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双儿道:“是啊,最重要的是阿润姐姐没事。”
阿润被这些关心着自己的人围着,心里暖融融的,便笑说:“我怎么会有事呢,不过夫人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毛双儿道:“有点红。”
毛振翼忍不住说:“一定是你刚刚喝了姜汤的原因……浑身发热。”
阿润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
程夫人见三人相处的如此和洽,忍不住也舒心而笑,道:“我还叫厨房准备了百合燕窝,等会儿熬好了你喝一碗。”
阿润听到“燕窝”两字,又是惊诧又是垂涎,却知道程夫人一片好意,便不推辞,只笑说:“唉,夫人你不能再对我这么好了,我的脸是不是更红了?”
毛振翼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你还没喝燕窝呢!”
阿润白了他一眼:“光想想我就浑身发热了!”
且说林枫跟贺兰chūn华换了衣裳,两人在走廊下见面,面面相觑,林枫先开口,道:“不知阿润姑娘如何了。”
贺兰chūn华道:“那个丫头命硬,不会有事。”
林枫笑笑:“看不出知县大人对阿润这般不同。”
“什么意思?”
“方才大人奋不顾身去救阿润,这种xingqíng,跟我之前所听闻的不同。”
贺兰chūn华似笑非笑,道:“我若不去就阿润,林校尉是不是就要左拥右抱,难以选择了?”
林枫见他仿佛话里有话,便道:“当时qíng形危急,不管是阿润姑娘还是芳姬小姐,我哪个都不能撒手,知县大人以为呢?”
贺兰chūn华不以为然,只又问:“对了,是阿润先落水的对么?那林校尉发现的时候,芳姬小姐还没跳下水吧?”
林枫一愣:“大人这是何意?”
贺兰chūn华道:“没什么,不知道芳姬小姐会不会水,若是会水,不至于会拖累林校尉难以选择救谁,若不会水,她竟然敢舍命跳下湖救人……”
林枫皱眉:“知县大人不是在怀疑芳姬小姐吧?”
贺兰chūn华道:“我有吗?”
林枫正色道:“知县大人还是不要把人想的那般不堪,何况芳姬小姐不过是个弱质闺阁女子,且她毫无理由做这种危险之事,当时qíng况紧急,她一时之间只想救人才跳下去……这也是有的,她一介弱女子,却能如此奋不顾身,大人若不赞赏,也不要妄自揣测,免得伤人热肠。”
贺兰chūn华嘴角一挑:“林校尉真是个正人君子,不错,你言之有理。”
林枫这才冲他抱拳:“我的xing子有些直,若是有些言辞过激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请恕我失陪,我要去看看阿润如何了。”
贺兰chūn华本也想去看阿润,见林枫要去,他反而只点头道:“林校尉不必在意,请便。”
林枫去找阿润之时,路过花园,隐隐看到一道熟悉身影,仔细看正是芳姬。
林枫想到贺兰chūn华方才的话,便想叫住芳姬,但是却又不知叫住她之后该说什么,犹豫之间,芳姬便匆匆离去,离开假山掩映,林枫才看到她手中牵着一个女娃儿,正是三小姐娇娇。
林枫略微踌躇,还是径直去见阿润,刚拐弯,便看到一道素白的身影就在不远,背对着他,仿佛在跟人说话。
林枫见那背影有几分眼熟,便试探着叫了声“阿润”,那人闻声回头,笑意犹在,眼中有些微惊诧,果然是阿润。
阿润见了林枫,也自高兴:“林大哥!”向着站在身前的程夫人道个失陪,忙拔腿往林枫方向而来。
身后,毛振翼就拉拉毛双儿,道:“你看看阿润,口水都要流出来似的。”
毛双儿道:“口水流出来是什么意思?我没见到阿润姐姐流口水。”
毛振翼道:“就像是我看到好吃的一样,又不是真的流出来……懂吗?”
“你说这个林大哥是好吃的吗?”
“你怎么这么笨?”毛振翼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毛双儿:“我是说阿润喜欢这林校尉。”
毛双儿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喜欢我们呀。”
毛振翼气得指着毛双儿:“你笨死了,这个喜欢不是那个,这个喜欢就是……阿润想要嫁给林校尉,懂了吗?”
“什么?”毛双儿一听,呆若木jī,仿佛听了晴天霹雳。
程夫人在旁听着两个小毛头对话,本来含笑不语,听到最后,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阿润跟林枫,却见两人站在一处,阿润清新娇丽,宛若初开chūn花,林枫却皎皎不群,像是朗朗玉树,果然是难得地养眼,天造地设一般。
贺兰chūn华换上的是程百舸的衣裳,作为程府公子,程百舸自有许多新衣。但贺兰chūn华不喜穿别人的衣裳,何况他虽然看着不觉如何,实际上身量比程百舸要高大许多,因此总觉得肩膀紧紧,而底下的袍摆吊着,让他很不舒服。
正在琢磨,便见到毛双儿跟中箭的兔子一般冲了过来,边跑边叫:“六叔,六叔!”
贺兰chūn华一惊,赶紧迎过去:“别跑这么快,留神摔着!”
毛双儿不顾一切,冲到贺兰chūn华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却急急地拉住贺兰chūn华的衣袖:“六叔,你快点去把阿润姐姐带回家!”
贺兰chūn华被她一揪,越发觉得衣领也紧了:“出什么事儿了?”
毛双儿叫道:“她要嫁给那个林校尉了,到时候就不能跟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她要嫁给林枫了?”贺兰chūn华心一跳,一瞬也有些混乱:“怎么会?”
“是真的,是哥哥说的!你快点去看看。”毛双儿尖叫着,眼中有泪在转。
贺兰chūn华把毛双儿抱起来:“别急……六叔去看看……等会儿,你哥哥说的?他还说什么了?”
毛双儿颠三倒四地把毛振翼的话复述了一遍,这刻贺兰chūn华总算也神智回归了,便知道这一场又是误会。
“看样子真的要请个教习,好好地教导你哥哥了。”贺兰chūn华叹息,悬着的心也落定。
毛双儿道:“什么教习?我不要阿润姐姐走!”
贺兰chūn华忙安抚:“放心吧,她不会走的,她……”他说着,猛然抬头,就看到前头廊下,阿润正跟林枫说话。
看着换了又一身衣裳的阿润,贺兰chūn华隐约也有些“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觉,她倚柱站着,当不笑凝视林枫的时候,看来就像是另一个人,只有她蓦地露出笑容,或者出声说话的时候,才又回到了他记忆中的那个阿润。
但是贺兰chūn华无法否认,此刻的阿润,眼睛中多了点东西,当她专注地看着林枫的时候,她的眼睛格外亮,嘴角的笑容也格外甜。
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他没有办法不去嫉妒……那个令她这般笑的男人。
心里难得地,像是熏了醋,酸酸地涌动。
而就在此刻,管事妈妈去而复返,走到程夫人身旁,附耳轻声说道:“方才问过了三小姐,那孩子说,是阿润自己失足落水的……”
程夫人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第41章 岂曰无衣
就在贺兰chūn华做客程府之时,在县衙的监牢中,传出一阵阵叫唤的声音。
狱卒洪晓不厌其烦,转了过来,抬脚在栏杆上踢了两下,骂道:“朱大,你还敢叫!再叫就打烂你的嘴!”
自从被关押进牢房,朱大便时常吵闹,弄得这些狱卒不胜其扰,已经打了他几次,他却屡教不改。
朱大慌里慌张地跑到栏杆边上,伸手将狱卒的衣袖抓住:“大哥别走,听我说,你想不想发财?”
洪晓将他略一打量:“你又胡扯什么?”
朱大道:“反正我被关在这里,也跑不了,难道还敢跟您扯谎不成?”
洪晓本不想理睬,听了这句,心头却一动:“你也知道你被关押在此,浑身上下都没有一文铜板,又说什么发财?简直痴人说梦。”
朱大见他yù走,便忙死死抓住,赌咒发誓道:“真的!是千真万确!若小人胡说,你只管打死小人!”
洪晓回头看他,略有几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发财法子?”
朱大凑近了,低低说了几句。狱卒面露惊疑之色,半信不信地看向朱大。朱大道:“小人所说,保管有用。反正不过是跑这一趟腿,对您也没什么坏处,为什么不试一试?”
狱卒仔细看了朱大片刻,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芳姬前去程府,留母亲白柔自在家中。
白柔吃了早饭,便在花园里乘凉,看着眼前花红柳绿,蝶飞蜂舞,很是无聊,不免又想:“马清颜那个贱人,明明我现在该好端端地在府里,偏偏她要拦着。”
白柔想了会儿,抬手托腮,不由又看到腕上的镯子,她看了会儿,爱惜地摸了摸:“迟早有一日我会骑在你的头上,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且等着……”
白柔发了会儿狠,又胡思乱想了一刻钟。便有些困倦,正要回屋,却见丫鬟匆匆而来。
这房子原本就属于程家,不过向来没有人住,自打把白柔安置此处,程老爷特意又给她买了两个丫鬟使唤。
白柔见丫鬟急匆匆地,便问:“什么事儿?”
丫鬟道:“姨娘,不知为什么,外头来了个公差,说是有要事要见小姐。”
白柔一惊:“公差?什么要事?”
丫鬟低头:“那公差说要面见小姐,并没跟奴婢说什么。”
白柔略觉忐忑,却也有些不耐烦,一摆手道:“小姐不在家,你去告诉他,有事直说就行了!”
丫鬟迟疑着,才要转身,猛然看到前方来人,一时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嗯?又怎么了?”白柔皱眉回头,一眼也看到来者,顿时惊呆。
原来这进门来的,一身便服打扮,却正是在牢房看守朱大的衙差洪晓。
白柔一时无语,而目光相对瞬间,洪晓向着白柔作揖,面上微微带着一丝笑意:“白姨娘,洪晓给你见礼了。”
丫鬟不知要不要赶人,就看白柔。
白柔望着洪晓,却向着丫鬟一抬手:“行了,你下去吧。”
白柔似笑非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洪班头,你来gān什么?”
洪晓笑道:“难得,姨娘还记得我。早听说你回来了,想来探望,却怕旁人闲话……”
白柔抬眸看他:“那班头现在不怕闲话了?”
洪晓道:“白姨娘,其实我今日来,是有正经要紧事的。本来想见你女儿,不过她今日好像去了程府?那找你也是使得的。”
“究竟有什么正经要紧的事?需要你亲自前来。”白柔瞄了洪晓一眼,径自走进屋内,便在桌子旁坐了,又扫洪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