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抬头,一本正经说道:“微臣刚正不阿,那是因为治下老百姓有冤屈,微臣给他们做主,可以不畏权势,公平处置。然到了京中,牵一发而动千斤,故而微臣必须在刚正不阿和朝堂平稳找到一个平衡点,不能任xing妄为。”
欧阳墨这也是被bī的,他若是一个劲儿的得罪这些权贵,他或许没事儿,但他的后代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尤其是牵扯到权贵之间的腌臜,他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上头这位,高高在上,大权在握,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他更要小心应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成不变,得罪人,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晋武帝玩味地看着欧阳墨,要不是之前有特别派人调查欧阳墨,他还真有点怀疑此人是个贪墨弄权之人呢!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欧阳墨是个知道变通之人,不迂腐。这样的人用得好了,则是一把“好剑”。
“于老大人以前劳苦功高,现在上了年纪,难免对家人约束松懈,稍加训诫便是。至于那于氏,直接送到灵化寺修行!”晋武帝本来就没想着把事qíng弄大,现在欧阳墨如此识趣,倒也省了他的口舌。
欧阳墨会意,这是要放过于家,一切罪名弄在于氏身上,送去灵化寺修行,算是惩戒!
“是。微臣领命!”欧阳墨郑重道,有了皇帝的底线,他就好行事了。
如此一来,给广陵王一个jiāo代,也给敲打了于家。
于家和广陵王这两家的恩怨,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处理得了的,欧阳墨叹息。现在有皇帝的话。他也可以安心了。
欧阳墨手下的衙役都是经验丰富的,很快就根据证人的证词,证明了养狗人邓三的身份。以及云嬷嬷,小青,小花的供词正确。于氏陷害杜轩之事,证据确凿。至于于家大太太。大徐氏则是被摘除在外,除了能证明那只狗是大徐氏给的。但证明不了狗身上的毒是大徐氏下的,因为当日有人看到大徐氏亲自抱着小狗给于氏的。如此看来,当时小狗身上并没有毒。
且说那于老太爷被搀扶回到于家之后,直接躺在了chuáng上。
到了天黑。才缓缓醒来。
“父亲,怎么现在该怎么做啊?”于世南见父亲醒来,赶紧问道。时间紧急,他们要尽快抹平那些人证物证!
于老太爷虚弱地摇摇头道:“不用了。事qíng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于家想要全身而退,那只有……”虽然很痛心,但为了把整个于家拔出来,只能牺牲女儿了。
这次的事qíng,的确因女儿而起,也必须由她承受。
于世南为难道:“可……可是妹妹已经这样了……”
“不如此,你说怎么办?把大徐氏jiāo出去?”于老太爷无比失望的看着大儿子,到了现在当断不断,犹豫不决,将来能成什么大事儿!
于世南一听这话,惭愧地低下了头。仔细算算,若是把大徐氏推出去,整个于家就陷进去了,可妹妹,毕竟曾经是广陵王妃,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撇开了,那和于家的关系就不大。
说完这些,于老太爷疲惫,挥挥手,让于世南下去。
之后几天,等于老太爷的jīng神好了一些,亲自去看望于氏,盯着憔悴的女儿,很是心痛,但再心疼也没有办法,事qíng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杜轩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于老太爷轻声问道,好像是在唠家常一场。
“不是!”于氏摇头,声音嘶哑,“不是我下的,我下的毒,死不了人,只会让人身体不适,虚弱。”
于老太爷眼露jīng光,不确定问道:“在我面前,你没有说谎的必要,说真话!”
见父亲不相信她,于氏大急道:“父亲,真不是我下的,我下的毒根本死不了人。”
于老太爷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再次问道:“你有没有亲眼看到杜轩中毒的样子?”
毕竟杜轩中毒,他没看到,也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只打听到两位太医不眠不休救了一夜才救醒。
想到杜轩当时面容发黑,嘴唇发紫,鼻子里甚至流出血水,的确是中毒之相,道:“那杜轩的确像是中毒剧毒,根本就不是我让云嬷嬷下的那种毒啊!”
于老太爷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缓缓道:“以广陵王对子嗣血脉的看重,绝对不会为了打击我们而让杜轩受这么大的罪。现在事qíng的关键,在于你下的毒,换成了毒药……”
于氏大骇,结结巴巴道:“父亲,这……这不是您,或者于家的做的吗?”
“啪!”于老太爷拍了桌子,转头怒道,“于家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qíng,当初我让你谨言慎行,又怎么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
于氏仔细琢磨一番,父亲的确没有这个必要,但有个人却不一定,疑问道:“那……那大嫂呢?”
“你大嫂那边我也问了,她给你的狗没有毒,她也没让人下手。再者,广陵王府被广陵王清理了那么多人,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进广陵王府!”于老太爷解释说道,在排除了广陵王使用苦ròu计,女儿和儿媳妇都没有下毒,那还会有谁对杜轩下毒呢?
于氏也很迷惑,道:“爹,听你这么分析之后,女儿怎么觉得有人貌似借用我的手给杜轩下毒啊?如此一来,广陵王跟咱们于家死磕,甚至休了我!那个人在后背渔翁得利啊!”
于氏想到这,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她成为替罪羊!
“是啊,我也怀疑背后一个推手。”于老太爷叹息说道,“这个对手,隐藏地太深,我们根本察觉不到!这次事qíng不能善了了!”
“爹,我被杜啸休弃了,留在家里也是累赘。父亲,你把我送到寺庙吧!在那里,安心礼佛,给爹娘祈福!”于氏哀声请求,必须做出决断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以退为进
于氏这两日前前后后想明白了,事到如今,必须有人出来承担后果。她现在被休弃,对于家唯一的一点价值也是如此了。
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自己提出来,免得让父母兄长为难!
既然认清楚形势,于氏便开始为自己谋后路,她不想死,她要查到是谁利用她!
于老太爷原本就像是跟女儿说这件事请,以为要费一份工夫,可没想到女儿自己提到了,省得他说出口!
可是这样的女儿,又让于老太爷非常心疼,想着弥补她,问道:“这件事请只能委屈你了,放心吧,有爹娘在,即使去家庙,也不会委屈你的。”
来于府几天,只有小于氏,杜元儿来伺候她,为她忙前忙后。娘家的嫂子,侄女,侄子一个不见,让她心凉。想到小于氏和杜元儿被赶出广陵王府,搬到南城的一个院子,以后日子,想必很困难。
这些年亏待了侄女,不管侄女和元儿是不是真心孝顺她,但这些年陪着她一路走过来了,她要补偿一下她们。
“父亲,女儿别的不求,只求给我找个清净的庵堂,安度晚年。在庵堂附近给我弄个庄子,把嫁妆搬到那里,以后我再也不踏进于家半步,给爹娘祈福。”于氏红着眼睛,泪流满面,父亲虽然最看重家族,但对小辈也不会太过苛刻。
于老太爷听了,点头道:“好吧,灵化寺旁边有个咱们家的庄子,东西我会让人送到庄子上。等你娘身子好一些,我送你娘去见见你。不管如何,你都是于家的女儿。”
于氏见父亲答应了。心里有几分感动。
于氏现在想到那日大徐氏对她的嫁妆念念不忘,若是嫁妆留在于府,早晚会落到大徐氏的手里。这次的事qíng,虽然她有错,但也和大徐氏的蛊惑有关。为了徐家,于氏不能跟大徐氏撕破脸,把她拉下水。但她的东西。大徐氏一分都捞不着!
“多谢父亲。”于氏感谢道,红着眼睛,无声哽咽。
“好了。别哭了。那些背主的家人都被我清理了,以后你好自为之。”于老太爷说完,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只是有一些人。于老太爷派人去找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想必都是杜啸抢走了,威胁云嬷嬷等人!
于老太爷心里疲惫,事qíng貌似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打乱了他所有的步骤。回去之后。还得重新部署,有些事qíng不能等了。这几天,一直修身养xing的于老太爷感到身体大不如前。若一直这样,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但他的对头没有倒。还没有培养出合格的于家继承人,他还不能死。
小于氏,杜元儿这几日心神不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qíng,杜俊居然不见人影,已经派出去寻找。
“娘亲,咱们现在该为以后打算了!”杜元儿低声道,给正在掉眼泪的娘亲递上帕子。
小于氏哽咽道:“咱们都被赶出王府了,以后这日子怎过啊!”这几日她们回于家,那些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和以前都不一样了。虽然她是于家姑娘,但那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看不上她们一家的。
“姑祖母被休弃,被赶出来,也是意料之中。好在王爷看在父亲的份上,给我们在南城准备了一个四进的院子,总算有落脚的地方。”杜元儿沉声道,“咱们家在广陵府还有一些产业,足够咱们在京城生活了。”
小于氏不甘心,道:“南城那种地方,哪里跟东郊巷相比啊,更比不上王府所在的金玉巷啊!”
杜元儿翻翻白眼,都到这个时候,娘亲为什么就不能看清形势呢!
“娘亲,事已至此,总活在过去是不行的。”杜元儿劝解道,“外祖母虽然疼死我们,但燕儿表姐也看中了二皇子,外祖母自然会为燕儿表姐筹谋。我们若是只巴结外祖母,到后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于氏目瞪口呆,道:“现在你哥哥不知道去向,你父亲整日就知道喝酒玩乐。我们两个女人家,不指望你外祖母,外祖父还能指望谁啊!”现在她成了京城里的笑柄,根本就不敢出门啊!
杜元儿虽然担忧,但现在还没到绝境,道:“娘亲,现在只能指望姑祖母啊!”
“你是说姑母?”小于氏不解,“姑姑也是苦命的,现在被休弃回来,身子不好,日子比我们更难过,根本就帮不上我们。这些年,姑母待你们母女不错。别人怎么对姑母,我们管不着,但我们要对姑母好一点。”
小于氏本就不是大jian大恶之人,只是这些年生活落差,男人没用,心里变得扭曲,才会愤世嫉俗!对于氏,小于氏还是非常尊敬的。现在于氏落到现在的地步,小于氏以后准备经常去照看姑母。
杜元儿的首饰和衣物,大部分都是于氏置办的,心里自然记者姑祖母的好。
“就是姑祖母。”杜元儿道,“刚才我看到外祖母对着姑祖母的嫁妆两眼放光,估计是惦记上了。现在离开广陵王府,咱们的开销也大,若是能够得到姑祖母的嫁妆,以后哥哥的聘礼会丰厚一些,我的嫁妆也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