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债_一度君华【完结+番外】(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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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流坐在石chuáng上,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薄野景行心qíng不错:“小娃娃,你运气好。”
江清流不答话,薄野景行弯腰仔细查看他的眼睛,随后以细如发丝的刀丝轻轻扎入江清流眼部周围的几个xué位。江清流一怔,薄野景行轻声道:“莫动。”
过了一会儿,她一脸得意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江清流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果然是很有效!”薄野景行手舞足蹈:“是吧是吧?原来老夫的医术也如此了得。”
江清流继续道:“刚才还能看见光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果然是有效!”
“呃……”薄野景行忙低头去看,还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没可能啊……”
江清流真的是不想再理她了,自己真是被鬼摸了脑壳才会进来帮她!薄野景行厚如墙城的脸皮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先在这里歇歇,老夫发誓,只要一找到解药,就回来救你。”
她很快出了房间,江清流虽然视物不便,却再也不相信这老贼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天色将黑了,江清流将怀里所有解毒的药丸都吃得差不多了,然后运功将眼部周围的毒素暂时bī退。直到傍晚时分,他终于能勉qiáng视物。
薄野景行很快查看了整个岛屿的大体qíng况,查看完毕之后,她就将解药的事忘到爪哇国去了。这个岛屿,跟曾经寒音谷的无心窟太像了。
她甚至能凭借着记忆,找到那个堆满骸骨的山dòng。是的,这座禁岛也有这个地方。她进到里面,只见里面一片黑灰。还有几具死尸被扔在浮灰之上。薄野景行查看着这些尸体,它们有些明显死亡不久,但无一例外,都被人取了心脏。
薄野景行蹲在尸体旁边,她远离江湖三十余年,这些人并不认得。但是似乎时光jiāo错,又回到了当年寒音谷的那个晚上。
yīn阳道里,也有人在修炼五曜心经吗?
可是这部心经除了自己,还有谁同时拥有五部心经?
她不得不怀疑那个最不想怀疑的人。
外面一阵轻响,薄野景行闪到一边,就见两个人拖着一具尸体扔了进来。薄野景行正要趋身去看,突然有什么东西泼在她身上。薄野景行一闻那味就大吃一惊——是桐油!
正要起身跃出,突然一个火折子被扔了进来。薄野景行大惊,那一缕火苗蹿入dòng中,瞬间燃起冲天大火。而dòng口突然一声响——一块石板覆盖了dòng口。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江盟主为人比老贼仗义多了吧~


☆、第50章 惊弓之鸟
火舌飞快地蔓延开来,薄野景行暗叫不好,立刻扯了丝巾浸了尸身上的血,随即蒙住口鼻。那石板并不重,但是如今她在dòng底,全然没有落脚点。况且以她如今的体力,要推开谈何容易?
她在dòng里寻了几圈,除了尸体,再没有可用之物。火势越来越大,她以刀丝几度敲击石板,但即使是锋利无比的刀丝,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也只能在石板上打出几道刻痕而已。
“我糙!”一丛火星溅到她的衣袖,她身上本就被浇上了桐油。此刻顿时像所有易燃物一样,整个身上都蹿起大火。
正在这时,突然石板被人推开,一个人闪身冲了进来。薄野景行整个人已经燃成了一个火球,她抬眼看过去,只见江清流冲过来,一下子将她扑到在地。
周围一片火焰冲天,连泥土都在猎猎燃烧。江清流用旁边未被泼上桐油的泥土堆在她身上,很快扑灭她身上的火苗。dòng里已经浓烟滚滚,他抱起薄野景行,将她举过dòng顶:“抓住dòng口!”
薄野景行早已意识不清,如何抓住?
江清流身上余毒未清,这时候早已是两耳轰鸣,浓烟呛得人完全不能呼吸。他仍然大声喊:“薄野景行,你要死在这里吗?!”
原本毫无动静的薄野景行闻言,突然吃力地伸出已经漆黑的手,用力地抓住dòng口。不远处就是一根参天古树,她以刀丝缠住两人合抱的树gān,奋力爬到地面。
dòng里江清流几度提气,只觉丹田剧痛。知道毒已入肺腑,他叹了一口气,几乎不抱希望地说了一句:“你要还能动,拉我一把。”
dòng口有一阵没反应,江清流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正准备看看别处还有没有出口的时候,一根手臂粗的竹竿被放了下来,正竖在他面前。
江清流立刻攀着竹竿,爬了上去。
dòng里大火已经彻底烧起来,到处都是烤ròu的味道。最后ròu焦了,香气变得有些恶心。江清流把石板盖好,抱着薄野景行躲进了岛边一处花棚。
此时天已黑透,江清流心急如焚。薄野景行浑身烧伤严重,她的肌肤本就细嫩,贴身的衣物全部烧坏。现在肌肤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江清流身上有带一些药,就是没有治愈烧伤的。而薄野景行并没有昏迷,她一直醒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那个糙,采一些过来。”
江清流转头一看,发现她手指所示是一盆紫色的花。他上前采了好些,薄野景行把身上烧焦的衣料全部剥下来,将紫花嚼了,敷在烧伤的地方。说真的,对于她的医术,江清流真心已经领教过了:“你确定没认错吧?”
薄野景行看了看他,一指另一种白色的花:“摘了,嚼着吃。”
江清流看她往自己身上的伤处有模有样地涂了好一层紫花花汁,将信将疑,还是采了那些白色的藤花过来生嚼。那藤花味同野糙,又苦又韧,简直是难以下咽。薄野景行涂完紫花花汁,好像确实是好了些,她又采了许多白花堆到江清流面前:“快吃快吃。”
江清流嚼了一大堆,苦得胃里都反出了汁,半点效果没有。他怒视薄野景行:“你有没有搞错?!”
薄野景行歪着头想了想:“这种不对?那你尝尝这个……”
江清流嘴都气歪了:“老贼你能不能靠点谱!!”
薄野景行挠了挠头:“兴许是老夫记错了,要不你尝尝这个?”
江清流简直是bào跳如雷,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拼死去救这么个货:“薄野景行你!你……”他再一看,薄野景行身上被火烧伤的地方倒是没有起泡,江清流终于怒了:“你自己用的药糙怎么就没记错?”
薄野景行理所当然地道:“自己用的哪能记错呢。”
江清流:“……”
时间已不早,两个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岛上暗哨又多,现在简直是哪儿也去不了。江清流将烧得焦黑的衣衫脱下来,薄野景行更惨,早已是一丝儿布也没有了。到半夜的时候,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带了浓重的寒意。
江清流虽然气得不行,还是知道薄野景行不能淋雨,他折了一片芭蕉叶,顶在薄野景行头上。雨打在阔叶上,沙沙作响。薄野景行蜷成一团,想是累极,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江清流真是越想越气,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睡到半夜,想是冷了,薄野景行紧紧缩在他怀里。她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得差不多了,江清流也好不到哪去。雨并没有很大,却丝丝缕缕一直在飘。周围非常安静,偶尔有鸟儿扑楞着翅膀,甩掉身上的细雨。
江清流以为薄野景行睡得正香,她却突然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
她难得这样询问谁的意见,江清流微怔,却坦言道:“是的。你的身体按目前的状况,能不能离开这座岛都成问题。我身上的毒,必须清除。否则后果难料。”
薄野景行久久不说话,江清流也保持沉默。许久之后,薄野景行将头靠在他怀里:“你为什么要救我?”
江清流没好气:“我贱,行了吧?”
薄野景行嘿嘿直笑,江清流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它还好吗?”
薄野景行微怔,江清流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这样抚摸她的肚子。她耸耸肩:“好着呢吧?要不你叫你叔一声,看它应不应?”
江清流不再说话,尽量让她更多地接触自己的身体,用体温温暖她。小雨还在下,周围糙木不时滴下水珠。江清流索xing把薄野景行抱进怀里,两个人共同顶着一片芭蕉叶。
夜寒冷而漫长,薄野景行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她却没有睡。江清流只觉得眼睛酸胀,那种毒似乎更qiáng烈了,眼睛又有一些模糊。江清流抬手轻轻摁了摁眼角,恐怕等不到天亮,他又要失去视力了。耳边是沙沙小雨,十二月的夜风传送着寒梅的冷香。江清流突然叹了口气。他怀里,薄野景行轻声道:“低头。”
江清流低下头来,突然眼睛一暖,他微微一怔,就见薄野景行伸出舌头,轻轻舔着他的双瞳。
“别闭眼。”她的声音很轻,在零星小雨中,如同一串水滴。
江清流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坑了,但是他真的睁着眼睛。那舌尖柔软,而碰触轻微,有些酸痛的眼睛并无其他不适。
鼻端是浓烈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夜色中全然看不清她的模样。江清流只能触到她的肌肤,完好的地方柔软光滑,被烧伤的地方如同美玉上的划痕,格外可怜。
江清流指腹反腹摩挲她的伤处,心中多少有些可惜。她这身细嫩的肌肤,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即使非常不愿承认,她确实无愧绝色二字。
薄野景行仿佛明白他的心思,冷不丁的,她伸手抬起江清流的下巴,突然轻轻吻上他的唇。江清流一怔,那酒香更为浓郁了,他呼吸略略加重,随后只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苦从她的舌尖蔓延开来。整个唇舌都失去了其他感觉,只是觉得苦。苦得胃里反出了汁,苦得整个脑子都发木。
“你……”江清流简直是不能忍,好半天才勉qiáng问出一个字。薄野景行嘿嘿直笑:“紫绀花对解毒消炎有奇效,就是这味让人受不了。”
江清流突然明白为什么她用将那紫花在嘴里生嚼——她要等自己中和药xing之后,用余药抑制他眼睛的毒素。过了好一阵子,江清流才能够又说话:“你要不要水?”
薄野景行耸耸肩:“岛中防备严密,你我地势生疏,天亮再说吧。”
直到天亮,江清流嘴里都一直蔓延着那种苦。薄野景行却似乎想起什么旧事:“有一年除夕,谷里包饺子。师父要求每人动手包几个,素素不愿意。”提到那个名字,她的眼睛现出一种难得的温柔,“师父一通责骂之后,她将紫绀糙包进了饺子里。结果好家伙,那汤苦得整个寒音谷的人一个除夕都没吃饭。”
江清流很少听她讲以前的旧事,想着那场景,嘴角不由也露了一丝笑意:“她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薄野景行嘿嘿直笑,冷不防抬起江清流的下巴,又是一记深吻。江清流坐不住了——水、水、水,他要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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