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济生堂李家也真是,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至于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吗,要是周少爷一口气上不来,这不害了自己闺女吗。”“得了吧,人家怎么着也比咱们qiáng,你就别跟这儿cao闲心了,迎亲队过去了,赶紧家去吧,走了……”
说话儿,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了,马车也走了起来,怀清忍不住往花轿的方向望了望,心说,轿子坐的竟是李曼娘,真不知这是什么缘分。
忽听慕容曦道:“瞧人家迎亲都能瞧这么入神,莫非你这丫头也想嫁人了不成?”
怀清白了她一眼心说,姑娘嫁谁,也不可能嫁给你这个色胚。回到南阳县衙,六皇子就跟她哥商量事儿去了,虽不是太清楚,怀清也大略猜到是怎么回事。
次日南阳县衙门口贴了告示,六皇子体恤南阳百姓疾苦,下令开仓放粮,举凡南阳县的老百姓按人口,每人二斤白面,三日后卯时开始,掌灯时领完,过时不候。巡街打更的敲着锣,大街小巷的扯着脖子喊了三天。
许世龙刚一进书房院就听见里头的调笑声,许世龙知道媚娘今儿早上给他爹叫府里来了,这会儿可都快晌午了,估摸该办的事儿也都办完了,才咳嗽了一声。
小厮忙道:“少爷来了。”听见里头嗯了一声,不大会儿功夫,帘子一打,顾媚娘扭着腰从里头走了出来,到了许世龙跟前蹲身一幅:“媚娘给大少爷请安。”
说着,眸光一转,斜斜瞟了许世龙一眼,勾的许世龙心里直痒痒,刚想伸手摸一把,却给媚娘一躲避开了,掩着嘴笑了一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就不怕你老子看见?”
许世龙也小声道:“看见就看见,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是老爷子眼馋占了,如今倒不让我碰了,哪来的理儿,便是亲父子也该有个前来后到才是。”
媚娘咯咯笑了两声:“你敢大声些,我才服了你。”两人正在这儿调笑,忽听里面许克善道:“还不进来在外头蘑菇什么?”许世龙忙道:“这就来了。”说着在媚娘胸前摸了一把才进去。
小厮早见惯不惯了,反正这父子玩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顾媚娘先跟了儿子,后来跟了老子,如今这儿子老子的轮着来,也分不清是谁跟谁了。
有时候,他们这些小子私下还说,要是顾没娘肚子里有了种,生下来,都不知道是少爷的兄弟,还是老爷的孙子呢,总之ròu烂在锅里,都是老许家的种,也没便宜了外人,这就叫便宜不出当家。故此,看见顾媚娘跟许世龙,也只当没看见一般,打起帘子,许世龙走了进去。
许克善在炕上瞥了他一眼道:“你动了柳妙娘?”
许世龙忙道:“没,爹不说留着还有用吗。”说着看了他爹一眼,小声道:“那贱人给六皇子退了回来,还留着做什么,不如……”
刚说到这儿,许克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那点儿心思趁早给我收了,一会儿你挑两个底细的人,把柳妙娘送到汝州城huáng国治府里去。”
许世龙道:“爹那日在引凤楼摆宴,他huáng国治都托病不来,就是不给您老面子,您还上赶着给他送女人做什么?”
许克善道:“你糊涂,这汝州府能剿匪的兵马除了我的守备府,就是他huáng国治的布政司了,只要他拖着不出兵,等把刘占山料理了,就算六皇子剿了匪也不怕了。”
许世龙道:“爹的意思是……”
许克善道:“今天你不是约了刘占山在汝州的湘红园里见面吗。”
许世龙点点头:“他好几天前就让人送了信来,估计是在山里猫不住了。”
许克善脸色一yīn:“留着他早晚是祸害,你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办完了这事儿你也别留在汝州府了,出去躲一阵儿。”
许世龙有些不乐意的道:“爹怕什么?”
许克善摇摇头:“爹总觉得事儿不大对头,可又想不出哪儿出了差错。”
许世龙道:“爹是说六皇子开仓放粮的事,不过是想要个好名声,等回京的时候在圣上面前能表功罢了,满大燕谁不知道六皇子是什么人,剿匪?逗乐子吧。”
许克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今儿这事儿办完了,你先出去躲些日子再说,等消停了你再回来。”
父子俩正说着,管家拿着贴儿从外头进来道:“回老爷,六皇子遣人送了帖子来,说从汝州叫了一班小戏,明儿晌午在引凤楼摆酒,请老爷吃酒看戏。”
“吃酒?看戏?”怀清看向甘糙。
甘糙点点头:“我听陈皮说的,说陈丰从汝州城找来的戏班子,不止守备大人,汝州府大大小小的官都要来南阳呢,这六皇子哪儿是来剿匪啊,这是寻乐子来了。”
怀清道:“什么时候?”
甘糙道:“明天晌午,明儿可是开仓放粮的日子,咱们大爷忙活的估摸连饭都吃不上一口,六皇子倒好,吃酒看戏,还把大小官员都请了来,合着就累咱们大爷一个人。”
怀清道:“你去告诉灶房,明儿咱们吃炸酱面,叫厨娘多放ròu,多炸酱,多擀面条,三班衙役的饭咱们都包了。”
甘糙吓了一跳:“姑娘,咱下半月不过了啊,那可不少人呢?”
怀清挥挥手:“叫你去就去,这是喜面,人人都吃才好呢。”
喜面?甘糙挠挠头,咕哝一句,哪有什么喜事儿啊?不过姑娘吩咐的事儿总不会错,想着忙奔灶房去了。
怀清晚上躺在chuáng上还琢磨,明儿引凤楼这场大戏,该叫什么,鸿门宴还是我擒jian记?看来她哥这个南阳知县应该能当下去了。
正想着,忽听外头叫门,光听声儿,就知道有急事,怀清一咕噜起来,下地一边儿套衣裳,一边儿问:“谁叫门?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甘糙道:“是陈皮,说大爷让姑娘过去救人……”
☆、第29章
这大半夜的来叫自己,定是十分紧急之事,怀清不敢耽搁,快步往前头去了,甘糙提着药箱在后头一路小跑才赶上。
到了前头书房,怀清楞了一下,不止慕容曦跟怀济,还有一个脸生的文生,年纪有四十上下,虽未穿官服,举手投足却一身官气。
怀济看见她忙道:“怀清,你快来瞧瞧可能保住他的命?”
怀清急忙过去,见炕上躺着个人,年纪有三十出头,身量颇高,魁梧非常,络腮胡遮住大半张脸,一看就绝非善类,此时已经不省人事,一张脸成了黑青色,看着颇为恐怖。
怀清伸手探他的鼻息,虽微弱却还有一丝生气儿,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瞳孔道:“是砒霜之毒?”
怀济点点头,满含希望的看向妹妹,怀济自然知道,砒霜之毒,无药可解,可他就是觉得,或许怀清有什么法子,当初叶夫人血崩,若照常理也是无药可救,可怀清轻飘飘一剂全归补血汤就保住了叶夫人的命,故此,怀济对妹妹的医术有相当大的信心。
尤其,今天这人死了,他们费尽心思布下的局恐怕会前功尽弃,想着,怀济道:“这是匪首刘占山。”
一句话怀清就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南阳守备许克善狗急跳墙,生怕抓住刘占山把他秃噜出来,先来了一个杀人灭口,只要刘占山死了,就算剿了山匪,也牵连不到他身上,至多背上一个剿匪不力的罪名,就算降了职,上头还有一位护国公保着呢,估摸没两年又会升上来。
许克善这只老狐狸果真够狠,够毒,肯定下了大剂量的砒霜,不然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怀清回身跟甘糙道:“去我房中取石青来。”
甘糙一愣:“姑娘说的可是昨儿画画用的颜料石青?”
怀清点头:“就是那个,快快取来。”
甘糙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取了一包过来,怀清让舀了凉水在大碗里调开,掰开刘占山的嘴灌了下去。
慕容曦道:“我说小丫头你成不成啊,那石青可是画画使的,能解如此剧毒?”
怀清一摊手:“莫非六皇子有解毒之法?”
慕容曦给她一句话噎住,半天方道:“爷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
若不是如此境况下,陈延更跟怀济险些笑出来,怀济还罢了,知道自己妹子的脾气,只要涉及医术,莫说皇子,就是皇上,估计都敢顶撞,陈延更却是头一回见识到怀清的脾气,也是头一回见识怀清的医术,砒霜之毒都敢下药,只不过这药下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延更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姑娘为什么用石青?”
他一说话,怀清就认出他是汝州知府陈延更,半夜微服前来,恐是怕是惊动了许克善,毕竟刘占山是关键的人证,只要刘占山把许克善招出来,就算有玉皇大帝也护不住他的命,也因此,许克善才要杀人灭口。
怀清蹲身一福道:“原来是陈大人,怀清有礼。”
陈延更忙道:“姑娘不用多礼。”
怀清这才道:“不瞒陈大人,石青调水能不能解这砒霜之毒,怀清也没把握,却曾在书上见过这么一个解毒之法,今日用来,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至于能不能保住刘占山的命,怀清实在不敢妄下结论。”
这话怀清其实有所保留,怀清是跟着自己爷爷学的中医,却也上了六年医学院,而现代对于中医西医的争论,一直存在着,中医讲究配伍,讲究yīn阳五行六yín致病,五脏六腑就相当于一个生生不息的整体,西医却把人体细致的解刨开来,心肝,脾,肺,肾单一拿出来,哪儿有毛病治哪儿。
药物的使用上也不一样,西医一直不认同中药,却也矛盾着,一方面觉得都是些树皮糙根儿,不能治病,一方面又用西医的方法研究中药,试图用化学来解释中药治病的原理。
有一段时间怀清也特钻牛角尖,在书上看到这个解砒霜毒的法子,就想试试,现代西医已经研究出了特效解毒剂二巯基丙醇,原理很简单,砒霜是三氧化二砷,把二疏基丙醇注she进入人体之后,能迅速跟三氧化二砷反应,生成无毒物质。
说穿了,就是一次化学反应,只不过在人体内进行罢了,而古书里说的石青就是蓝铜矿,调了水就等于跟水反应了,再灌进人的胃里,胃里有胃酸,那样的环境中,跟三氧化二砷发生反应,是什么样子,怀清曾经研究了很久,却最终也没得到确切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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