐姐,你真的怀了龙种?”
玉姗垂眸,点了点头。
玉婉握着她的手:“姐姐,当真恭喜你!”
玉姗微微一笑,旁边明媚见了,却觉玉姗的笑并不似是得意,反倒略带一丝无奈似的。
玉婉便问道:“姐姐在宫里住的如何?一切可好?”
玉姗道:“放心,一切都好……”说着,便又看明媚,便唤道:“妹妹怎么不过来?”
明媚上前,刚要行礼,玉姗拉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仔细看了会儿她,说道:“怎么还没长高长胖些?”
明媚道:“其实在府里养的很好,凡事也不用我cao心,可就是这样……我就是这样不争气的。”
玉姗一笑:“快别说这话了……前些日子府里也不太平,你必然也是跟着受累了的,我虽然在内宫,却也听说了一些……上回卿弟的事,多亏了你去求王爷,明媚,我替卿弟和景府都多谢你了。”
明媚垂头轻声回:“姗姐姐,何必说见外的话。”
烛光跳动,三个美人儿彼此相看,玉姗忽地便想起当初明媚才进景府,跟玉婉一块儿同她去见老太太时候的qíng形,那时候,何等地无知快活。
玉姗便道:“我在宫中,时常想起之前我在家里,跟你们两个相处的时光,觉得可真是好,只可惜当初竟不曾觉得那是极好的……”
她看看玉婉,又看看明媚,笑了笑,又说道:“我这次回来,再相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玉婉说道:“姐姐何出此言,以后相见的机会多着呢。”
玉姗笑了一笑,笑容里大有无力之意,叹了声,便说道:“你们两个也不是外人,当着你们,我倒是可以说句真话,我如今,却是后悔当初一门心思地想……”
玉婉还不懂,明媚却有几分明白,玉姗yù言又止,抬眸,却看向明媚:“妹妹。”
明媚答应了声:“姐姐有何吩咐?”
玉姗说道:“端王府虽不是皇宫,可是有些……却跟皇宫没什么两样,你是个聪明之人,将来进去,务必处处留神,如今端王喜欢你,你所依仗的也只有这个,除此之外,不要相信其他人,就算有人对你再好,面目再和善,你都要多一个心眼,未可全信……你可记住了?”
明媚愕然,玉婉也惊了惊,然而玉姗在这时候怎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自有原因。
玉婉不做声,明媚却道:“多谢姐姐金玉良言,我记住了。”
玉姗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忽地点点头,叹息说道:“以后……就各自保重吧。”
玉婉忽地有点害怕,抱着玉姗胳膊道:“姗姐?”
玉姗摸摸她的头,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跟妹妹先回去吧,我还要见一个人。”
玉婉问道:“姐姐要见谁?”
玉姗说道:“我要见见卿弟,听闻他上回受刑吃了极大苦头……”
玉婉听了,很难过,她也是见过景正卿的伤的,当下便涌出泪花来,道:“姐姐还是别看了,没得伤心。”
玉姗眼圈也红,却道:“行了,你快去吧,我有分寸。”
玉婉没有法子,便起身,却兀自依依不舍。
明媚拜了一拜:“姐姐,我们去了。”玉姗点头,明媚拉拉玉婉,两人才退后,往外出去了。
玉姗坐在那高高处,望着两道影子消失门口,此刻厅堂内灯火辉煌,只有她独坐高处,这曾经是她的梦想,可是如今“梦想成真”,心中的滋味,却是如此的……
闪闪烁烁的灯光映入眼中,却皆化成点点跳跃的水光,玉姗怔了怔,暗暗深吸了口气,听到外头有人说:“宁远将军景正卿进见贤妃娘娘。”
自年前一些大臣上书,皇帝迫于无奈,便擢升景正卿为正五品的宁远将军,算是官升一级。
玉姗拭泪相看,却见厅门口一人现身,浅绯色官服,缠金丝玉带,身影挺拔,往前而来,单膝跪地拜见:“臣……”
玉姗顾不得其他,唤道:“卿弟,你快过来!”
景正卿这才起身,上前几步,玉姗已经也站起身来,往前数步,伸手过去,便握住了他的手。
景正卿道:“姗姐。”却看见玉姗眼中泪珠滚滚落下,不由惊道:“姗姐,你怎么了?”
玉姗看着景正卿,又别过脸去,泪仍是一时停不下:“没什么,我……只是许久没有见过你了。”
景正卿心惊ròu跳,他跟玉姗感qíng好是不假,只不过就算是久别重逢,也不至于如此失态,何况玉姗从来都是个谨慎收敛的xing子。
景正卿正要问,那边玉姗已经擦了擦泪,冲他一笑:“姐姐让你见笑了。”
景正卿摇了摇头,打量着玉姗脸色,隔了会儿,才问道:“姗姐,宫里一切可安好?皇上……对你可好?”
玉姗打起jīng神:“放心,宫里qíng形还好,皇上也十分宠爱我。”
景正卿又问道:“那皇后呢?”
玉姗一惊,脸色略变。景正卿道:“先前因太子之事我被拿入狱,以皇后xingqíng,必然会为难姐姐,她可……”
“没有!”玉姗忙喝止景正卿,低低说道,“卿弟,别乱说……”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两边扫了会儿,又看景正卿。
景正卿自然懂她的意思,话风一停。
玉姗握着他的手,领着他往上走了几步,才停下来:“那件事……万幸端王救得及时,不然的话……”眼中掠出一道光,咬了咬牙,并没有说下去。
景正卿道:“姐姐,你不必为了我的事担忧。你在宫中,最要紧的是照料好自己!”
玉姗一怔看他,却看到他脸上那两道正在淡化的伤痕,顿时浑身一抖:“这……”忽地察觉他手上有异,低头一看:景正卿的手指正在长,但是指甲又怎能是一时半会儿长出来的?
玉姗撒手,惊地往后一退。
景正卿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姗姐,没事了,已经是好了。”
玉姗握住景正卿的手:“她、他们……”说不出话来,泪却如泉涌一般,都打在景正卿的手掌心里。
景正卿暗暗留心左右,玉姗哭了阵儿,才缓缓地又止住,手帕子擦擦眼,道:“我只知道,你伤了,却不知道,竟是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景正卿忙道:“姗姐,都是过去的事了。”
玉姗看着他,望见他眼底的担忧之色,她眼中闪烁泪光,却缓缓一笑,道:“卿弟放心,姐姐明白。这多亏是卿弟命大,菩萨保佑,也是皇上开恩,皇后仁慈……才让你转危为安,我等实在该心怀感激才是。”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冷静温和,景正卿听着,心头却一凛,不由唤道:“姗姐……”
玉姗冲他一笑:“只是姐姐自恨无能,当初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里头受罪,却没能耐救你出来……”
景正卿不知如何接下去,玉姗却道:“罢了,如你所说,都是过去了,以后且好好地便是,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我们景家呢。”
景正卿才跟着说道:“姐姐说的是。”
玉姗擦gān了泪,又笑了笑,道:“除了你伤了这场,我瞧你整个人却似真的长大了不少,气度更见沉稳了,好弟弟。”
景正卿便也笑道:“多谢姐姐夸奖。”
玉姗道:“是了,近来听闻你跟端王府走的很近,端王似乎很器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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