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立马来了jīng神,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你跟碧兰已经定亲,也不是外人,有些话嫂子也不瞒你,你大郎哥要去北境打仗,我这心里总有些惧怕,就想着给他准备些防身的东西,这才想做袖弩,只可惜,我不懂这些,只画出大概,这么着,你拿回去试着做,若能做出来最好,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如何?”
陆超点点头:“那我就试试。”
碧青大喜:“需要什么材料,只管找嫂子要。”
陆超拿着碧青画的几张图走了,正好小五从冀州府回来,碧青就问他鸭子收的如何,小五道:“正是为这事儿回来的,鸭子收了好几车,今儿我都拉回来了,不过,这大过年的,嫂子要这么多的鸭子gān啥?莫非咱家养的那些鸭子还不够吃。”
碧青摇摇头:“不是吃,有大用。”
叫定富去村子里找人宰鸭子,拔鸭毛,旺儿在武陵源待了足足三天才回京,不是碧青赶他,恨不能住上个一年半载才好。
怪不得爷来了就不想走呢,王家的日子太滋润了,伙食好的没边儿,哪怕是下人,也跟着主子吃一样的。
王家的饭更是有了名儿的好吃,哪怕一碗最简单的汤面,也能做出不一样的滋味来,瞧着简单,可都是换着花样儿做,今儿吃包子,明儿吃面条,后炖ròu烙饼,大后儿是什么,旺儿不知道,因为他回京了,临走还顺了一套大饼卷酱ròu,留着道儿上吃。
一想回去说不准又要挨王妃的巴掌,旺儿真恨不能多磨蹭几天,可惜不敢,怀里揣着姑娘写给九爷的信呢,gān系到买卖,就是爷的头等正经事,自己敢耽搁,那绝对是找死。
旺儿进府溜达一圈,没见着爷,问了才知道,爷如今天天都在东宫待着,不到半夜绝不回府的,旺儿忙奔着东宫去了,。
慕容湛正劝崔九:“你成天在我这儿待着也不妥当。”
崔九不以为意的道:“爷把整个王府都让给她了,还要怎么着,不是太子哥说着,爷早去冀州了。”
慕容湛叹了口气,看见旺儿进来,太子不禁挑挑眉,旺儿进来磕了头,把碧青写的回信呈上来,崔九看了一遍,递给慕容湛:“太子哥瞧瞧,我没说错吧,这丫头肯定会答应的。”
慕容湛接过,忍不住道:“好字。”
崔九笑了:“有时想想,这丫头也真是怪胎,论学识,京城那些世族的闺秀才女,哪个都不是个儿,却宁愿当个农妇,太子哥不知道,这丫头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下地gān农活儿,弟弟都让她bī得挑了一天猪粪,哪个臭啊,如今听见猪这个字,都觉恶心。”
慕容湛忽想起那天碧青在地里刨番薯的样儿,不禁道:“本宫也见过的。”
低头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不禁大喜:“她信上说,能帮深州打二百眼深水井,可是真的?若不费朝廷一文,就可在深州打二百眼深水井,便不能彻底解决深州大旱,至少能缓解旱qíng,配合耐旱的番薯,深州百姓便有救了。”
崔九把碧青圈的地图递了过来:“太子哥先别急着高兴,这二百眼深水井虽说不用朝廷花银子,但也不能白打,得拿这些地来换,您要是同意这个,一开chūn就打井。”
慕容湛不禁道:“深州的荒地,也不知你们要来做什么?”看了眼那图道:“虽说深州赤地千里,灾民外逃,可这些地也并非朝廷所有。”
崔九看向旺儿:“那丫头还说了什么?”
旺儿忙道:“姑娘说,她出银子,官府出头,深州如今的田价儿几乎白给,姑娘却说深州百姓不易,多给些无妨,一两银子十亩收上来就成。”
太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冀州的好地,也不过几两银子一亩,深州地处旱原,旱田本就不值钱,即便没闹灾的时候,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亩就能到手,如今白给都没人要,碧青一两银子十亩收地,看似便宜,着实已是天价儿,更何况人家还承诺帮着打二百眼深水井呢。
太子放下手里的地图,不禁赞了一句:“果真是积善之家,收地的事jiāo于深州知府杜子峰就是。”
崔九一听杜子峰,没来由的不舒坦:“太子哥,您真提拔姓杜的啊,这小子我瞧着就不是好东西。”
太子眉头一皱:“胡说八道,怎可妄议臣子,杜子峰在间河县三载,把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县,治理的如此富足,这样的人是国之栋梁,当重用才是。”
崔九撇撇嘴:“算了吧,不是大郎媳妇儿帮忙,就凭他,给他十年也没用。”
太子看了他半晌儿:“能让人帮着,要是本事,莫非杜子峰哪里得罪了你,你这般瞧不上他。”
崔九道:“他没得罪我,我就是瞧他不顺眼,如此而已。”
慕容湛道:“本来我还想让你去深州走一趟,如此看来……”慕容湛话没说完,崔九就忙道:“我就是说笑呢,杜子峰是我大齐的栋梁之才,将来一定会是太子哥麾下一名能臣,太子哥,您就让我去深州走一趟吧,顺便也能避开赫连如玉。”
慕容湛摇摇头:“也不知你们俩是夫妻还是冤家,何至于此呢。”
崔九道:“我跟他这个夫妻是临时搭上的,她不惹我,日子就凑合着过,她既如此不识趣,也莫怪爷无qíng,冲着她爷爷她爹,王妃的名头给她,至于别的,想去吧,这辈子都不可能。”说着站起来走了。
崔九没回王府,而是去了内城边儿上武陵先生的私宅,江贵看见他愣了一下,崔九却不理会,直接道:“这几日爷就住这儿。”撂下话直接登堂入室。
这位是皇子,江贵想拦也拦不住,只得跟进去道:“如今先生不再,姑娘也回了冀州,灶上连个做饭的厨娘都没有,恐怠慢了九爷。”
崔九道:“不用厨娘,爷自有吃饭的地儿。”
旺儿心里着实纳闷,爷说的吃饭地儿到底是哪儿,到饭点儿,终于知道了。
骁骑营放了年假,当兵的都回家了,靠着兵营卖吃食的摊子,也就没什么生意了,但成材的摊子却仍有几个主顾,坐在哪儿吃汤饼。
半年的功夫,从冷清到靠着别人施舍才有主顾的摊子,变成了如今红红火火的买卖,成材天天睡觉前,都会拜一遍菩萨,成材眼里的菩萨就是碧青,他觉得,碧青是天下最漂亮最好的人,就跟庙里的菩萨一样。
凉皮凉面卖了一夏,摊子就阔出去了一倍,还搭了个简易避风的席棚子,有了棚子,冬天主顾上门也不会太冷了,只可惜离得远,不然,过年的时候自己一定上门磕头拜年。
成材一边遗憾的想着,一边把熬好的大骨汤兑进汤饼锅里,汤饼也是照着碧青说的,用大骨熬出来的,奶白的大骨汤,煮出来的汤饼,香的人直流口水。
大过年的,摆摊的不多,崔九没费什么劲儿,就找着了汤饼摊子,他是听大郎提过一次,说那丫头帮了卖汤饼的祖孙俩,这才过来。
那丫头除了对自己,对别人从来都不会吝啬,授之以渔的事儿,她做的顺理成章,这一点儿太子哥说的是,那丫头虽然心眼子多,却是天底下最良善的女子。
良善到不会记仇,哪怕对得罪过她的人,也会伸出援手,例如王家村的王富贵一家,当然,她也有不良善的时候,例如对周家。
不过,崔九也觉得周家纯属自找,一家子懒货,成天想着天上掉馅饼儿,以52书库自居,却不事劳作,用碧青的话说,这种人饿死活该。
崔九往板凳上一坐,成材愣了一下,虽说没见过几个达官贵人,可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总有些眼力,不说别的,就凭这位身上的狐狸毛斗篷,也不该是坐在这儿吃汤饼的人。
不过,来者是客,成材堆起笑脸过来,肩膀的手巾抹了把桌子道:“两位爷吃汤饼啊,我这汤饼可是出了名儿的香。”
崔九看了一眼咕嘟咕嘟开着的大骨汤:“煮两大碗过来。”
好咧……成材答应一声,刚要走,想起什么道:“我这摊子上还有一样小菜,就着汤饼吃最好,您二位是不是来一份?”
崔九点点头,成材高兴的去了,不一会儿端过两碗汤饼,跟一小碗拆骨ròu,放在桌子上:“这拆骨ròu用毛酱汁儿一拌,就没有比这儿更好吃的了,您二位尝尝。”
崔九夹了一筷子点点头,又有客人过来,成材招呼去了,崔九看了旺儿一眼道:“坐吧,爷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你陪着爷吃一口,也当做个伴儿。”
旺儿没来由的觉着心酸,堂堂的九皇子,大过年的,竟然跑到河边儿摊子上来吃汤饼,这要不是自己跟着,谁跟自己说,自己都不会信,爷可是皇子啊,。
想着,不禁道:“爷,咱回府去吧,王妃再怎么样,那也是爷的家,爷才是主子。”
崔九摆摆手:“那不是爷的家,爷的家在武陵源呢,行了,快坐下吃吧,与其回去看那悍妇的脸,爷宁愿在这儿吃汤饼,你别瞧这汤饼寒酸,却让爷找到了一丝家的味道。”
吃了汤饼,崔九没立刻走,而是跟成材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成材是个话篓子,什么都藏不住,一见崔九跟他说话,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碧青jiāo他凉皮凉面汤饼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儿,崔九听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旺儿这才算明白,为啥爷说这汤饼有家的味儿了,这家说的是王大郎家啊,聊得太尽兴,回去的时候,崔九还在兴致上,问旺儿:“你回来的时候,那丫头做什么呢?”
问出来,崔九又觉自己多此一问,还能gān什么?大郎可不是自己,人家两口子两qíng相悦新婚燕尔,肯定成天腻乎着呗。
不想旺儿却道:“奴才回来的时候,姑娘正带着人拔鸭毛呢,说是要做什么睡袋,预备着北征的时候用。”
崔九愕然:“鸭毛?睡袋?这是什么东西?怎爷从没听过?”
旺儿挠挠头:“奴才也没听过,更没见过,爷是没瞧见,王家那个热闹,鸭子毛到处乱飞,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阳chūn三月呢,姑娘不要鸭子,偏偏要鸭毛,您说奇怪不?”
谁说碧青不要鸭子了,碧青把柳泉居的老掌柜请了来,招待他吃了一顿烤鸭,然后,自家拔了鸭毛的鸭子就让柳泉居的老板弄走了。
转过天,柳泉居就添了一道大菜烤鸭,又过了几天,冀州府的大小饭馆子,都有了这道菜了,鸭子开始紧俏起来,一出正月,碧青就再不用愁鸭毛了,多的用不过来。
崔九哪儿捎信儿来说去了深州,过了十五,大郎也回兵营了,因他死求活求的求碧青跟他去京城住些日子,碧青没答应,以至于黑着一张脸堵气走的。
碧青也不舍分开,可朝廷招募府兵的圣旨已下,二月中大军就要开拔,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与其这时候亲亲我我,碧青宁愿多给大郎准备些东西。
碧青认为,自己给大郎准备的越多,大郎活命的几率就会越大,所以,仿佛得了qiáng迫症,只要自己想到的,手下工匠能做出来的,都会准备,好日子刚开头呢,她可不想当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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