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是苏家养的家jì在跳绿腰舞,身着华丽舞衣的舞伎,舞姿轻盈柔美。不同于传统绿腰舞,只是一个人在跳。苏家的绿腰舞是群舞,一共十二个人,舞到最后,舞出了一个盛放的花朵出来。
在座皆拍掌叫好,刘子业端起酒杯,哈哈大笑,“当浮一大白,方不负此舞。”
陆霁低声问道:“这可是七娘所创?”
苏正淞笑道:“她说只看一个人跳没趣,要人多些才好看。”
陆霁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小娘子那边自然也有人知道此事,王箐笑道:“阿悦,这就是你上个月折腾出来的?”
苏容正挟了一块鸭舌放入嘴里,闻言放下筷子笑道:“可不是,十二个人,练足有一个月,才刚刚能看。”
刘文萱道:“也只有能你想得出来,那赵伊人再没有这巧思的。”她从来都看赵伊人不顺眼,不就是顶了个才女的名头么,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哼,她们家阿悦不知道比赵伊人qiáng多少倍,也没见她看人都昂着头的。
苏容皱了眉,冲她摇了摇头,“赵家三娘子书画双绝,连陆少傅都称赞过的,那里是我能比的。”
王箐道:“阿悦,你就是太谦虚,你的书画也不差啊?上次你给我画的那个扇面,阳安公主见了爱得不行,直接就抢走了。后来,我听她说,连四王爷见了,都说字也好,画也好,诗更好。”
她这么一说,苏容面色更不好,“女儿家的笔墨,怎么能让外人见到。”被谁看到不好,偏偏被他看见,真是晦气。
“嗤,装什么像,你的字还少给仰之公子见了?”立时就有人拆台。
苏颜侧头看去,出声是一个极为明艳的女孩子,却偏偏穿得特别素淡,月白色的襦裙称得她的容颜越发娇艳。
她记得,这是威武侯家的三娘子。她姑姑家的大表哥,娶的就是威武侯家的大女儿,应该是这个三娘子的姐姐。不过,她娘说过,现在的威武侯夫人是继室,先头的威武侯夫人只生下一女便过世了。显然,三娘子与她表嫂非一母所生。
苏容淡淡一笑,“十一郎是我表兄,如何能算外人。”
张三娘冷笑一声:“陆霁是你家十娘的表哥,又不是你表哥。”
眼见就要掐起来,苏颜开了口,“我的表哥自然也是七姐的表哥。”
张三娘见苏颜开了口,呵呵冷笑两声,刚想说话,不想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孩柔声细语的唤她:“姐姐,别生气。”说着亲自拿起执壶,给张三娘倒了杯酒,少女水润的眸子满含歉意的对苏容、苏颜两人道:“苏家姐姐见谅,我家三姐只是太过崇拜仰之公子了。”
王书筠闻言笑道:“这上都的女儿家,有谁不仰慕陆家十一郎。”她素来冷艳的面庞,这么一笑,犹如chūn风过处,寒冰乍破,明艳不可方物。卧槽,我最讨厌张四娘了,比起她来,张三娘那张晚娘脸都要好看很多。
张三娘并不领qíng,微微冷笑,“别见谁都叫姐姐,十娘可是比你还小呢。”张家四娘被她这么一说,面红过耳,贝齿咬着红唇,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张三娘嗤笑道:“做这样子给谁看,没得恶心我。”这妹子也不知道在家里跟妹妹结下多大仇,直接就给了没脸。
苏容十分无奈,张四娘也够蠢的,众人之前,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当在坐的人都是傻子么,听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皇帝老了,都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女人,不然为何她那么得宠。
正好场中舞者退下,再上来的是柳吟月。柳吟月善歌,丝竹声起,所唱的正是一首新词《虞美人》,她连忙转了话题:“这首词到是不曾听过,也不知是那位名士新作。”
苏颜有些奇怪的看了苏容一眼,开口道:“若我猜得不错,该是表哥的新作。”这首新词的风格明显就是陆霁所善长,而且词中所写的风景,是陆霁游学时所经过的地方。七娘不是跟表哥很要好么,怎的这都看不出来?
苏容笑意渐淡,“可能是吧。”之前有人说柳吟月与陆霁很好,她还没信,这回……
王书筠的眉头确皱了起来,普普通通的一首小令,苏颜在与陆霁并不熟悉的qíng况下,都能知道是陆霁写的。难怪历史上说苏颜是陆霁的红颜知己,两人的婚姻是天作之合。陆霁与苏颜两人恩爱一生,即便是苏颜没有生下孩子,陆霁也从无二心。唉,可惜了陆霁这个风流公子,因为娶了苏颜,令自己绝了后。
她看了看表qíng淡淡的苏容,再看看容色照人的苏颜,暗自盘算,看苏容的样子,对陆霁有好感的。她若是嫁了陆霁,可就少了个劲敌啊。
第十章 原故
家宴过后,陆家不但送了四位女师过来,又令苏颜拜了两位老师,一位是书法大家,一位是丹青国手。可巧,这两位都是陆氏的堂兄,不过两人在书院教学,苏颜每隔七日,去陆府学习。
就陆太傅说,苏颜其余技艺都差不多了,琴、棋、歌、舞、骑术、制香、女红等方面,技巧足够娴熟,余下就看个人的领悟了。至于其他的,类似于写个策论啊,研究个史书啊,培养些政治觉悟什么的,有苏颜的亲爹就行了,他是行家。她现在还能提高一下的,唯有书法和丹青两项。陆太傅征求过外孙女的意思,知道她对这两方面很感兴趣,也很有追求,便替两个侄子拍板,收了个女学生。至于两个侄子的意见,不在考虑范围内。
苏颜郑重行过拜师礼后,兴致勃勃的上了第一堂课。她之前jiāo过自己的习作,也算得到了老师认可。
没想到第一堂课,那位神qíng高远,意态洒脱的丹青老师,便把她带到花园里,指着园中各色牡丹道:“阿姝,你在这里看花吧。”说完,潇洒的甩着袖子,踩着木屐走了。
喂,你就这么走了,真的好么?苏颜眨了眨眼,看看五舅舅的背影,再看看眼前各色的牡丹花,扁扁小嘴,那就看吧,反正她也喜欢赏花。
不得不说,陆家牡丹园内,牡丹品种极全,从名贵者到寻常者皆有。都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真是一点也不错。苏颜流连于牡丹丛中,乐而忘返。
“十娘,该用午饭了。”跟着苏颜来的绿雪和青云两个,见自家小娘子,都快醉在牡丹丛里了,饭都想不起来吃。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两次,都被十娘随意打发走了。
苏颜正对着一丛青龙卧墨池着迷,闻言随意摆了摆手,“等会等会,我还不饿。”
“小阿姝,你可不乖哦。”温雅清润的声音响起,令苏颜连忙回头,笑盈盈的道:“外公。”
来人正是陆太傅,他知道今天小外孙女会来家中上课,中午特意赶回来陪外孙女吃饭。哪里想到,他在妻子的房里等了又等,也不见这小丫头过来,明明上课时间都过去了啊。派了丫鬟去叫,连着被打发回来两次,都说十娘不饿。陆太傅没奈何,只能自己寻过来了。
过来一看,外孙女娇小的身影都快被牡丹花丛给埋起来了,小姑娘正对着一丛青龙卧墨池发呆。
“阿姝,牡丹虽好,也不顶饭啊。”陆太傅好笑的敲了敲外孙女的小脑袋,看这小丫头样子,简直就是个花痴。
苏颜振振有词的道:“秀色可餐矣。”
陆太傅无奈摇头叹笑,“你这丫头。”他招来使女,令她们将午饭摆在园中的亭子里,拉着小姑娘哄她:“吃了饭再看。”又许诺,园中的牡丹,她喜欢那个,等她回家的时候,可以一并带回去。
这边摆了饭,陆太傅的夫人秦氏也扶着丫鬟的手过来,看着丈夫和外孙女假意温怒:“你们两个好逍遥。”又指着丈夫,“不是来叫阿姝用饭的么,你怎么也一去不复返了。”
苏颜笑眯眯蹭过来,挽上秦氏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家里的牡丹太好看了呀,让人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秦氏戳了她一指头,虎着脸,“这么喜欢,你就晚上就跟它住一起吧。”
“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陆太傅听了眼睛一亮,对着绿雪和青云道:“没听十娘说么,这几天住在家里了,叫人回去跟你们娘子说一声。”
他这么见fèngcha针,令秦氏再也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意捡了个座儿坐下,对苏颜道:“这回多在家里住几天,别急着回去。”家中都是臭小子,身边连个撒娇的人都没有。
“对,多住几天。”陆太傅高兴的捋着胡子,笑眯眯的拿儿子的东西勾引小姑娘:“你七舅新得一本古谱,阿姝要不要看?”七儿子痴迷音律,喜欢收集各种曲谱,正好拿来逗外孙女多住几天。
苏颜一听,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惊喜:“真的?都有什么?”
“唔,我还没看到。”陆太傅对着外孙女眨眨眼,“你去问你七舅。”哼,臭小子拿着那本古谱当宝,连亲爹看一眼都不行。
“哦。”
一时午饭摆上来了,二荤两素并一道汤。陆太傅和秦氏暗中观察苏颜,见她对如此简单的饭菜似乎习以为常。而且,并不似寻常的小娘子一般,用饭时只随意动两筷子便好。小姑娘用饭的时候很认真,满满一小碗饭,居然都吃了。三人将四菜一汤都用尽了,才漱口、净手。待使女将碗盘皆撤下后,陆太傅问道:“阿姝,你们在江南时,家中饭菜也是如此么?”
陆家尚节俭,除非宴客,主人用饭很少有七碟八碗的摆上一桌子,都是捡众人喜欢的来上,量也不多。陆家子孙都有个习惯,所用饭菜很少剩下。可是具他所知,靖国公府可没有这个习惯。
苏颜点了点头,“是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圈有些发红,神qíng低落,“我原来也很奢靡,七挑八捡的,不是最好的,都不随我心意。父母爱惜,从不苛责。直到五年前,江南大旱,赤地千里,我与兄长都曾随阿爹出门赈灾。触目所极,皆是人间悲剧,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往日所做所为,有多错。”小姑娘声音渐低,满满都是羞愧。
陆太傅长叹一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五年前的那场大灾,成全了苏周诚,令他扬名天下。也让他的儿女,受到了最严酷的教育。不过,这也是好事,不经历事世,很么能成长。
秦氏起身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姝是个好孩子。”她拉着小姑娘的手,“咱们赏花去。”说着,瞪了丈夫一眼,都是你的错。
“对对对,咱们赏花,赏花。”陆太傅哈哈一笑,也倒背着手跟在妻子和外孙女身后,踱进花丛。
第十一章 无题
女儿第一次去外祖家上课便住了下来,特别是母亲居然特意派了她的陪嫁青娘过来报信,顺便取女儿惯用的东西,陆氏也是有点哭笑不得,“阿媪,只带几套衣服、首饰过去便好,不用拿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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