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把孩子接过来道:“想闺女想疯了啊,把我儿子都当成闺女了。”
大郎这才想起来,貌似是说小媳妇儿又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刚瞧见这么漂亮还以为是闺女呢,不过,小子长这么漂亮将来可是麻烦,那些家里有闺女的,还不排着队上门说亲啊,想着那阵仗,大郎忍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
碧青见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地上的虎子也裂开了大嘴,傻笑的样儿跟他爹一模一样。
碧青虽说答应了大郎,却也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二百多口子,牵老携幼,乌泱泱站在武陵源的牌楼下头,把武陵源的大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安大牛跟常六站在最前头,两人这次是回去接人去了,可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脸色有些局促,这可是二百多口子人呢,就算大郎媳妇儿买卖大,有本事,这二百多张嘴,得怎么填啊。
常六跟安大牛彼此看了一眼,刚要说什么,就听碧青道:“这都晌午了大,乡亲们老远的过来,肯定还没吃饭呢,定富,你叫人先给乡亲们做饭,等吃了晌午饭,再安置住下。”定富应一声忙着去了。
安大牛道:“嫂子,人这么多,能安置下不?”
碧青笑了:“放心吧,咱们武陵源别的没有,有的是闲屋子,作坊旁边刚盖了院子,多少人都住的开。”说着跟乡亲们道:“从今儿起,乡亲们就当武陵源是家吧,日子好不好的,总有口饱饭吃。”
如今大齐谁不知武陵源啊,也因此一听说来武陵源,都跟着过来了,刚站在这儿,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这么多人,生怕人家不留,一听碧青的话都松了口气。
尤其后头那些老兵一个个眼泪都下来了,跟着赫连将军也打了不少年仗,可没落下什么好处,家里老婆孩子爹娘一大帮子人需要养活,没了军营的进项,都不知道往后该怎么活,亏得王将军心眼儿好,给了他们一条出路,一个个心里暗暗发誓,从今而后一辈子都当王家是主子。
把人都安置好了,碧青叹了口气,朝廷对待这些老兵实在残酷,这打了一辈子仗,老了就让回家,给的那点儿安家费,还不够塞牙fèng呢,想想都叫人寒心。
忽听慕容鸿道:“怪不得外头人都说你是活菩萨呢,你这心眼太好了。”
碧青回头,愣了一下才认出是慕容鸿,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倒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儿,身上穿着学堂先生的青布长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手里拿着鱼缸,提着木桶,木桶里好几条欢蹦乱跳的鱼。
这样的慕容鸿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可亲的皇子吗,脸晒的黢黑,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却真实多了,过去他的笑总是给人一种空的感觉,虽他脸上笑着,可碧青觉得里头是空的,如果说,以前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就是个接地气的教书匠,太接地气了,碧青都有些不习惯。
半晌儿方道:”如果大齐处处都是武陵源,想来我这个活菩萨也就没了,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菩萨,我只是尽我所能做对的事儿,让大家都尽量吃饱饭,因为,我也是从难里过来的,我没能力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我有,自然要伸手帮一把。“
慕容鸿道:”可天下之大,你能帮多少人?“
碧青笑了:”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至少比袖手旁观的好。“
慕容鸿愣了愣,碧青看了他一眼走了,来了这么些人,她得跟陆明钧好好商量商量,那些老兵可是宝贝,都是能征惯战的人,如今武陵源的名声越来越大,有道是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碧青早就想在武陵源成立一队民兵团,负责武陵源的安保,真有事儿,也不至于抓瞎,这些老兵正合适。
至于其余的人,看看能gān点儿什么gān点儿什么吧,武陵源的作坊多,木匠铁匠瓦匠什么作坊都有,不怕没地儿安置。
刚看见有不少十来岁的小子,回头叫他们进学堂,认识了字,看看是进铺子,还是安置到深州,或者将来跟陆超去百越,有了这些人,自己也不用再发愁了……
☆、第123章
????有时候碧青想想,日子过得真快,这一年一年的嗖就过去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是五年,儿子都长大了,自己也该老了,。
才二十五就觉得自己老了,在现代大概会被人当成傲娇,狠狠翻个白眼儿,在现代,二十五才是刚踏入社会的新鲜人,在这里的二十五,让碧青有种人到中年的感觉。
当然,这是她自己这么认为,在别人眼里,碧青是相当美的,跟过去几乎没什么差别,有的只是岁月的洗练,让她变得越发美丽。
今年冀州的冬天尤其冷,刚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鹅毛大雪落下来,铺天盖地,远远看上去像一团团棉絮,不一会儿就是厚厚的一层。
瑞雪兆丰年,可雪太大就成灾了,碧青叫武陵源的民兵团,清出一条路来,给各家送木炭,这雪一点儿也不见停的意思,生怕哪家端了烧火的柴火,到了晚上岂不要冻死。
碧青自己正在师傅的书房里,看着师傅跟东篱先生下棋,东篱先生去年辞了官,不想回赵府,来了武陵源跟师傅住在一起,倒正好给师傅作伴儿了。
桌上的红泥小炉子上烧着水,水滚了,燕子开始泡茶,碧青对于燕子的教育是放任的,她喜欢什么,就给她找先生来教。
燕子的兴趣相当广泛,而且学什么都会学的很jīng,以至于短短五年,燕子已经成了琴棋书画无所不jīng的才女,而且,更美了。
以前碧青听人说过,美人一举手投足都像一首诗,一幅画,还觉得是胡说,可她家燕子就如此,有时候,碧青看着自己闺女都能看呆了。
这几年,碧青一直想生个闺女,可大郎不知跟李神医说了什么,给了他一种药丸子,他不让自己吃,他吃,虽说晚上的蛮牛依旧热qíng如火,可自己的肚子却永远扁扁平平不见动静,这让碧青相当不慡,她想生个闺女玩,燕子都大了,两个儿子也大了。
虎子都八岁了,桂花糕虽说五岁,可这小子从小一副高冷范,虽说被自己喂的圆滚滚,可那xing子十足的不讨喜,不好玩儿,想想杏果儿家的小丫头,两岁了,过年的时候来给自己拜年,穿着一身大红袄裤,梳着两个包包头,给狗娃子牵在手里,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儿,可爱死了,小嘴也甜,叫一声姑姑,能甜到碧青心里去。
再看自己家两个秃小子,一个比一个讨厌,虎子小时候勉qiáng还算可爱,长大了越发古板起来,那xing子一板一眼,简直无趣到了极致,桂花糕,就更不用提了,燕子今年都十八了,也不能让自己玩了。
自己正cao心她的婚事呢,上门求亲的倒是不少,好几户人家也算望族,可碧青就是觉得,那家小子配不上她家燕子,差太远了。
如今真是无聊啊,碧兰前年嫁给了陆超,成了亲,两人就去了百越城,今年一开年,娘说给小海娶媳妇儿,小海留下一封信,说去找碧青两口子,也跑去了百越,弄得她娘直抹眼泪,说孩子大了,就管不了了,可一见桂花糕,立马眉开眼笑,心肝儿ròu儿啊什么的叫着,又亲又抱。
燕子把茶递到碧青手里,清新的茶香,令碧青顿时回神,不禁看了看窗外,隔着窗户纸都能看见外头大片大片的雪花,仿佛永远不会停似的。
师傅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外头的流言可是越来越多,皇上自登基起,这么多年都是圣明之君,这两年不知怎么了,竟迷上丹药之术,那个什么清虚真人,老夫见过一次,瞧着不像什么正经的修道之人。”
东篱先生道:“那老道据说擅长炼丹,皇上颇为信赖,因为这老道,短短几年,刘盛就从太原知府一直升到了山西巡抚,据说在山西替皇上寻炼丹所用仙药,弄的民不聊生。”
说起这个,东篱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师傅道:“如今我也是日夜后悔当初不该举荐刘盛,以至于出了这么个混账的贪官污吏,若是坏了我大齐江山,老夫岂不是千古罪人。”
碧青道:“师傅何必自责,若真论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不该把他带回武陵源,以至于变成如今这般。”
东篱先生道:“有道是人心难测,当初因他才有北胡的yīn山之盟,他也算为大齐立下了大功,后来变成这样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这大雪莫非真是老天的警示不成,我大齐万里锦绣河山,难道最后会坏在一个妖道手里,皇上已数月不上朝,虽太子监国,却又杜兆这个老匹夫跟刘盛坑瀣一气。”
碧青也是暗暗叹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慕容湛即便是太子,到底不是皇上,这监国跟登基差的远了,尤其皇上如今虽不管朝政,听说却更加多疑,有些事儿慕容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碧青最近总感觉不大好,仿佛有事要发生了一样,这漫天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晴。
夜里起了北风,呼呼的北风刮了整整一宿,转过天终于晴了,虽说冷的难受,却依然挡不住孩子们的乐趣,孩子不知大雪意味着什么,从昨天就闹着要出去大雪仗,堆雪人,碧青说等雪停了才许出去,几个孩子扒着窗户眼巴巴的望着外头,早上一睁眼就问雪停了不,听说晴了,套上棉袄就跑了出去。
桃花怕冻着他们,要出去拉他们回来,碧青摆摆手:“让他们在院子里好好撒撒欢吧,在屋里都憋三天了,也难为他们了,把手套叫他们带上,仔细别冻上了手就成。”
桃花答应一声出去了,冬时嫁了顺明,三年前两口子就去了百越,冬月去年才嫁给小三儿,还是因为小三大病了一场,李神医说恐过不去了,才bī出冬月的真心来,点头答应了,过后才知道是小三跟李神医串通好了骗她的,气的冬月好几个月没搭理小三。
去年年底才过门,今年开chūn有了身孕,却始终不肯歇着,一直在碧青跟前伺候着,上个月碧青见她肚子实在大了,才劝着她回去歇着,没下雪的时候就给桃花娘接到王家去了。
冬月虽是碧青的丫头,出门子的时候,却照着小姐的礼儿出去的,碧青给她置办的嫁妆,虽比不上碧兰,也差不多少,武陵源能落下一处小楼的丫头,可着大齐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把桃花娘乐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把冬月当成姑奶奶一样看待。
桃花有时候就叹气,姑娘还真是了解她娘是个什么人,前头小五,后头冬月,彻底就把她娘给降服了。
外头定富匆忙进来道:“姑娘,雁门来信儿了。”
碧青一愣,接了过来,常生很少给家里写信,生怕有人认出他的字体,要惹出祸事,既写了信,必是大事,忙拆开一看,顿时冷汗森森,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人,刘盛。
常生在信里说,在雁门见到了刘盛,刘盛虽是山西知府,可他一个封疆大吏,怎会没事儿跑到雁门城去,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自己去求证的,碧青手脚冰凉,暗暗咬牙,当年一念之仁养了条狗,却没想到却是条láng,这些年千防万防,竟然都没防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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