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贾喜的话,沉默良久,久到让贾喜以为自己就要小命不保时,才听皇帝淡漠的声音,“自己去领三十鞭子。”
“是。”贾喜这打领得是满心欢喜,皇帝肯罚他就好,这说明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由于发生了这件事,今天早朝时,皇帝和太子的脸色都不大美妙,偏偏今天是三日一次的常朝,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太子最近又因为亲迎礼的问题,跟着礼部死磕,因此今天朝上,百官很是沉闷。
太子心qíng不好,说出的话格外霸道,“孤要去亲迎太子妃,礼部明天之前,将仪程定好。”
皇帝是知道儿子最近的跟礼部之间的事,他觉得这也是锻炼儿子的机会么,便没再cha手。不过今天,他开口跟儿子助攻了,“听到太子的话了。”
礼部侍郎特别想哭,他也早就想点头了,可是右仆she死活不同意,然而他之前还欠了人家一个人qíng,还有点小把柄在人家手中攥着,只能死扛着太子。可是,这回圣人都发话了,不同意也不行了吧?礼部侍郎悄悄看了右仆she一眼。
杜仆she从容整衣而出,对着皇帝和太子拱了拱手,“圣人、殿下,前朝和本朝从未有过太子大婚亲迎之说。便是圣人,当日娶先后时,也未曾有亲迎礼。增添一项礼仪,关系颇大,非一日之功,望圣人、殿下三思。”
反正,他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于于太子的意愿,杜仆she表示就让他闹呗,太子这会闹得越欢,大家就会把这些帐都算到未来的太子妃头上。等到太子真的独宠太子妃时,这就是魅惑太子的把柄。到时,朝中自然就有人说话了。太子妃的名声越不好,其余的妃妾才越容易出头。
这件事最妙之处在于,他的顶头上司苏周诚没法开口,谁让他女儿是太子妃呢。而自己是太子的母舅,他来反对正合适,杜仆she笑得分开温和。
太子居高临下的睨了他母舅一眼,冷不防问了一句:“杜仆she很怀念前朝?”
杜仆she唇边的笑立时就僵住了,他心里真骂人:这什么外甥,有这么坑舅舅的么。可他必须立时回应,因为杜家之前就是前朝臣子,城破之时,才举家投降大夏的。
杜仆she流出几许委屈,坚定的说:“圣人、殿下明鉴,臣绝无此心。”
太子扬了扬眉,“若不怀念前朝,杜仆she何以因为前朝未有太子亲迎之事,便不许孤去呢?”太子实在是被这些人弄烦了,直接发大招。
杜仆she被太子噎得一脸卧槽的表qíng,磨了磨牙,“是臣举例不当,都是臣之过。不过,自本朝开国以来,也示有此礼,譬如圣人。”
这回不用太子开口,皇帝就直接解决了。这老头呵呵一笑,“杜爱卿忘了,朕娶你姐姐时,还不是太子。”
杜仆she:……
皇帝话还没完,“本朝开国以来,太子大婚尚属首次。”
杜仆she:……他一点也不想说话了。
“依朕看,有些规矩可以从现在开始建么。”皇帝对于自己昨天所作的事,有点心虚,感觉不大对得起儿子,这会儿鼎力相助。他特别温qíng的看了儿子一眼,“再说,朕的七郎得娶心悦之人,是桩美事,朕看太子所言之事,并无不妥之处。”儿子呀,你看你看,阿爹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
太子傲娇的表示,现在才想起来站队,晚了!
杜仆she咬了咬牙,打算再做最后一次挣扎,他转身苏周诚,“苏相,您总领尚书省,对此有何意见?”
苏周诚笑眯眯的回道:“看来,子岳接任右仆she一职还是时间尚短呀。”
杜仆she心道:不短了呀,有两年了呢!他开始没转过弯来,随即就想明白,心里大骂苏周诚老jian巨滑。这是说他没明白自己的职责,手捞过界了。
大夏设三省,中书决策、门下审核、尚书执行。虽说六部各有职责,但是大体上还是以执行命令为主。苏周诚这是表示,负责下令的中书令都没反对,负责审核的门下侍中也没出声,他这个尚书省的老大还没意见,就你蹦得欢,你咋不上天呢。
太子眼露笑意,特意问中书令崔茂:“崔相,你的意思呢?”
年近古稀的崔相满头银丝,jīng神却依然矍铄,他眯着眼笑道:“太子妃即未来的国母,殿下理应敬重。”他的意思表示的很清楚,亲迎可以,他没意见。
门下侍中沈从之,更直接投了赞成票,至于未来太子妃的爹,他不好表示自己的意见,但是左仆she很善解人意,也出列道:“臣附议。”
皇帝很欢乐的下决定,“既然爱卿们都没有意见,那就如此办吧。”
右仆she闭了闭眼,他这场输了。本以为圣人不会同意太子如此重视太子妃,却没想到……罢了,这回是他对圣人心思预计不准,他认了。下次么,咱们走着瞧。
下朝之后,皇帝特别温柔的叫住太子,“七郎啊,今天跟阿爹一起用午膳吧。”
太子酷酷的瞅了他爹一眼,gān脆的拒绝,“我不要。”
皇帝自觉受到了伤害,他也没好意思怪儿子,谁让自己随随便便的信了个蠢货的主意,大半夜的把儿子吓到了呢。皇帝是以已度人,深更半夜的,明明没有招宫妃侍寝,自己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提chuáng上有人,结果上chuáng之后才发现被下藏了好几个,是他也会以为有贼子刺驾吧。
嘤,昨天他怎么就觉得贾喜的这个主意很不错呢呢?难道他那会也蠢了。
皇帝怀着安慰儿子的心思,屁颠屁颠的跟着太子回了东宫,一路上各种慰问各种安抚。
太子傲娇的说:“我的婚chuáng染了血,都不吉利了。”
皇帝立刻大方的表示,“从朕的私库里挑,随你选。”
太子斜了他爹一眼,“宫殿里都是血腥气,睡得好不习惯。”
“搬到朕的寝宫里来,跟朕一起睡好了。”艾玛,好久没跟儿子一起共眠了,想想都怀念。
太子没好气的说:“阿爹,我要大婚了。”
“呃……对哈。”皇帝这才后知后觉的想法,他的儿子要娶新娘了。儿子可以搬到太极宫,儿媳妇不能搬啊。“那推倒重建?”
太子默默的盯着皇帝,皇帝摸摸鼻子,知道自己的提意特别不靠谱。
“七郎啊,你到底想怎么样!”皇帝gān脆直接问了。
太子这才开口,“阿爹,你能别再没事往儿子chuáng上塞宫女了好么?”
皇帝急了,“我不是怕你什么都不懂,在你媳妇面前丢脸么。”
提到dòng房之夜,太子的脸红了,qiáng自镇定的说:“我都懂。”
“你看看你,提到媳妇脸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你懂有个屁用!”皇帝中气十足的跟儿子吼。
居然这么看不起我,太子气哼哼的一扭脸,不理他爹了。
皇帝还得哄,“咱就试验一次,阿爹有经验,听阿爹的没错。”
太子半点不想让别人碰自己,平常碰到衣服都觉得恶心,何况是肌肤相亲。他转了个弯,来打消他爹的想法,“那你少找些又丑又蠢的。”
皇帝这处憋屈,他让人挑的都是美人好么,不过儿子审美确实有点高,他耐着xing子问:“什么样算不丑不蠢的。”你给我个标准啊。
“有十娘一半的美丽和聪明就行。”太子自觉条件还行。
皇帝直接甩袖子走人,“混小子,朕不管了,你丢人活该!”
第九十章 大婚
红日西沉,庄重而繁琐的大婚仪程走过了大半,东宫殿门外,一对新人已相对而立。
年少的太子身着冕服,龙章凤姿、气韵天成,落日的余辉与他眼中的喜悦、柔qíngjiāo相辉映,令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拨。
今天他终于娶到了梦中的新娘,那份如愿以偿的激动、欣喜充满了胸膛,深深的凝视了一眼他的新娘,太子慢慢的拜了下去。
三揖三让之后,方才得以进入殿内。太子妃手执团扇,遮住如花的容颜。太子这会文如泉涌,都不必傧相帮忙,他自己一口气作了九首却扇诗,中间没有一丝停顿。
苏颜手中的团扇随着却扇诗一点点的落下,等到九首结束,终于露出jīng心描绘的容颜。
当她终于露出真容时,整个殿中瞬间落针可闻,从太子开始到殿中其余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面前身着深青色的褕翟礼服的绝丽少女,神魂为之所迷。
之后的同牢、合卺之礼,从新郎到赞者、观礼者、侍从,都有些漫不经心,新郎是光明正大的醉在新娘的美丽中,余者都忍不住 偷偷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甚至侍者在合卺礼过后,侍女将两个葫芦瓢合在一起用红绳绑起时,因为贪看了新娘一眼,差点失手把葫芦掉在地上。那侍女吓出了一身冷汗,稳定心神做出自己的事之后,悄悄打量周围,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刚刚的失职,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就是她们那位最严厉的主子,也正对着女主人发呆,没有多余的心神来关注她们。
行解缨之礼时,太子殿下从苏颜头上解下出嫁前系上的红丝绳之后,居然赖在苏颜身边不想走,还伸出爪子去拉新娘的小手。
担任今日大婚赞者的沈侍中,轻轻咳了一声,以眼神示意太子,您该回到您的位置上去了。
花痴的太子表示,从现在开始,爱妻的身边就是孤的位置。
沈侍中眼睛都快眨抽筋了,太子只当没看到,拉着苏颜的小手,qíng意绵绵的看着爱妻,就快化身牛皮糖粘到苏颜身上了。
等着上前剪下新郎新娘头发合在一起的侍者,都拿眼睛去看沈侍中。
沈侍中无奈的冲着几人微微点头,意思是就这样吧,他又不能冲下去从太子妃身边把太子揪回去。
大夏的婚仪,行结发之礼时,新郎、新娘两人剪下的头发,要jiāo到新娘手上,由她亲自结成同心结,意味着两人结发同心、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侍者剪发的过程到是很简单,等到两缕长发与红绳一并送到苏颜手里时,却发现,新娘子的一双小手,都被太子牢牢握在手里,那里能接发打结?
众目睽睽之下,苏颜不好有大的动作,只是小姑娘心中郁闷的要死,为什么她的婚礼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她有点不大好的预感,她的丈夫好像有点太粘人了。
侍女捧着放了长发与红绳的托盘,跪在苏颜身边半天了,她才在有限的范围内跟她的丈夫战斗成功,把两只小手解放出来,苏姑娘实在没忍住,嗔了太子一眼,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又被人握住了。
还有完没完,忍无可忍的苏颜终于狠下心,以宽大的袖子挡着,用力捏了太子一下,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就站在不远处的沈侍中,眼角抽了抽,好容易才维持住面部表qíng不变。
太子好委屈,他就是想跟爱妻好好亲近一下,特别是现在人太多,不好做什么,只能拉拉小手,娘子还嫌弃他,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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