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妻道_八月薇妮【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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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安大力摇头:“没有,小舅舅,留安只是……担心你。”说着,就忍不住擦了一把泪。

朝衣笑道:“小舅舅是无所不能之人,倒让小留安担忧了,无事无事。”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一把留安的头,却惊见自己手腕上极大极为明显的一团淤青。

目光同旁边的燕沉戟对上,朝衣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将手腕的淤青盖住。

留安乖乖地伏在chuáng边不动,趁着傅东篱诸人还未来到,朝衣小声问燕沉戟说道:“大哥,我……我怎会在家中?”

燕沉戟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是有人将你送到我手上的。”

朝衣还待细问,外头脚步声纷叠,接着,傅东篱,傅大姑娘以及傅明纷纷进来,清平跟清宁在前头引路。

三人到了跟前,傅东篱问道:“觉得如何?”

朝衣满心疑惑,却还撑着笑道:“无事,叫哥哥担忧了。”

傅姑娘望着朝衣嘴角的伤,却垂下泪来。

傅明在旁说道:“少爷,你不必忧心,只好生养伤就是了,此事陛下甚为震怒,已经叫京畿司去四处搜捕为祸之人。”

朝衣不解:“嗯?”

傅东篱说道:“据说是先头六部党羽的余孽,一时不忿,故而将你掳去,百般折磨……幸得燕大侠及时将你救回来,因你昨晚上不见了后阖府都知道了,傅明就去报了官,闹了一夜没有找到,第二日陛下便知道了此事,当即就命京畿司派出人马全城搜捕贼人余孽,务必要将你好生寻回来。”

朝衣听傅东篱如此说,心中便明白了。

她自知道这件事不关六部分毫,乃是沈南所为,然而小皇帝如此做必定有他的用意,至于用意为何,朝衣也猜到几分,事到如今,便随他去罢。

朝衣如今不懂的是,沈南摆明是不肯放过她的,可是她却为何又到了燕沉戟手中?她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之时,仿佛有人将她救出,替她上药……只是当时她神志不清,那人又将她的眼睛蒙上,因此居然丝毫无觉。

傅东篱等探视过朝衣之后,见她虽然样子仍有些憔悴,却到底无碍,就让她好好休息,便自退了出去,只留安还不肯走,朝衣便只好将他留下。

众人走后,朝衣便看向燕沉戟,问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沉戟却问道:“昨晚上……将你掳走之人是沈南么?”

朝衣看了留安一眼,却见他乖乖地趴在chuáng边上一动不动,朝衣便一点头,黯然说道:“他……他要带我回去。”

燕沉戟垂眸说道:“是我一时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等到察觉之后回来,他已经带你跑了。”

朝衣安抚说道:“大哥,无事的,你也知道他向来诡计多端,防不胜防的。”

燕沉戟默默无语。

朝衣说道:“只是我不知,后来怎么会……”

燕沉戟说道:“我察觉你不见了,当下便出去四处找,却被傅明碰上,我也未曾管其他,只顾出去,却四处不见你,我只好乱走,一直到了天明……我才在郊外见你昏迷在一棵大树之下。”

朝衣怔怔地:“大哥就这么……遇上我了么?”

燕沉戟说道:“嗯。”

朝衣想了想,说道:“沈南本是……想杀我的,”说到这里时候,便有些唏嘘,“说来是我先对不住他,又违背了师门遗训,他杀我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我……”

燕沉戟说道:“放心。”他只说两字,便伸出手来,用力握住了朝衣的手。

朝衣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啦大哥,以后你日夜不离我就是了。”燕沉戟见她明了,就嗯了声。

朝衣才又说道:“只是不知是何人出手相救,他大概也知道大哥在找我,故而才特地将我放在那树下,让大哥瞧见。”

燕沉戟说道:“我简单看过你身上的伤,已经被人上了药……”

朝衣怔怔地想了会儿,叹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呢?是敌是友?”

她向后微微靠了靠,心中却想起沈南昨晚上说的那句话:我劈开棺木之后,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心头一阵寒意滋生。

朝衣左思右想考虑了许久,chuáng边上留安呼吸渐渐稳下来,竟是已经睡着,朝衣的手轻轻摸过男孩子的头,感觉那柔软的发丝自指尖擦过。

朝衣心头微微悸动,脑中忽然想到了某一幕,手突兀地返回来,在自己的唇上一点一点摸过。

有什么东西……很快地闪过,想抓却抓不牢。

燕沉戟问道:“怎地了?”

朝衣心头突突乱跳,目光闪烁来去,终于说道:“大哥,我想回忘尘寰,……看一看。”


第34章 百官至

 

此日朝衣便未去上朝,自晌午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些同朝的大臣前来国公府探问,上到宰相御史,下到有过点头之jiāo的下级官员,无一例外,纷纷而来。

这下便忙了傅东篱,傅家沉寂了起码二十年,素来门可罗雀,这却是二十年来首次热闹,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都是朝中的臣子。而傅家门旁的那下马碑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无一例外,群臣差不多都是互相认识的,便心照不宣彼此招呼,齐望国公府探望。

傅东篱本呆在府内,后来刚招呼进去一位,又立刻来了另一位,有时候还未曾落座,外头便报有人来,东篱忙的团团转,家中的清宁清平两个xing子爱热闹的,只可惜自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的喧闹场面,这般多身份显赫的大官齐齐来到,两个孩子又惊又喜,眼花缭乱,便站在廊下指点观看。留安却一直都在内堂守着朝衣。

以傅东篱的心思,是想叫朝衣多多休息些时候,只是朝衣心中知道,只因她如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器重,她又做了几件惊人的事,在朝中地位今非昔比……这些朝臣最是dòng察jīng明不过的,知道风向,才来探望好同她做人qíng,那些低级的官员也还罢了,自有傅东篱招呼,更有些宰相御史三四品的大员来到,若是不出外相见,未免有些失礼,也叫那些人心头不快。

朝衣又自觉身子无碍,便不顾燕沉戟拦挡,起身出来外头,在厅上见了几个同僚,大家相见,无非是赞扬少国公“赤胆忠心”,又痛斥“jian人可恨”之类,朝衣微笑应付,倒也不须多说些话,正“其乐融融”,外头有宦官来到。

朝衣急忙出门迎接,那宫内的来人进门来众人见礼,便长音说道:“传陛下口谕……”

群臣齐刷刷跪倒,宦官说道:“少国公傅轻羽忠心耿耿,乃朕之股肱不弃,朕甚爱之。惊闻昨夜爱卿受jian人惊扰,朕心急如焚,望爱卿在府中好好养伤,早些痊愈,勿让朕忧心爱卿。”

朝衣山呼万岁,说道:“微臣多谢陛下!”

宦官宣过了口谕,又和颜悦色说道:“少国公,身子好些了么?”

朝衣说道:“多谢公公问询,已经无碍了,请公公回宫之后告知陛下,也让陛下宽心。”宦官点头,说道:“嗯,咱家知道了。昨晚上听闻消息,咱家也同陛下一样,为少国公忧心不已,如今见少国公已无大碍,可见是吉人天相,少国公之福,陛下之福呀。”

宫内来人自代表皇帝的意思,见他说了无尽好话,周遭的朝臣自然也立刻纷纷口灿莲花的说,朝衣呵呵笑着应酬,大概是站了太久,腹中忽地一阵疼痛,不由地皱眉捂着腹部,身子微微摇晃。

傅东篱急忙从旁扶住,低声问道:“轻羽你无碍么?”

朝衣说道:“哥哥放心,只是一时……而已。”硬是撑着,同众人寒暄了会儿,那宦官是个jīng明的人,见朝衣脸色渐白,便说道:“咱家看国公爷还需要好生调养调养,咱家就不打扰国公爷了,回去跟陛下复旨……另外,宫内的御医不错,国公爷若是需要,咱家跟陛下说声儿,派几个好的来,保管药到病除……”

朝衣急忙推辞,又连称有劳公公,要亲自送他出门,宦官急忙拦住,叮嘱傅东篱好生照料着,才自己领着两个小太监出门去了。

剩下的群臣虽然还想同朝衣热络热络,但见她脸色有些异样,都也不敢再多留,反正人qíng都到了,就纷纷地也告退出去。

朝衣此刻疼得身上打颤,因此只叫傅东篱代劳将众人送了出去,好歹等最后一人出了厅,朝衣才后退一步,靠在桌边。

“小舅舅!”留安见人都走了,急急跑出来,到了朝衣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小舅舅,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

朝衣只好微笑着摇头,汗却渐渐自额上渗出,正站不住,一直站在廊下的燕沉戟大步出来,低低说道:“我带你进去。”

朝衣缓缓起身,拧眉还未曾开口,门口忽地有个声音朗朗说道:“我来迟了一步,莫非人都走了?”

朝衣脚步一停,支撑不住,半靠着燕沉戟身上,扭头看去,此刻她双眼半闭,模模糊糊里看到厅门口有人进来,光线闪烁里头看不清那人是何面容,痛的心智恍惚间,只听得这声音很是耳熟。

朝衣正看不清来人是谁,却听得傅东篱说道:“舒寺丞,方才送人未曾及时相接,失礼了!”

那人站住脚作揖:“傅大人何必多礼,下官只是来探望探望少国公的。”言语之间,甚是谦恭有礼,毫无昔日的跋扈荒唐之气。

两人上前来,朝衣垂眸说道:“是……舒临渊么?”

那人还未曾答话,傅东篱说道:“正是舒寺丞来了,轻羽你觉得如何?不如先进内歇息片刻。”

朝衣“嗯”了声,汗自额头上缓缓流下,舒临渊看的仔细,上前说道:“少国公快些进去歇着罢,若是不介意,请容下官也在此待上片刻好么?”

朝衣眼睛半睁开,模模糊糊里只看见一双极亮的眸子,便点点头:“请随意……”

燕沉戟扶着朝衣肩膀,一手拦在她腰间,轻轻一兜便将人打横抱起,向内堂而去,留安拉着朝衣袖子,跟在燕沉戟旁边,此刻外头看热闹的清宁清平也进来,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也跟着跑过来。

前头是燕沉戟同朝衣,带着小留安,后面跟着清平清宁,再后面便是傅东篱同舒临渊两个。傅东篱官职微小,同舒临渊却是差不多同级的,因此两人相处,虽然客套有加,却也不似先头招呼那些三四品的大员那般拘束了,隐隐多了几分自在,只是傅东篱很忧心朝衣身子,一直心不在焉,而舒临渊说话间便也看向燕沉戟背影,那极亮的双眸里头,黯淡之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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