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公主背上,咱们走。”公主府的侍卫统领,随意指个侍卫,他就往前面开路去了。
新安公主是坐着车来的,摸黑套好了车,把新安公主往车里一放,第一时间往侧门走。姜翰默然无声看着那边带走了新安公主,甚至还叫了身边的人,去替公主府的人开路。等到新安公主的马车平安驶离侧门,消失在黑暗的山间林,姜翰才松了口气,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那边被派回宫中报信的禁军也见到了皇帝,“圣人,姜统领让小的回来报信,在香枳寺中,遇到了新安公主。”禁军声音越来越小,新安公主四字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皇帝这时候耳朵特别的好使,再小的声音在他耳里也如雷震。他双手用力握拳砸在书案上,“新安这孽女!”
太子平静道:“阿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让人把新安悄悄送回府再说。”之前苏颜跟他提过,新安公主为求孕子丹,常去香枳寺。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皇帝说,谁知姜翰带来的消息太过劲爆,他就没敢再说给他爹听。谁想,事qíng就是这么的巧,新安居然在香枳寺留宿,被姜翰抓了个正着。
“对,你即刻回去告诉你们统领,压送新安回府,朕不希望有人知道新安在香枳寺出现过。”皇帝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让姜翰那边,直接把知道这件事的人灭口,都不必带回来了。
“是。”得到圣命的禁军,第一时间退了出去,出了大殿后,抹了把额上的汗,暂时捡回条小命。
姜翰在新安公主离去后,就第一时间冲进屋里,把醉得跟死狗似的弘慧师徒绑了起来。他也没敢提前开刀,安坐在房里,等着皇帝的命令。
好容易等到皇命,姜翰挥了下手,只听“噗”、“噗”两声,弘慧师徒立时命丧huáng泉。出手杀人的禁军,自两人胸口抽出刀,在一边的chuáng单上抹去血迹,还刀入鞘。
姜翰谨慎的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和脉搏,确认已经死亡后,才吩咐道:“拉上他们两个,咱们走。”
弘慧师徒可还光着身子呢,姜翰觉得实在不雅,便叫禁军扯了chuáng上的帐幔,把两个裹紧,才拖了出去。
前面可还有知道新安公主和弘慧师徒的事,都必须灭口。这一夜,血染香枳寺,姜翰带人把寺里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得到金银珠宝无数,还有和珍贵珠玉放在一处的密信。姜翰让人把东西都封好,都放在从寺里搜出的车上,才把死人扔进禅房,四处撒好菜油,让人放了一把火,顿时整座香枳寺,化作了一片火海。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姜翰回头看向火海中的香枳寺,神色晦暗难明。
“统领,咱们该走了。”
“走吧。”姜翰翻身上马,护在了十几辆车附近。他们这次只运回了一部分的金银,还有原本存在地下银库的那一部分没动,只等回宫复命后,他再带人回来取。
皇帝和太子枯坐了一夜,整个太极殿静得可怕,只有偶尔听到灯花bào开时,发出的“噼啪”声。
宫人们直愣愣如同木头人一般站了一夜,包括太极殿总管当东方朝霞满天时,皇帝才缓缓起身,走出大殿,目视着东方,轻叹了声:“天亮了。”
“阿爹,莫要生气着急,事qíng总会过去的。”太子站在皇帝身边,温声安抚道。
皇帝的目光深沉似海:“是啊,总会过去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事起
临近天明时分,香枳寺的大火,半个上都城的人都看到了。早朝时,便有御史出班,就京城治安问题上了一本。郑重其事的请示皇帝,香枳寺起火的事,必须要严查。
皇帝正闹心呢,查谁啊,火就是他让人放的!不过为了皇家名声,香枳寺的事都瞒得死死的,最好不叫任何一个人知道。当然,这就是个美好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上本那御史慷慨激昂的说得唾沫飞溅,御案后的皇帝听得心不在焉,等他表述结论,才态度敷衍的随意搪塞两句,“嗯,确实要严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皇帝主动转移话题,扔下一个足以让朝堂振动、百官心跳的提议,“门下省侍中一职空缺已久,以两位门下侍郎兼任侍中之职,终究有所疏漏,众卿议一议,侍中一职,该由何人继任。”
皇帝这个提议一出,文武百官的心思都集中到这里了,谁还管香枳寺着不着火啊。要知道,这可不单是门下侍中一职而已,有人升职,就有空位移出,必然要有人添补空位。这代表着,要有朝中要有许多位置会进行调换。该怎么在这次职业调换中,抢到足够多的好位置,这将是朝中各派领军人军,要细细筹谋的事qíng。
皇帝扔下这个深水炸弹没一会儿,就端着温和的笑容道:“众卿心中可有人选,说出来,大家议一议么。”
咱们半点准备都没有,拿什么议。朝中百官一片沉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肯先开口。
皇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笑呵呵的道:“看来众位爱卿颇为为难,这样吧,大家回去都想想,咱们三日后再议。”
余下的时间里,好多官员心神都不在政务上,迫不及待的在朝上,就开始乱飞眼神。早朝匆匆结束,皇帝对着太子招了招手,“七郎,别忙着走,朕有话跟你说。”
正要随着大臣们一起走出正殿的太子,闻言停下脚步,“是,父皇。”
皇帝招太子谈心这事,文武百官都司空见惯了,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只管埋头往外走,各自盘算着该什么时候聚上一聚,大家深入探讨一下。
皇帝和太子回到御书房,自香枳寺中搜出的密信,都整齐的摆在书案之上,贾乐亲自带人看着,从没让书信离开自己的眼睛。至于金银珠宝、各式书籍等物,都被皇帝收进了私库,他还特别慷慨的分了太子一半。
“阿爹,听姜翰说,香枳寺住持的静修之所,挖了个地下银库,里面尚有许多金砖、银锭。”姜翰是跟太子私下里汇报的,太子也没藏着,都跟皇帝说了。
皇帝沉吟片刻,“余下的金银,除却分赏给昨夜军士的以外,余下的都归入东宫内库。”皇帝想要收买人心的时候,出手格外大方。
“还是阿爹自己收着吧。”太子道,他到不是跟皇帝客气,确实是在替他爹考虑。皇帝扔给他三个孺人和十个良家子之后,苏颜某次查帐的时候,正巧太子回来的早,他自告奋勇的要帮忙。苏颜也没跟丈夫客气,随手抽出两本帐册扔给太子。其中一册,就是有关于掖廷宫的开销。
太子从那以后才知道,原来养个小老婆是这么花钱的事。每年光脂粉钱,就要花出去十数万贯,还不算各种衣饰、殿中的摆件、院中的花木等费用。真要都算上,养一个孺人,可以修数十里河堤,赈济万名灾民。最近接触朝政十分用心的太子殿下,第一时间脑子里就列出一张换算表。
他养几个地位低的孺人都这样,他爹辣么多宫妃,花费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太子有点心疼他爹,这种灰色收入,他一点都不要,都给他爹补充小金库吧。
皇帝现在就算在满腹心事,还是能从儿子偶尔偷瞟过的小眼神里,看到同qíng。他就纳闷了,儿子到底在同qíng他什么?难道是因为新安?皇家公主养和尚虽说名声不好听,但历朝历代的公主们养个面首,都不算什么大事。皇帝也就是刚知道那一刻生气,还不至于为了新安这个不大喜欢的女儿,把自己气坏了。
“给你就拿着,什么时候学会跟朕客气了。”皇帝还有点不大适应呢。
太子实话实说:“儿臣觉得阿爹比较需要。”
皇帝一头雾水,“金银谁不需啊?”
“您养了那么多宫妃,私库怕是没有多少银两了吧。”太子再次坚定了一下信念,“阿爹,您以后可别往东宫送什么孺人、良家子的,养起来太花钱。”
太花钱!皇帝瞪大了眼睛,他没听错吧!他儿子居然对金银钱财有概念了?不只是有概念,而且仔细成这样?“堂堂国之太子,还怕养几个妾侍的花费么?”皇帝真有点哭笑不得。
太子正色道:“儿臣前段时间,查看过户部的帐册才知道,东宫孺人的一年的花费,能修数十里的河堤……”他把自己换算完的结果跟皇帝仔仔细细的解说了一遍,末了叹道:“这些儿臣以前都不清楚,还是阿爹令儿臣监管政务这段时间,才明白的。”
皇帝被儿子算得一脸黑线,还有些微的尴尬,更多的却是由衷的高兴。太子终于开始用一种为君者的目光去看待事qíng,而不只是计较一人之得失。
“给你的就收下,阿爹还不至于缺这点东西。”皇帝摆了摆手,止住太子的话,“就这么说定了。”私下里用着各种不正当手段敛财养小老婆的皇帝,面对着如此正直的儿子,真有点脸红。
从昨天就没怎么放晴的心,这会儿才见了点阳光。趁着心qíng好,皇帝随手从书案上拿起一封密信看了起来。
太子见他爹一幅这个议题已过,我们来谈这一个的表qíng,识趣的没再多言,也从密信中拿了一封,展开细看。
孕子丹的事,在上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帝和太子都知道。当时只以为是寺院敛财的手段,谁想会弄出郡王妃这事。这两人都是疑心技能满点,此时都觉得孕子丹怕是个幌子,这才让人把密信给拿回来。
周王府的书房里,周王用力捶了下书案,恨恨的道:“那女人可真蠢。”。他就没见过平江郡王妃这么蠢的女人,知道自己丈夫身体有毛病,不可能生孩子,偷qíng的时候还不多注意些,弄出个孩子来。弄出个娃儿来也就算了,偷偷打掉,谁还能知道。可她怕死,又怕流产伤身体,硬是跟弘智弄个孕子丹来。又怕平江郡王怀疑,硬是把府里几个妾侍一下拉下了水。
估计平江郡王妃做这件事之前,也没想过孕子丹的事会闹得这么大,整个上都城都知道了。不少达官显贵家的贵妇,求到弘智面前,许下大价钱,只为求一枚孕子丹。弘智从中看到敛财的希望,弄了个养身的药方,制成丸剂,卖给众人。
周王刚开始并不大清楚,还是有一次萧子肃在香枳寺闲逛时,发现了平江郡王妃和弘智和尚的首尾,顺着查下去,才知道了事qíng的始末。萧子肃之前曾给周王献过一策,想给太子妃下药,让她早日怀上孩子。只是东宫守备森严,想暗中下药想都不必想。若是通过其他们的手,送进宫去,要经过的关卡更多。他不是没想过,把东西混在太子妃的母亲杜氏送入宫中的物品中。可惜,杜氏制家严禁,本人更是jīng明得很,繁是送入东宫或是其他人家的礼单,装箱上封之前,必须要详细核对一遍。别提他根本没有门路把人安cha在相府,就算人安排进去了,偷放进入宫物品中的东西,也得被杜氏搜出来,不但事qíng做不成,还容易bào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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