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qíng不自禁起身:“有王爷在,下官安心!”
君朔却不理他,只是望着朝衣,说道:“少国公呢?”
朝衣并不动,只是砖头看向君朔,说道:“王爷深谋远虑,臣不及。只不知……王爷派往各部大人家中的禁军,搜到了什么?”
那诡异面具遮挡之下的唇角,缓缓地挑起。
朝衣望着这个极慢的动作,浑身的jī皮疙瘩却很快地爬起,一瞬间,又想到那条躲在花后猛然窜起的蛇,当他跳起来冲向自己的时候,大张的嘴角,仿佛也是如此微微上挑的姿态。
这绝对不是笑,而是……致命的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哦,某人很BT啊……么么大家,俺有在更新喵(╯3╰)希望这文能渐入佳境,感谢一直在追随的孩子们哈,我会竭尽全力的!
第31章 huáng泉路
这一场朝衣刻意挑起的朝中两派之争,真正执刀的却赫然是四王君朔。他将六部中的众位大人稳住,暗地里却调派禁军前往众人家中进行“抄家”之举,连成病在家的刑部尚书也给qiáng行带来京兆司部。
尚书大人见此变故,撕破脸大怒叫道:“四王爷,你此举太过,你怎可如此任意摆布朝中大臣,你将群臣颜面置于何地,竟然敢如此肆意妄为!”
君朔只是淡淡说道:“奉命行事而已。”
尚书叫道:“陛下尚不会如此待我们,你凭什么!”
君朔淡然一笑,而后抬眸,冷冷然说道:“凭的是,因为朝中官员中饱私囊侵吞赈灾银,导致江南疫qíng救助不力而沦为孤魂野鬼的数千xing命!”
朝衣在一旁静静听着,遍身大寒。
君朔派去的禁军倒是手快,行事jīng细。果然搜出诸多凭证,或收受贿赂的账簿,或连皇家都不曾收藏的珍稀至宝,连银票那种极易被藏得无人察觉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出来。
朝衣打量着簿子上的记录,心中说不出的震惊,如今这些东西被搜出呈在眼前,但是朝衣却知道,这几部的大臣都是朝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哪里会把些容易招灾惹祸之物放在面上给人找到,他们必定都有自己收藏的处所,譬如密室,或者密道……因此就算是派了士兵前去搜查,面儿上都绝查不出什么不妥。
京兆尹一颗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这功夫才知道风向如何,该抱的是哪条大腿,正是现如今高高在上的——四王爷君朔。
虽然不说,人人心知肚明,六部从此是完了,先前六部同丞相一派斗得不可开jiāo,君朔却从未cha手过,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两派又是忌惮又是放心,如今君朔一出,摆明是要整治六部的,那六部还有什么可挣扎的余地?
京兆尹望着账簿上的一笔一笔,说道:“王爷真是深谋远虑,臣不及呀。”
朝衣冷冷一笑,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种被人当刀子用了的感觉,但是明明是她想要向六部下手的啊……回头看一眼在上位端坐不动的君朔,那人黑沉沉坐着,真似一团越来越浓的雾。
朝衣缓缓回过头来,心中却反复在想:“若是君朔他事先没什么准备,那么怎会出手如此jīng准,先是诓骗六部中人来到,后来风卷残云一般抄家搜查证物,而且又偏都给他搜出来……若是说他不曾关注六部中人一举一动,或者暗中安cha了细作之类的……又怎么会这么好运气一搜便得?这人……当真不可小觑。”
有了君朔这把锋利的刀,事qíng便当真好过的多,接下来几日,专人便把账簿进行比对,顺藤摸瓜又找到不少牵连其中的大臣,京兆尹的大牢本是专拿些平民百姓,这却是第一次被当官儿的塞得满满的。
君朔朝衣同京兆尹便负责审问涉案的众臣,如今沦为阶下囚的众人此刻已经全无昔日威势,君朔问案绝不拖泥带水,若是肯坦白之人,便当场画押,即刻带下,这还罢了,有那些不服的、死咬不放,立刻当堂就打将起来,往往打得血ròu横飞奄奄一息才罢,求饶都晚了。
三天问案,当场打死的官员就有三人,京兆司的大堂之上,血迹斑斑,偶然行走会踢到一两块碎ròu,大堂内镇日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熏人yù呕。
京兆尹起初还很是惬意,直到如今才知道四王爷那句“壮士断腕”是什么意思,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断腕——因此镇日里鲜血横流。
或许仍有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平时里审问些刁民并不觉得什么,如今看些昔日里同朝为伍的大臣们一一被带上堂来,轻则训斥,重则用刑,有的人还是先前说过话吃过酒的,有几个jiāo好之人,熬不过时候便向京兆尹求救。
又惊又吓,又是难过,京兆尹渐渐地便脸色都不对,第二天上就卧病在chuáng不能出。
问案之间,朝衣也曾打量那高高在上的四王爷,却见他一张面具遮颜,分毫看不出底下究竟是何表qíng,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表qíng的野shòu一般,以此地的鲜血气息为食。血液流的更多,血腥气更浓,他身上的邪xing杀气便也随之越发浓重。
那一身黑衣的他,仿佛地狱冤鬼放出,正是来吸取罪人魂魄血ròu为食的。
君朔如此的铁腕手段,雷厉风行,三天之中便将这一宗牵连甚广的“账簿案”查的一清二楚,涉案人共有五十四位大臣,其中三人清白释放,十六个轻罚,或免官或降职;二十重责,流放之刑是逃脱不过,十五人打入天牢,死罪难逃。
判案下来那刻,牢房之中一片哀声。
是夜,朝衣一袭白衣,前来天牢。
打入天牢的囚犯都是罪孽深重的重犯,君朔也已经上了奏折,只等小皇帝判断示下。
牢头在前打着灯笼,灯笼明明灭灭,像是被无数怨魂缠绕,叫人心悸。
“少国公,便是此处了。”狱卒恭敬站住脚。
朝衣上前一步,望见牢房之中身着白衣的囚犯。
望见有人前来,牢房里头的囚犯微微一动,抬起头来,昔日嚣张跋扈的脸上胡子几番抖动,最后竟颤巍巍爬起来,走到囚牢前面。
朝衣同他四目相对,那人喉咙里咯咯笑了两声:“原来是少国公。”
他一双腿上渗出血迹,面目全非,头发凌乱,仿佛厉鬼。
朝衣望着他:“尚书大人。”
刑部尚书双眸直勾勾地:“少国公来此作甚?莫非是想要嘲笑老夫的么?”
朝衣说道:“我只是,来送大人一程的。”
刑部尚书望着他:“哦?我不知道少国公竟对老夫如此的qíng深义重。”
朝衣摇头,手上轻轻一挥。
狱卒弯腰将灯笼放下,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朝衣说道:“我是想来同大人说一声的,宰相大人所呈给陛下的那账簿,是我亲手jiāo给他的。”
刑部尚书的胡子剧烈抖动起来,片刻才说道:“老夫竟不知,少国公竟如此恨老夫……更不知,少国公竟能如此手眼通天,当真是……后生可畏,早知如此……”
朝衣说道:“大人莫非是以为我为了马校尉之事,而一直都同大人过不去么?”
刑部尚书怔住,片刻说道:“不然……是为了如何?”
朝衣说道:“二十年前,傅三郎无辜却获罪之事,大人还记忆犹新否?”
刑部尚书眼睛蓦地瞪大:“你……你说什么……难道……”
朝衣盯着他,慢慢说道:“傅家满门忠烈,忠心耿耿,阖府上下无一例外,三郎镇守边关,却被人用计诓骗回来,定以莫须有的罪名。当初,一力要判三郎谋反的,可正是大人,以及兵部户部的两位大人,没有错罢。”
刑部尚书死死地盯着朝衣:“此事……原来,原来你还没忘,你是想……”
朝衣说道:“我怎么能忘?”她微微一笑:“当初的血洒的够多了,三郎跟傅家忠烈的血,也曾经在这个地方住过,或许如今他们的英魂还会在此,大人你,不亏心么?这么多年你过得可安稳?当我回来皇都那一日,你可曾会想到,我是回来向你们……讨债的?”
刑部尚书向前一扑,脚上的脚镣哗啦啦作响,双手握着囚牢栏杆,冲着朝衣嘶声大叫:“你说什么!如果说是傅家之事,又岂是我一人所为……我,我不过也是奉命行事罢了,你为何……只针对老夫一人!”
朝衣摇头:“我并没有只针对大人一人啊。‘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大人也知道的罢。”
刑部尚书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
朝衣伸出手来,轻轻地望着自己的手,笑道:“其实大人不必着急不平,大人你也不过是先行罢了,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刑部尚书良久不语,狐疑良久,最后说道:“原来如此,哈……借刀杀人,只不过却想不到,还有‘兔死狗烹’之说,好,老夫就先行一步,等你送人下来跟老夫相会,跟老夫再斗,没想到,只是没有想到老夫纵横一生,居然会栽在一个后生晚辈手中,不甘心,不甘心哪。”
他似哭似笑,嘶声叫了许久,仿佛走投无路发出的哀嚎一般,在这yīn森可怖的大牢里听来,越发瘆人。
朝衣转过身,说道:“大人在朝中纵横三十余年,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也已经够了罢……huáng泉路上,请多保重。”
她迈步便走,身后的刑部尚书听着这句话,略微一怔,仰头看着暗沉沉天牢想了片刻,嘴角缓缓地挑起一抹笑:“不错,三十余年,够了,已经够了,只不过……傅轻羽!”
朝衣脚步一顿,略微回头。
刑部尚书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缓缓地说道:“你记住,纵然你能算计我们所有人,却有一个人,是你无法赢的过的,老夫、老夫只怕你算来算去,终究会把自己算进来,老夫……在huáng泉路上,等候少国公大驾!哈哈哈……”他忽然快意大笑。
朝衣微笑着回过头来:“是吗?那好……听闻huáng泉路上清冷的很,倘若有伴儿一同走的话,倒是不寂寞呀,哈,哈哈。”
她淡淡地笑着,一路走出牢房。
而就在朝衣出了牢房之后,天牢的角落,有一道暗影缓缓闪出,极亮的双眸盯着她离开的风向:“huáng泉路,要同行么……呵……”
朝衣一刻也不想再天牢多呆,出了牢房后,等候旁边的燕沉戟见她脸色不对,便将她手臂握住。朝衣只觉得一股暖意自他的手心缓缓地送入,不由安下心来,稍微喘了口气,说道:“大哥,我无事的,我们……回家罢。”
燕沉戟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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