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碧青很清楚,没有一个王朝会千秋万代,但若所有帝王都能做到这四个字,的确是百姓之福。
碧青借此机会道:“臣妇愿把王家所有家产悉数上jiāo。”
慕容湛摇摇头:“若是没有你,武陵源还是武陵源吗,王记打通了南北商道,方有如今大齐的繁华盛景,老百姓的丰衣足食,这都是你的功劳,况且,朕很清楚,王记之所以如此,是因在你手里,若换个人,恐怕王记也就没了。”
碧青想了想:“若万岁执意如此,莫如收王记三分之二的gān股,可以充入陛下内库,以备不时之需。”
不得不说,她太聪明灵慧,先帝炼丹五年,所需何止千万,内库早已空空如也,甚至还,借了国库不少银子,自己正愁怎么堵上这个窟窿呢,她倒给自己出了主意。
慕容湛不由想起老九,难得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要拉朕跟你搭伙做买卖吗?”
碧青忙跪下:“臣妇不敢。”
慕容湛摆摆手:“起来吧,朕跟你说笑话呢,既你有心,朕收下王记的gān股就是了。”
碧青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慕容湛收下王记的gān股,以后王记就不用愁了,哪怕王家倒了,王记也不会有事,只不过先帝的遗诏……
正想着,忽听慕容湛道:“先帝不放心武陵源,是因不了解你,只是想着王家的势力过大,恐是后患,故此留了遗诏。”
碧青脸色一变,果然有遗诏,冷汗都出来了,却听慕容湛道:“你别怕,遗诏在先帝晏驾当晚,便已被朕焚毁了,朕信你。”
碧青愣愣看着他,忽觉有些羞愧,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了,费尽心思表忠心,不就是为了遗诏吗,可遗诏慕容湛早就烧了,理由很简单,他信自己,这份信任来自一国之君,何等珍贵……
碧青出了宫仍有些不信,自己的好运,回头看看,不禁想,如果慕容湛不是皇上,实在是个值得相jiāo的朋友,世上人有千百种,有刘盛那样的小人,也有慕容湛跟杜子峰这样的君子,作为回报,自己实在该对太子上心些,或许,自己可以亲自教他算学,虽说自己如今的算学程度比不上慕容鸿,但她自信教学方法比慕容鸿qiáng百倍,寓教于乐才是教育的真谛。
待碧青出了御书房,苏全进来道:“万岁爷,承安宫赵嬷嬷来回,皇贵妃的病又重了,想请万岁爷去瞧瞧贵妃娘娘,。”
慕容湛皱了皱眉,自己不是没给过赵氏机会,若当初她真心抚养逊儿,自己也不会亏待她,可她心里只有她赵氏一族,若封她为后,赵氏野心勃勃,恐就是第二个崔家,父皇忍了多年,方把崔家连根拔除,自己自然不会步父皇后尘。
不过,毕竟是夫妻,于qíng于理也该去瞧瞧,想到此,站起来道:“摆驾承安宫。”
一进承安宫,赵嬷嬷忙跪下地上:“娘娘病体沉重,不能接驾,请万岁爷恕娘娘不敬之罪。”
慕容湛倒是没想会如此重,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
苏全刚要跟过去,却给赵嬷嬷拦住:“苏总管,皇上去探娘娘的病,咱们当下人的不好进去吧。”
苏全略一想就明白了,这些日子皇贵妃可没少折腾着,往皇上跟前送人,都被皇上拒了,今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忽见皇上满脸怒色的走了出来,皇贵妃这时也出来了,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倒真是一脸病容。
皇上咬着牙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赵嬷嬷:“把这奴才拖出去打死。”赵嬷嬷腿一软,跪在地上:“万岁爷饶命啊。”
苏全也是一惊,自己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万岁如此外露的怒意,皇贵妃脸色惨白,愣楞看着皇上,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湛不再理会她,跟苏全道:“速宣太医。”
太医匆匆而至,苏全带着太医进去,看见纱帐里躺着的女子,方才明白,暗道,皇贵妃还真是嫌命长啊,想出如此龌龊的手段还罢了,偏偏动这丫头的心思,虽这丫头姓赵,却是沈姑娘最疼的养女,当亲闺女一样养了八年,以皇上对沈姑娘如此看重,又怎会动沈姑娘的养女,皇贵妃这招棋实在是弄巧成拙的臭棋,以后这偌大的承安宫恐怕就是冷宫了……
☆、第130章
????小五匆匆进来,低声道:“宫里的苏总管来了。”
碧青愣了一下,自己从宫里刚回来可没多久,怎么苏全就来了,莫非……碧青想到燕子,心里咯噔一下,忙快步往外走。
冬月忙道:“姑娘慢些,慢些,仔细脚下……”
碧青哪还顾得上,直觉就是燕子出了什么事,一见苏全就问:“是不是燕子……”
苏全低声把事儿说了一遍,碧青越听脸色越难看,也终于明白,赵家这么多年对燕子都不理不睬,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却非让燕子进宫。
太子妃赵氏虽封皇贵妃,却等于失了圣宠,赵氏一族没了这个大靠山,自然会着急,唯一补救的法子,就是继续从家族中遴选绝色女子送如宫廷,外戚多用此法来固宠。
碧青却没想到,赵家会把主意打到燕子头上,想用燕子的美丽来迷惑皇上,难道皇贵妃跟皇上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还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吗,慕容湛岂会是个为美色动心之人,他是自己见过意志最坚定的人,从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虽心怀天下,却冷硬如冰,碧青都怀疑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人。
碧青忽然明白,赵氏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得宠了,这是个太愚蠢的女人,动这样的心思,等于绝了她自己的后路,只不过燕子……碧青心里一阵心疼,这丫头幼年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好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不想,还有这么一场大难。
碧青撩开轿帘,往里看了一眼,燕子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嘴里呢呢喃喃,不知说着什么,碧青更加愤怒,对皇贵妃最后一点怜悯之qíng也消失殆尽,竟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给燕子下药,实在可恨。
苏全见碧青的脸色,低声道:“太医已经瞧过了,幸亏发现的早,不打紧,灌了一丸解毒丸下去,只需再吃几丸就能恢复。”说着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来。
碧青冷哼了一声:“解毒丸?敢问总管大人,我闺女中的是什么毒?”“这……”苏全不想一向好说话的碧青,会如此不依不饶,有些尴尬。
碧青没在理会他,叫了个健壮的婆子出来,拿斗篷裹住燕子,抱了进去,事关燕子名节,这个哑巴亏自己不吃也的吃,虽心里知道这不gān苏全的事儿,可一看他身上那身大内的衣裳,就不由心生厌憎,哪会有好脸色,招呼都没打就进去了,把苏全晾在了外头。
小五忙接过苏全手里盒子:“姑娘是心疼小姐才如此,还请总管大人莫怪才是。”
苏全心说,皇上猜到姑娘会恼,才让自己送人回来,自己哪敢怪罪啊,赵家这丫头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这样的娘护着,胜似亲娘了,至于皇贵妃跟赵家,经此一事,想必再也掀不起风làng了。
碧青摸摸燕子身上,cháo乎乎的汗水把小衣都浸透了,叫冬月拿一套gān慡的给她换上,拧了凉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热汗,透白的小脸儿上晕染着不正常的cháo红,眼睛虽紧紧闭着,嘴里却不断的说着胡话。
冬月恨声道:“什么皇贵妃,竟使如此下作的手段,若不是皇上不为所动,这会儿咱们小姐岂不失了清白。”
碧青道:“这正是赵家的目的,燕子的姿色太过出挑,他们就想用燕子给皇贵妃给赵家固宠。”
冬月:“这赵家除了东篱先生就没一个好东西,奴婢听王兴娘说,当日来武陵源抄家的就是赵家人,不是二皇子跟东篱先生护着,咱家不定给祸害成什么样儿呢。”说着,担心的看了碧青一眼:“姑娘的身子累不得,奴婢守着小姐就是了,姑娘去躺会儿吧。”
碧青摇摇头:“不妨事,一会儿燕子醒了,看不见我该怕了。”
冬月道:“那姑娘也在靠在炕上吧。”
碧青点点头,脱了鞋上炕在燕子旁边靠着,侧头见燕子比刚才安稳了些,脸上的cháo红也退了下去,才放了心,闭上眼本想歇会儿,却忽听燕子的声音,忙睁开眼,看向冬月:“燕子刚才说了什么?”
冬月也有些愣:“小姐好像再叫常生少爷呢。”
冬月话音刚落,就听燕子又低低呢喃:“常生大哥,常生大哥……”虽闭着眼,脸上却有羞涩缠绵之态,小脸上的cháo红晕染开来,比武陵源枝头的桃花更灼艳。
碧青虽意识到燕子对常生有好感,却也没想到她已经如此喜欢常生了,常生满打满算在武陵源才住了两天,这两天就让燕子念念不忘至今,若不是凑巧中了皇贵妃的药,自己还不知道呢。
碧青不禁有些皱眉,常生什么都好,可就是这方面实在有些冷qíng,自己那天试探的问他,却被他一句推到了二郎身上,这些年常生在胡地部落游走,常大掌柜之名,胡地谁人不知,常生又是如此风姿俊秀的男子,胡女多qíng,示好的不再少数,听雁门的二掌柜说,追到雁门城的胡女,每年都有好几个,都是那些北胡贵族之女,姿色,身份,哪一样都配的上常生,可常生硬是不搭理,把人家赶跑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就让碧青担心了。
碧青知道常生母亲的事儿,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给他留下的yīn影,让他下意识回避示好的女子,也不是说常生不能爱,碧青是怕爱了常生,会太辛苦,燕子幼年颠沛流离,吃够了苦,自己希望她往后的一辈子都能安乐顺遂,可是常生……碧青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需好好想想此事,怎么处理。
燕子转天晌午才彻底清醒过来,一醒了就见碧青,想起在宫里的qíng形,一下扑进碧青怀里哭了起来。
碧青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燕子,不怕,不怕,没事儿了,有娘在呢,娘在呢……”
燕子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好起来,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扑到娘怀里哭,不免有些扭捏,那样子尽显小女儿之态,让碧青颇为怀念。
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虎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自己如今还记得,现在长大了,自己抱一下,亲一口,都不愿意,燕子刚来武陵源的时候可粘自己了,这几年大了,再也不肯腻着自己,令碧青颇为失落,这样可人疼的丫头可是好久不见了。
碧青没问燕子具体的事儿,苏全虽说的隐晦,碧青也能猜出大概,一定是皇贵妃怕燕子不乐意,给她下了药,然后引皇上前来,药效刚上来的时候,燕子心里肯定知道,所以才这般后怕。
忽听燕子道:“娘,我想沐浴。”碧青点点头,叫人预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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