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哪咱们家有没有家谱呢?”
“有啊,咱们家有一本越氏家谱,是从三百多代以前的祖先开始记录起的呢。”
“哇,三百多代!好了不起啊!”
爹爹骄傲地昂起了头,将闪闪发亮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用很感xing的声音得意地道:“这本越氏家谱,是咱们家的镇家之宝,每传递一代,都会留下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
“小天最喜欢听故事了!爹爹讲一个来听!”
于是爹爹带着小天找到福伯。
“讲家谱的故事啊?好,那就先讲一个家谱差点被烧掉的故事。”福伯笑眯眯坐下,喝了一口茶润喉,,“话说很多很多年以前,当小天你的爷爷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的时候,有一天半夜,家里突然失了火,那火从柴房烧起来,越烧越旺,大家都从屋子里跑出来。你太爷爷一边跑一边吩咐你爷爷:‘去把家谱匣子抱出来!’ 你爷爷很听话,就跑去抱了出来。全家人到了院子里,一数,没人被火困住,正高兴呢,你太奶奶突然发现你爷爷手里抱的,根本不是家谱匣子……”
“啊?”小天睁圆了眼睛,“那是什么?”
“是个装月饼的木盒子。”
“里面有月饼吗?”
“有。”
“什么馅儿的?小天最喜欢吃冰糖馅的月饼啦!”
“……,小天,你应该问的是家谱怎么样了吧?”
“对哦,家谱呢?”
“还在火里啊。你太爷爷急的不得了,就要往火里跳,被你太奶奶拉住,大家在院子里哭。这时候有个人路过,就问:‘谁困在火里了?怎么哭成这样?’你太爷爷说: ‘是我家老祖宗啊!’那人就进到火里去逛了一圈儿,熏得黑黑的出来,问:‘里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你太奶奶眼尖,一下子就看见那个人手里正拿着那个家谱匣子,就扑上去抢了过来。原来刚才那人在屋里时有火柱倒下来,他随手抓起匣子挡开,就带出来了。你太爷爷高兴得要死,一定要向那个人报恩,那人百般推辞,被缠得没办法,为了免麻烦,只好顺口说:‘那就给点钱算报恩吧。’”
“所以太爷爷就给了那个人很多钱是不是?”
“家刚被烧了,哪里有钱?你太爷爷当时把头一扬,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哇,太爷爷好有魄力哦。”
“那人不想要命,可你太爷爷不报恩又不放他走,最后他只好指着你爷爷说‘那就当这个人的命是我的吧,先寄养在你们家。”
小天眨眨眼睛:“那个人也很聪明啊。”
“你太爷爷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可接着他又立即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太爷爷跟那人说:‘你的人寄养在我家是可以的,但我家里刚失了火,东西都烧光了,养不起你的人啊。’”
“对喔,”小天深表赞同,“太爷爷那个时候好可怜,没办法帮别人养人啊。”
“那个人觉得头都快大了,只好说:‘那我每个月付你寄养费总可以吧?’你太爷爷想了想应该可以,就答应了。于是从那以后,那个人每个月都给你太爷爷五两银子,当做你爷爷的寄养费用……”
在旁边第N次听这个故事的爹爹发表感概:“所以说我师父不仅是天下第一高手,更是天下第一好人哪……”
听完家谱的故事,小天被深深地感动了,“爹爹,我可不可以看看那本家谱呢?”
于是爹爹回房间翻腾了半天,三个月前偷藏的糖果都翻出来了,这才在chuáng底下找到了厚厚的一本书,掸了灰尘抱出来。
小天用手摸了摸家谱的封皮,“爹,您不是说写了三百多代吗,这本书为什么看起来还那么新?”
“因为新旧jiāo替是人生不可避免的规律,当旧事物在时间的长河中浮浮沉沉,突然有一天一沉下去就浮不起来时,就代表着一个新事物的诞生。”
小天没听懂。
福伯解释道:“你爹的意思是说,旧的那本家谱被他弄丢了,这本是他新写的。”
“爹爹新写的?”小天看着那惊人的厚度,眼中闪着祟拜的光芒,“爹爹好能gān哦。”
爹爹得意地把新家谱朝桌上一放,翻开第一页:“越氏首宗,越女。”
“爹,越女是谁?”
“越女啊,就是咱们越家最老的祖宗,她生在chūn秋时期,是个很有名的剑客,创了一套很有名的剑法,叫做越女剑。因为她太厉害了,所以没有嫁人,捡了个孩子回来养大,越家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喔,老祖宗也喜欢捡人啊。”
爹爹笑眯眯又翻过第二页。
“越若,”小天念道,“越若是谁啊?”
“越若就是你爷爷啊。”
小天困惑地在第一与第二页之间看了很久,“爹,为什么祖宗后面就是爷爷?中间不是有三百多代吗?”
“那三百多代写在旧家谱上,爹爹一个名字也记不得,就省略了。”
“这样啊。”小天继续朝下看,“颜未思,越陵溪……这两个小天认得,就是姑姑和爹爹!”
“小天真聪明!”
小天受了表扬,欢欢喜喜地接着看:“席炎、席愿、席天……小天也在上面耶!”
“当然啦,小天也是爹爹的儿子嘛。”
再接着翻……没有了……
“爹,你在后面钉这么厚一叠白纸gān什么?”
“留着让你们写啊,总有一天,这本新家谱也会写满的。”爹爹眉花眼笑地道。
小天托着腮帮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问:“爹爹,福伯在哪里?”
爹爹想了想,“对啊,福伯也是咱们家里人,来,添上。”
“还有京淮哥!”
“添上。”
“还有小纪……”
“添上。”
“还有齐齐……”
“添上。”
“还有我养的小狗阿花……”
“也添上。”
……
外屋听着的席愿忍不住道:“大哥,那好歹也是家谱耶,你也不管管?”
“没事,”席炎道,“随便他们写着玩吧,反正真正的家谱还在我这儿收着呢。”
结论:席家果然还是需要户主的。
外篇 江南才女
颜未思是江南第一才女。
才女当然都是有独特思想的人。
颜未思是所有有独特思想的才女中思想最为独特的一个人。
对此没有人敢否认。
不信的话我们就来采访采访。
未思的养父:她是我养大的啊,她不独特谁独特?
未思的师父:她跟她的养父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单凭这一点就够独特了。
未思的丈夫:芸芸众生,为什么我会单单爱上她呢?
未思的弟弟:这个我从小就深有体会了!即使是同样一件事,我做了就是脱线,她做了就是独特……
未思的小叔:我只恨她怎么就不能平庸一点?!(醋缸翻倒,酸味四溢ING……)
颜未思众多独特思想中最独特的一点,就是她坚持认为一个人如果在某些方面特别优秀的话,就必然在另一些方面有严重的缺陷。
所以当她最心爱的弟弟越陵溪从小文韬武略一学就会,奇门绝技一点就通时,她就开始担心这个弟弟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地方不太对劲。
由于这个担心,颜未思时时刻刻都把越陵溪放在自己的管束范围内,尤其严禁养父cha手孩子的教育工作,以免造成不可修正的后果。
对此,养父也曾经小声抗议过:“你怎么可以酱紫,那锅可素偶滴儿子……”(注:他平时不这样说话的,他紧张时才会舌头打不直……)
小越陵溪乐呵呵地帮腔:“是啊是啊,爹爹抱抱……”
江南才女冷洌的目光一扫,父子二人抱在一起发抖。
反抗户主是没有出路的。这个传统的根源其实在这里。
当然身为养父的人,自然也不是没有靠山的。枕边告状之后,未思的师父这样安抚他:“未思说的也有道理,你的确不太适合教小孩子。我记得前天你教宝贝儿念成语,居然把‘长姐如母’教成‘长女如母’……”
“我那是结合咱们家的实际qíng况教的……”
“总之对于未思,你是惹不起又躲不起,乖一点啊。”
“可人家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嗯……也对,这样好了,未思教文,我来教武,你就负责陪宝贝儿玩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欢玩了!”
协议达成。
于是小越陵溪就在姐姐的拉拨下幸福的长大。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颜未思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担心是极为正确的。
“小呆瓜!是不是你把家门前这棵古柏的树gān上开了一个dòng?”
“是,姐姐。”
“你开这个dònggān什么?!”
“我昨天看见有只野兔砰的一声撞在这棵树上,差点撞晕过去,于是我就想,如果树gān上刚好有个dòng,它就可以很安全地过去了……”
“……”
“姐姐,这个是什么?”
“这是女孩子的香粉。”
“做什么用的?”
“搽在脸上,脸就会变得白白的,很漂亮。”
“喔。那这个呢?”
“这个是胭脂。”
“做什么用的?”
“搽在脸上,脸就会变得红扑扑的,很漂亮。”
“喔。”
数日后,江南才女听见弟弟跟邻家小孩夸耀道:“我姐姐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可漂亮了!”
“小呆瓜,看姐姐买什么回来了?”
“什么?”
“松子糖!”
“T_T……呜呜呜……”
“你哭什么?”
“姐姐,你不是说只要我惹你不高兴就不许吃糖吗?”
“是啊。”
“今天有件事qíng,我知道做了一定会惹你不高兴,就一直忍着没有做,后来突然想起来家里已经没有糖了……”
“所以你就做了?”
“是啊。谁知道你居然又买了松子糖回来……呜呜呜……”
颜未思开始磨牙,“问题不是这个吧!?”
“啊?”
“你到底做了什么会惹我不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