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双眉微蹙,苏恩瞧着他,道:“卿儿,你觉得如何?”
此刻,那一对儿少年少女便过来行礼,显然是事先□好了的,齐齐地向着景正卿,柔声唤道:“二爷。”
景正卿怔了片刻,才道:“你们……真真胡闹!”一跺脚,转身便要往外。
云三郎噗地一笑,不做声。
“卿儿卿儿!”这边苏恩张开双手,忙把景正卿拦住,说道:“你且细看看,这一对儿妙人,一个唤作媚儿,一个唤作妙儿,可是我费大力气得来的,你眼光再高,也挑不出不好儿来吧?以后你在外头累了乏了,便在此处落脚,这两个可人儿是最会伺候人的,必然会叫你烦恼全消……”
景正卿听到一声“媚儿”,身子一震:“你……”
旁边云三郎仍坐着,只双眸往上,盯着景正卿,唇边挑着一抹若有所思地笑,见景正卿不言语,便起身,于他耳畔低低说道:“二爷你瞧仔细了,这一对孩子还没长开,只是那羞羞的小模样,是不是有点像……二爷不是最喜这样儿的?”
景正卿心中摇摇摆摆,又升起那道影子来,鬼使神差看过去。
云三郎唇边笑意加深,在他肩头一拍,撤手转身,对苏恩道:“小舅爷,这是二爷头一遭来,总得给他些儿时间适应适应不是?咱们就别在这儿碍事啦。”
当下两人不由分说,双双出来外头,站到厅外,苏恩使了个眼色,门口仆人会意,便将门扇带上。
苏恩跟云三郎两个缓缓走到屋外,门口上住脚,苏恩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这回你必然是输定了。”
云三郎不以为然道:“这才刚出来呢,小舅爷急什么。”
苏恩说道:“卿儿就算再怕他父亲,这活色生香的两个尤物在跟前,他能不动心?除非他是神佛……亦或者是宫里头的公公,说起来我还真不信了……”
云三郎不答腔,只笑看天色。
苏恩说罢,捂着嘴乐:“总之一炷香的功夫卿儿还不出来,这便算我赢了,你得输给我二百两。”
“二百两算什么?”云三郎瞥他一眼:“小舅爷,端看你能不能得。”
苏恩道:“二百两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我赢了你输了,这却是难得的。”
云三郎嗤地便一笑。
门外两个人低声细语,屋里头,媚儿同妙儿两个上前,一左一右,轻轻拉住景正卿的手,娇声唤道:“二爷……”拉着景正卿,来到椅子旁边,引他落座。媚儿探手,抚他胸口,凑过来吻他脸颊,妙儿却跪到他的跟前,手顺着景正卿的靴子往上,一路缓缓地过了膝盖,刚摸上大腿,便觉得手底下的肌ròu陡然绷紧,坚硬如铁——
☆、46、楚楚
楚楚
且说嫣红来明媚屋里传信儿,说罢了,便吩咐四喜跟五福:“找件儿正经像样的衣裳,给姑娘换换,还有头发,也重新绾一绾。”
正好前几日用那块素和锦做了一件常服,当下取出来换上,又挑了支金凤,压在发上。
嫣红叹道:“老太太虽然爱姑娘,只可惜毕竟是年纪大了,到底粗心,竟不记得送姑娘些合用的首饰。”
明媚道:“这金凤也还是外祖母给的呢,已经足够用了,我平日也不爱戴那些东西。”
明媚上京的时候,委实地“一清二白”,因之前为了相救长兄,把些像样的首饰衣物都给当了出去,自然没什么贵重首饰留下。
嫣红道:“姑娘xing儿真好,怪道老太太格外喜欢。”把明媚端详了一番,很是满意。
因明媚生得好,只稍稍地三分打扮,就见人物,如今不过是戴了支金凤,换了套衣裳,顿时便在清灵出尘之外添了一份贵不可言。
当下嫣红便领了明媚去见王妃同老太太,出了门,就见前头门口上许多王府的侍从静静侍立。
嫣红便回头,对明媚低声说道:“姑娘别怕,先前也派人去叫二姑娘,大概二姑娘也在里头呢。”
明媚一听,玉婉也在,这才心头略微一松。
当下进了屋,里头无声无息,明媚垂头敛气,跟着嫣红入内。
进了里间厅堂,才听到隐隐地说话声响。里头有人报:“卫小姐到了。”重新出来一个王府女侍,亲把明媚领了进去。
明媚不敢抬眸,款步上前,见礼,听到耳畔有人说道:“快请起身。”
有侍女过来将她扶起来,王妃的声音又道:“你走近些,抬起头来我看看。”
明媚只好应道:“是。”果真往前两步,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却见面前坐着位盛装女子,华服美衣,珠光宝气,仪态高贵,正含笑凝睇。
这位自然正是大名鼎鼎地端王王妃了,明媚不敢乱瞧,只一眼,就又端庄垂了眼皮儿。但这一抬头的功夫,却也瞥见王妃侧手略下座,坐着的是景老夫人,身边儿以此是李夫人苏夫人等,而明媚自个儿身侧,站着的正是玉婉。
端王王妃凝视着面前的人儿,看到明媚脸容之时,便连连点头微笑,探手出去,握住明媚的手,轻声问道:“名字便是明媚?”
明媚点头。王妃赞道:“果真是明艳之极,光彩照人。多大了?”
明媚道:“十四岁。”
王妃笑道:“可曾许配人家?”
明媚一听,脸腾地就惹了起来,侧脸垂头,忍了娇羞,轻声回答:“回王妃,不曾。”
旁边老太太一直也瞧着,听到这里,便也笑着点头,十分欢悦一般。
王妃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还握着明媚的手不放,又抬左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抚了两下,只觉得素手滑嫩娇软,细腻玉白,便笑道:“好、好。”
王妃在景府坐了许久,说了会儿话,又赐了明媚一串儿明珠项链,玉婉一串玛瑙手珠,便起驾出府去了。
这边儿恭送了王妃,明媚随着众人回转府内,想到方才王妃问话种种,不知道究竟是何意。
若是没有玉婉也在,备不住明媚就认定了端王府对自己有意了……然而玉婉也被赐了东西,可见王妃是召见她们两个,没怎么分两人的不同。
这话又不好问别人,何况明媚能说话儿的只有老太太,但这种事,更加不能对老人家张口。
幸好身边还有个玉婉,明媚便偷偷问道:“你是景府的小姐,王妃来到,想见一见是自然的,我却才来,王妃也该不认得我,怎么连我也要见呢?”
玉婉也是惊疑不定:“大概是王妃听闻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进京了,故而一并要见见,也是有的,可具体如何,我也不知,这次若说是冲着我们府来的,我总觉不像,回头看看老太太跟母亲怎么说。”
明媚见玉婉不知,她便也自按捺,等老太太示下,没成想老夫人竟半点不提此事。
明媚思来想去,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忍得内伤。
终于熬得到了huáng昏,明媚同玉葫恹恹回屋,便才想起卫峰来,便问五福:“峰儿来过么?”
五福回:“小公子并未前来。”
经过早上那遭儿,明媚很有些不放心,便对五福说:“你走一趟,去夫人那儿看看他回来了不曾,若是回来了,就带他来见我。”
五福答应,便去苏夫人那,一刻钟功夫果真带着卫峰回来了。
卫峰进屋,含糊行礼,明媚瞧着他,忽地看见他脸上带伤,便惊地起身,走到他跟前:“你这脸是怎么了?”
卫峰头一侧,避开明媚的手:“没什么,跌了一跤。”
明媚自然不信,这样的跌法,除非是他脸朝下在地上滚了几滚。当下便道:“可是谁打你了?你跟人打架了?”
卫峰一声不吭。五福在旁边看着,就跟四喜窃窃私语,四喜听了,便也过来,在明媚耳畔低语数声。
明媚听了,脸色大变:“什么?你跟景三爷打架了?”
卫峰见她已经知道了,便道:“就算是,又怎么着?”
明媚见他一脸倔qiáng,毫无惧怕悔改之意,心中又惊又怒:“这是什么话?你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会打起来?”
卫峰扭头:“我说了,你会信么?他啐我,我才打他,谁知道打不过他,反被他打了一顿。”
明媚皱眉,便叫四喜跟五福先退了出去,才问道:“他为什么要啐你?”
“我怎会知道?”卫峰气鼓鼓地,说道,“他总是看我不顺眼。”
明媚望着卫峰,这么大点儿的小人儿,居然跟人打架,如果是跟同龄人,倒也罢了,想想景正辉高他许多大他许多,哪里有他的好儿?
明媚便握住卫峰肩头:“峰儿,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忍忍也就罢了,做什么跟他们硬争?只能白白地吃亏。”
明媚这是疼惜卫峰之意,只可惜小孩儿却偏怒了,仰头看向明媚,说道:“我凭什么要忍他们,难道任由他们怎么欺负也不支声?我被他欺负了,你就该去找他们才是,怎么反劝我忍气吞声?”
明媚倒吸一口冷气:“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才这样小,就跟府里的人相处的不好,将来怎么得了?退一步又哪里算得上忍气吞声了?”
卫峰叫道:“你指望我跟你似的,却是不能!你要是不这样被欺负了也不支声,那些人未必也就想爬到我的头上。”
明媚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欺负了也不支声?”
卫峰看她一眼,又看玉葫:“你别当我不知道,不是说二爷欺负了这个丫头吗?景正辉把这件事儿当笑话跟我说,还说有一日就算是欺负了……”
卫峰没有说下去,却很不忿地看了明媚一眼,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若是有一日欺负了明媚……也是有的。
明媚陡然心经,一来没想到景正辉小小孩子,竟然能出言如此恶毒,更,若是他在外头胡说的话,她的清誉岂非……
明媚惊心动魄,身子一晃,往后退了退,脸色惨白。
玉葫将她扶住,忍无可忍地喝道:“小公子,你疯了?这些胡话也跟小姐说?你知道小姐为了让你留下费了多大劲儿,如今你吃得好穿得好,翅膀硬了?反来说她?”
卫峰嘴唇动了动,然后头一扭:“她让我留下?我不稀罕,何况她留下我,我不还是被别人养着?吃的穿的也都是别人跟的,跟她有什么相gān?”
明媚听了这话,整颗心都凉了,双眸一闭,那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玉葫气得恨不得过来打卫峰一巴掌,骂道:“你这小白眼láng,就跟你那娘一样!好好地供着就总想窝里反,早知道这样,小姐何必在老太太跟前苦求留下你?这是景府,又不是自个儿家,难道老太太说要别人养,小姐却要撕闹不成?这样有什么好处?小姐若不是想好生对待你,又何必把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把每月得的银子分一半出去养你?你反倒说是别人养的你吃喝,真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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