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碧青想gān什么才能如此顺利,这些灾民根本不会问,甚至,不会算计得多少工钱,只要碧青一招呼,就没有不上前的,碧青无意之中造成的这种局面,让她在以后受益无穷。
沈定山就更兴奋了,他是家里的老大,从沈家村逃出来,在舅舅家住的那些日子,看够了舅舅家两口子的嘴脸,明明是亲舅舅,却忍心大冬天把他们一家子赶出来,不是王家收留了自己一家子,这会儿没饿死也冻死了,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他娘常说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这份大恩,说从那天起,一家子都是王家的仆人,一辈子都是,沈定山不觉着当王家的仆人,有什么低下,甚至,还觉得光彩,他盼着能当一辈子王家的仆人才好,遇上这样的主家是福气更是造化。
更何况,如今自己接着阮小五成了桃林的管事,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沈定山算是熬出头了,只要gān得好,王大娘一家子都跟着沾光。
王大娘眼眶一热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姑娘,我老婆子这儿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碧青忙扶起王大娘:“大娘,您这是gān啥,碧青是小辈儿,可受不得您这么大的礼,定山大哥心细认真,当桃林的管事正好,这是帮我呢,我该谢您才是。”
没多会儿蒜就买了回来,不用往远处去,就在临山屯收就成,冀州府多种麦子,老百姓平常的主食就是面,爱吃面的冀州人,没有不吃蒜的,最平常的面条上浇上一勺子毛酱,就着一头蒜就能别样香甜,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点儿蒜,不为了卖,就为了自己家吃。
临山屯的也不例外,如今临山屯有不少人在桃林这边儿gān活,消息灵通,一听说小五要买蒜,忙跑家去,叫家里的婆娘收拾了出来卖了换钱。
chūn蒜刚收下来,家家都有,小五照着市价收,过了秤就给钱,不一会儿就收了两麻袋,搬回来,闲着的妇人们就开始剥蒜捣蒜兑水,就着还不到晌午把澄清的蒜汁喷到了桃枝上,碧青才算放了心,这个法子是跟卖花的人学的,卖花的这么gān是为了剩下农药钱,这个时候没农药,也只能用这个法子治了。
碧青跟着忙活到晌午,在王大娘家吃了晌午饭,见外头日头正大,就想晚些再回王家村,再说也想看看蒜水的效果,闲着也是闲着,叫王大娘找了些糙纸来试着糊桃袋儿。
一听说碧青正在王大娘家糊桃袋儿,没一会儿就挤满了一屋子人,几乎能来的都来了,老的小的都是女人,唯一一个男的就是一直想找机会跟碧青商量事儿的崔九。
王大娘家的屋子收拾的极gān净,炕上铺了一张芦席,晚上放上枕头一趟,就能睡觉,天热了,这样睡凉快,怕碧青不惯特意垫了一chuáng厚厚的褥子,碧青见那褥子簇新,上头的木樨花好看的紧,上月里听娘说,定山大哥说成了媳妇儿,王兴娘做的大媒,王兴娘的侄女儿,临山屯的人,身子壮实,手脚勤快儿,就是年纪大了些,过年就十九了。
碧青听她娘说年纪大的时候还以为三十了,一听才十九,愣了半天,心说十九算毛大啊,可想想自己这还不到十五呢,都成亲两年了,十九是有点儿大,这里毕竟不是现代,人均寿命低,女孩儿老早就嫁人,十四五就生孩子,不到三十就有当奶奶的了,能活到五十那都算高寿,十九没嫁人的姑娘,就成老姑娘了。
碧青一见就猜着不定是王大娘给定山大哥预备着娶新媳妇儿铺炕的褥子,折起来放到一边儿道,大娘,碧青是您瞧着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啊,哪会如此娇气,再说如今天热,坐席子上才凉快呢,您帮忙忙活了,赶紧打一盆糨子来,我教大家糊桃袋。
王大娘一听忙往外走,不一会儿打了一盆糨子端过来,碧青已经把桃袋折好了,碧青没糊过桃袋,却糊过梨袋,家乡出产鸭梨,糊梨袋是家家户户都会gān的手工活儿,旺季的时候,全家老小齐上阵,忙上一个月,能有不少收入,也是孩子们赚零花钱的法子。
很简单,折起来糊上,下头留着防水口就成了,用的时候,撑开套进去,捏着敞口往两边折着扎紧就行,现代大都用报纸或者专用纸,这里没报纸就用糙纸代替应该也可以。
乡下的妇女姑娘大都手巧,看碧青糊了两个,差不多就会了,七嘴八舌的问碧青什么时候开始糊,碧青应着明儿一早就让小五去县城买纸,大家伙才散了,屋里也清净了,崔九终于找着机会忙跟碧青道,我说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儿啊,到底挪不挪桃林,王大娘一见两人有话说,磨蹭一会儿才到外间屋坐着去了,没出去,里屋的帘子也撩的老高,外间屋的门更是大敞着。
碧青知道王大娘这是为自己好,这时候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崔九一个年轻男子跟自己单独在屋里说话,的确不妥当,想到此,说了句热,没搭理崔九,站起来往院子里搭的凉棚里坐着去了,崔九也追了出来。
王大娘忙搬了两个板凳过去,又舀了两碗荷叶茶放到桌子上,才放心的坐到棚子门口做针线。
崔九着急的道:“你倒是怎么想的啊,真打算急死我不成。”
碧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比我家猪圈里的猪都蠢。”
崔九不乐意了:“咱说正事儿呢,不带这么骂人的,我怎么笨了?”
碧青瞥了他一眼道:“我记得谁说过我疯了,说什么房子能卖一千两……”
崔九嘿嘿笑了两声:“得了,我承认我是猪还不行吗,咱现在别扯这个成不,赚钱要紧啊。”
碧青渴了口茶道:“你前头说的是,京城里的两进的院子也就值二百两银子,凭啥咱穷山沟里的房子就卖一千两呢。”
崔九不gān了:“咱这可不是穷山沟,是世外桃源,是仙境,一千两都卖便宜了,咱得第二期得涨价,就跟普惠寺那些铺子似的,价高者得,谁出的银子多,咱就卖个谁。”
桃源?碧青哼了一声:“要是光秃秃的没了桃花,还算个屁桃源啊,之所以房子能卖这么高的价儿,就是因为桃源这个噱头,没了噱头,你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谁吃饱了撑的跑山沟里头来住。”
崔九挠挠头,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了,那个效果图上之所以被别人称之为仙境,就是因为这片铺陈在山脚下如烟如霞的桃花,才使得隐在其中的宅院如同仙境,要是把桃花砍一半下去,立马就会大大失色。想到此不免有些遗憾。
碧青看了他一会儿道:“算着莲花山这三期的工程跟普惠寺那些铺子所得的利润你我对半分,也相当可观了,你一个没开衙建府的皇子,要这么多钱花的过来吗?”
崔九道:“钱是好东西,没钱说什么都没用,故此,自然是多多益善,你甭说我,你不也一样,你家一共才几个人,瞅你这折腾劲儿,恨不能我大齐的银子都让你赚了才好呢。”
碧青气乐了:“既是你家的银子,回京去当你的大爷得了呗,跟我这儿瞎掺和什么,”
崔九嘿嘿笑了:“我替大郎看着你,我可瞧得真真儿,杜子峰那小白脸没按好心,回回见了你都往前凑,出于合作伙伴的立场,我提醒你一句,别跟那小白脸走太近,那小白脸儿不是个善茬儿,杜老头外头养的儿子,能进相府认祖归宗,成了正儿八经的相府少爷,没点儿心机手段能成吗。”
碧青挑挑眉:“我倒不知道你这个堂堂皇子竟如此八卦,连人家的私事都一清二楚,再说你算那根儿葱啊,用得着替大郎看着我,跟你撂句实话,老娘是不想出墙,要是真想出,就算你是你老子也管不着。”
“你,你这女人,大胆,不要脸,良家妇人红杏出墙就该侵猪笼。”崔九一蹦三尺高,仿佛碧青给他带了绿帽子似的,气的脸都红了。
碧青发现自己挺恶趣味,跟这小子吵这种毫无营养的嘴架,看着这小子被自己气的跳脚,心里就觉特别慡。
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崔九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才开口道:“有功夫在这儿瞎嚷嚷,还不赶紧cao持着进砖瓦木料,房子盖起来,钱才能到手,桃林这边儿,普惠寺那边儿,这是多少事儿,还不够你忙活的吗。”
崔九一听也没工夫生气了:“我今儿进京,三天后回来。”撂下这么一句就跑了,碧青猜着他是找人去了,之所以选择崔九可不光是因为这小子的身份,还有他背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就算他这个九皇子年纪还小,上头不还有太子呢吗,太子爷一句话,可比什么都有用。
碧青忽想起刚崔九提起的杜子峰,自己跟杜子峰是该远着些了,自己心里毫无龌龊,可就怕别人多想,尤其蛮牛的xing子直,回头真误会了就是大麻烦,好日子刚开始呢,自己可不想找麻烦。
崔九一路马不停蹄的进了进城,直接往东宫去了,太子哥管着工部,手下有的是人,自己要俩帮手应该不难。
太子慕容湛正在收拾园子里的番薯,番薯长得很好,活力十足的番薯藤,顺着地垄攀爬的到处都是,慕容湛记得小九说过,番薯藤能吃,味道还不错,好几次想让膳房做些尝尝,又怕耽搁了番薯的收成,没舍得动,这不只是一园子番薯,这是能救深州百姓命的良药。
想着小心的拨开番薯藤把瓢里水浇了下去,生怕碰折了。
崔九进来就见太子哥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一园子番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几步过去,接过太子手里的水瓢丢到一边儿,提起水桶,哗啦一下就浇在了地里,太子想拦没拦住,忙低头去看,却被崔九扯到了外头道:“太子哥,这是番薯,用不着这么伺候,不用怎么管,还有不用这么费劲的浇水,在前头挖一条小沟,留下放水口,需要浇水的时候,把水倒在沟里,自然而然就流进地里去了。”
太子愣了一会儿没明白,崔九只能进屋去找了纸笔出来,想着大郎家田里的样子,画了一副简易图,递给太子。
慕容湛拿着图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jīng妙无比,若是大齐所有的农田都用这样的法子灌溉,只要在有水源的地方建造一架水车,就会把水源源不断的送进田里,如此可大大省了人力,需尽快招募谋士好好研究,完善之后,上报父皇,着司农司下到地方上,督建此事,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想到此,吩咐苏全把自己的谋士都找来。
等着太子腾出空来,已入了夜,苏全进来换茶的空,低声回禀:“九爷还在外头呢,说是有事儿要跟太子爷说。”
太子这才想起来,从书房出来就见老九坐在廊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不知想什么呢,连自己在他旁边儿坐下都发觉,太子摇摇头,咳嗽了一声:“想什么呢,衣裳都没换,什么要紧的事儿,值得这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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