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阿布曼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可是宗元第一相——玄臬,玄大人?”
“失敬。”玄臬虚虚的一施礼。
“那号称当朝第一人的您,一定博览群书,深知古来名帝了?”
“不敢妄称知无不晓,但也略知一二。”
“那一定比我这个铁勒人知道的多了?”
“哼,笑话。”
百官不由沉默:咦?这种下套的感觉怎么这么熟?
“那丞相一定知道……”阿布曼缓缓说道:“什么东西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
不光玄臬怔了一下,朝中百官均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连李赋松也皱起了眉头。
“如何?丞相一定知道吧?”阿布曼语含嘲讽,面带得意。
眼见无人应答,阿布曼的气焰更嚣张起来:“难道诺大宗元只有一群无能之辈吗?需要我这个外邦的铁勒人来教导诸位中原人吗?”
玄臬一时手脚冰冷,此题大有名堂,列举贤昏,可是答案是什么?若答不出或答错,那我宗元国威何在?
忽然,一阵悦耳如珠玉滚盘般的天籁笑声响起。阿布曼闻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金鲤跃龙门花案白蟒长袍的少年灿笑如花,他额勒双燕衔环案抹额,腰系碧玉银带,未穿朝服,不应是朝官中人。可是他一身华贵,而且立于玄丞相之旁,莫非是当朝王爷?
“您是……?”阿布曼试探着问。
“秋素苇。”秋素苇笑咪咪地一行礼。
秋素苇?从未听闻。
阿布曼的气势立刻又嚣张了起来:“秋公子有何指教?”
“秋某同样也有一题,要回问使节大人。”秋素苇的笑容甜美腻人,笑如花靥,让人不禁心头一dàng。
“慢着,”阿布曼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让秋素苇再出题反刁难他?立刻说道:“于qíng于理,应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对吧!”
玄臬瞪着秋素苇,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可别乱来!事关国体!非同小可!
秋素苇冲玄臬甜甜一笑,然后面向阿布曼说道:“其实我给您所出这道题目的答案,正是您所出题目的答案哦。”
“是吗?”阿布曼不相信地一扬眉毛。
“此物不光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而且也是哑巴有,麻子无。和尚有,道士无。不知使节大人,秋某说得对吗?”
阿布曼的脸色明显一变,玄臬在听到秋素苇的答案后恍然大悟。秋素苇马上察觉到了玄臬的表qíng,于是笑着说:“使节大人以为我们玄丞相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此题太过简单乏味,不屑回答而已。不信,您再问问他,对吧,玄大人?”
玄臬淡淡地看了一眼秋素苇,然后看向使节阿布曼,慢慢说道:“此物智者有,蠢者无。”
秋素苇笑嘻嘻的接道:“跳者有,走者无。”
玄臬又看了秋素苇一眼:“高者有,矮者无。”
“凉天有,热天无!”
“哭者有,笑者无。”
“右边有!左边无?”
阿布曼脸色铁青,听着耳边一高一低的声音不断地说着同样的答案,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能不住的擦着额间冷汗。这二人之急智,非同小可啊……
然后,李赋松语含威严的声音响起:“阿布曼,告诉可汗,我宗元国对此题的答案是:活者有,死者无!”
阿布曼闻言吓得一颤,双脚一软跪下身来,连连磕首:“宗元国果然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呀……”
朝中上下百官无不拍手称快,看着阿布曼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顿时爆发出阵阵大笑声。
“皇上,答案到底是什么啊!”诸多武官仍未听出其中奥妙,大声问道。
李赋松笑咪咪地说:“所有文官一起向武官回答这个问题吧,若朕的文官之中还有谁不明白的话,朕可要重重的责罚了!”
“答案是……”众文官异口同声,齐齐的喊出了答案:“口!”
然后,又一波轰天大笑声响了起来。
“皇上,您还忘了个事吧?”秋素苇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兴致勃勃的议论,他面带jian笑地说:“若论功行赏的话,秋素苇适才之智,不知道能讨多少赏呢?”
一时间朝中无语,谁都知道这次全靠秋素苇的机智聪颖才得以保存国体,若不是他打破众人全在历代名君中苦思的禁锢,哪会震慑住阿布曼?连玄臬也自知适才中了阿布曼的误导,若不是秋素苇的点醒,自己也不可能想到答案是什么,更不可能其后不紧不慢地挽回颜面。
所以玄臬虽微微蹙眉,却没再开口反驳。连玄臬都不说话的了,其它人还说什么?于是,再无人反对。
李赋松不由暗笑地肚子痛,这个秋素苇的小聪明,没想到也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呢。
“我比你们最、最、最聪明的玄丞相都先答出来哦,那我是不是比他还要qiáng呢?那得个与他平级的丞相之职,没人有意见吧?”
玄臬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一拂袖背过身去,刚刚涌起的对秋素苇的一点点敬佩之意也消失无踪了。
“玄臬、秋素苇听封。”李赋松自然懂得抓着时机,立刻攀着杆子上。
“秋素苇接旨。”秋素苇当即跪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fèng。
玄臬一脸yīn郁的跪下:“微臣接旨。”
“朕命玄臬为右相,秋素苇为左相,你二人共同辅佐于朕,同心协力,为我宗元国克尽绵力。”
同心协力?怎么可能!
跪在下面的二人同时在心中想道。
“臣玄臬(秋素苇)领旨。”
不过嘴巴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皇帝的安排,于是,秋素苇终于得偿所愿,坐上了他的丞相之位。
数日后……
“皇上,该起身了。”
寝宫外候着的小太监轻声唤李赋松起chuáng。李赋松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摇摇身旁酣睡的秋素苇,言语含糊地说:“小芦苇,起chuáng了,准备上朝了。”
“再睡一会儿嘛……”秋素苇紧闭双眼,皱着眉表示抗议后,便一头埋进锦被中继续呼呼大睡。
小德子与其它太监宫女听到殿内传出声响,知道皇上起身了,便端来洗漱用具、朝服饰物准备伺候。
经常早起的李赋松很快便完全清醒了过来,再看秋素苇,顿觉好笑。可称之为睡相难看的他大咧咧的在chuáng上呈大字形,锦被绣枕全都被他抱到了怀中,细细一听,还能听到他呼呼的打鼾声呢。
“喂,丞相大人,早朝迟了可有损相威哦!”李赋松好笑地用手拽拽秋素苇的头发。
秋素苇不满的嘟囔着,被李赋松“骚扰”烦了,发脾气似的四肢一扑腾,便又钻进被中死活不肯出来。
“烦死了!天还没亮呢!我要睡觉!”
“喂,才坚持了三天而已啊,丞相大人。”李赋松继续兴致极好地打趣道。
“要嘛让我睡觉!要嘛杀了我!你自己选吧!”秋素苇不满的大叫声从被中传来。
李赋松哈哈大笑起来,自知这个小懒虫已经到了极限,是不太可能起chuáng了。于是自己下了chuáng,由太监们侍奉着洗漱,穿上龙袍,戴上皇冠,顷刻间,一个仪表堂堂的皇帝傲立于人前。
李赋松嘴角含笑地坐到chuáng畔,有些心疼的将被子轻轻拉下,以免捂坏了那个任xing的小东西。
秋素苇依然睡得极为香甜,额头细密的汗水吸附了乌黑的发丝,丝丝缕缕地紧贴着脸颊顺滑而下,半露的香肩以撩人的姿势吸引着李赋松的视线,引得他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个小东西,不知道他的动作有多么撩人吗?更不知他生地一付会诱人犯罪的绝色样貌,要别人克制住心中的yù望来做柳下惠有多么困难……
长叹一口气,李赋松轻轻俯下身,在秋素苇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算是告别。
秋素苇一脸不快地用手拍开打扰他睡眠的“东西”,小声的嘟囔着什么,继续呼呼大睡。李赋松轻轻摆手示意所有人无声退下,让秋素苇继续安安静静的睡觉。
于是,宗元国的左相大人在按时上朝三日后,纤纤身影便再也没有在朝堂上出现了。
不过很显然,他的未出现对于朝政大事没有丝毫影响,所以,不论文武百官还是秋素苇,大家都乐得维持此现状。
很快,李赋松的寿辰宴渐渐bī近,秋素苇也不再终日吃喝玩乐、调皮捣蛋,开始认真思考李赋松的寿礼问题。在苦思三日不得要领后,秋素苇终于语出惊人。
“我要出宫!”
高束玄玉冠,身着赭huáng秋枫图长衫的秋素苇坐在梳妆台前蓦然冒出一句。
正替他戴项的小宫女手中的璎珞圈应声而落,正准备替秋素苇穿靴的小宫女双手停顿,端着jīng美糕点走进屋中的小太监们呆站在原地,连小德子也傻了眼。
秋素苇看看大伙一副天地异变似的模样,不禁大翻了一下白眼:“我是说出宫,又不是要离宫,怎么全是这种表qíng?”
“大人呀!”小德子等人齐齐跪下,一副yù哭无泪的可怜模样。
“请大人三思!”
“都五思、六思了!眼看寿宴迫在眉睫,我却两手空空,什么礼物都未备上,那怎么可以!”
“少爷,”小德子自知秋素苇的xingqíng是自小倔qiáng,便开始使用哀兵政策:“上次您不过出宫了半日,奴才们已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您这次再出宫,皇上非气得要了奴才们的命啊!”
“什么啊!不过出个宫,他紧张个什么劲嘛!”秋素苇不满意地骂了起来。
“人心险恶,皇上也是怕您在外面出个什么事,他顾及不到啊。”
“哈!还有人能算计本相我吗?我不去算计别人就是他们祖上积德了!”秋素苇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好了!我走了!晚膳前就回来!”
执意要走?
“少爷啊!”
小德子一声哀嚎,扑倒在地做五体投地状,大声痛哭起来。同时悄悄对旁边的宫女们使眼色,倒也默契,宫女们立即会意,哭得凄凄楚楚、悲悲切切,好生可怜。再向另一边的小太监使个眼色,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不动声色地向外跑去。
“又来这一套!”秋素苇眼尖,立刻发现了那个跑走的小太监,气得直跺脚:“想搬皇帝来压我!?本相今天走定了!让他剥你们一层皮!”
“少爷啊……”
“住嘴!再罗嗦我就把你送回家去!别跟着我了!”
一句话吓得小德子立刻噤声。
秋素苇又恶狠狠的瞪着装腔作势的一gān众人:“谁敢跟过来,我就让皇上将他调到冷宫去当差!哼!”
说完,一拂袖子,扬长而去。一屋子下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小德子:“那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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