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本道长_钟晓生【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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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荣华英突然道:“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你为什么自称是元吉的后人?”

  我看着荣华英黝黑的仿佛深不可测的双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用了自称二字,也就是说,他已经看穿了我并不是元吉的后人。其实本真人借元吉的名号是一件大大掉价的事qíng,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

  我狡辩道:“老祖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必装傻。”荣华英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再一次无语。

  荣华英咬着牙用力地念了我的名字:“林戌。你又何必再装?”

  他咬的太重,以至于我有些恍惚,不知道他究竟在叫谁,可不管是谁,那都是我。

  我沉默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艰难地开口:“所以……你把天宝之实……还给我了?”

  的确,我很难再装傻下去了。听了我和胡山说的夺舍,看见我在胡山面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还专门去了一趟括苍山,打听了我从前的事。我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承认。昔日我是万人敬仰的灵虚真人,我对他掏心掏肺百般追求,都始终没能把他心里的影子抹去,后来我为了给自己留几分薄面,故作洒脱地离他而去,放他自由,如今我没落了,成了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却回过头又来找他,还想请他把从前我送给他的法宝还给我,我这张老脸怎么搁得下?因此我只能装傻罢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林戌?灵虚真人?还是……”他的声音突然哑了些:“阿虚……”

  阿虚,千年之前他便是这样叫我的。我方与他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亲近,却有几分疏离,那时我只当他忌讳我们之间的差距,因此才如此小心翼翼,后来我才知道那只因为他心中无我。他一开始总是叫我灵虚真人或是前辈,外头人人都这样叫我,我听腻了,便准他叫我阿虚,他伊始不敢叫,我便在chuáng上将他作弄的哭出来,他才彻底服了软。我那时也是无忧无虑,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若荣华英早些跟我坦白,告诉我他心属元吉,我又怎么会那样对他?

  我苦笑道:“我已不是灵虚真人了,你就叫我林戌吧。”既然荣华英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很多事qíng也就容易明白了。荣华英之所以会把天宝之实给我,毕竟当年我提携他不少,天宝之实也是我牺牲了百年的功力为他换来的,荣华英或许是不想欠我太多才那么做;他非要用幻冥之阵bī出我心中所想的人双修,应当只是想看看,我这个傻瓜是不是过了千年还在肖想他。

  荣华英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声音比方才又低哑了几分:“是因为……天劫的缘故吗?”

  我点点头。我是渡劫期修士,因此我的天劫是在世的修道者中最qiáng的天劫,当时的天雷打的九州震动,凡人或许会以为那只是千载难逢的雷雨,可但凡修道之人应该都知道我渡劫一事。不过我出来那么久,偶尔听人谈到我,也都是用羡艳的语气,说我已经熬过天劫,不日就要飞升了——知道我渡劫失败的人应该并不多。

  荣华英道:“我那时只作你已过了天劫,我……”他突然咬住了嘴唇,半晌不语,接着才又轻轻舒了口气:“原来那天劫竟这样厉害,连你也渡不了。”他又顿了顿,极轻地说了一句:“也好。”

  我突然只觉得胸口非常闷。原来荣华英讨厌我竟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不过天劫,夺舍重生,从头来过,他竟觉得这样也好?我当初虽不明白荣华英的心思,却也不曾qiáng迫过他,他的心竟这样冷硬。

  我们二人又陷入了沉默,我gān笑道:“你这千年,过得好吗?”

  我只是为了打破尴尬沉默而这样随口一问,满以为荣华英会说一句不错,没想到他却直接说道:“不好。”

  我一时又僵着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你这千年……”荣华英自嘲一笑:“你又怎会过得不好?”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冰冷的,却又带着莫名的炽热,让我不由有些莫名心慌。我qiáng迫自己不收回视线,问道:“你为什么不好?”

  荣华英却反问我:“你千年前,为何突然离开我?”

  我万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我那时临走前曾告诉他,他已然修成元婴居士,修为上我暂时帮不了他许多,而我需要找一个地方自己闭关修行一阵,为渡劫期做好准备,我不在的日子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找谁就去找谁,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在修行一事上我都会给与他帮助,他虽不曾行过拜师礼,可我心里也将他视为我的第四个弟子了。我不想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分手也不过点到为止,然后我就离开了西华山。

  我离开西华山,先去找了趟元吉,请他有空多去西华山走走,对荣华英这个晚辈多加照拂——这也是我能为荣华英做得最后一件事。

  再然后,我亲手写了一封分手信寄给荣华英,信上的内容我至今还记得——“过往种种,勿念于心,此去无归,愿君安好。”那以后,我便狠下心再也没有和荣华英联系过,躲进了灵虚山,一修行就是千年。

  我本意是放荣华英自由,让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qíng而不必顾忌于我,我那份信上应当也写的够明白了,荣华英怎么又突然问起?难道元吉如此狠心,后来都没来找过他?

  不等我回答,荣华英接了下去:“我左思右想,想过经年也没想明白,其实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不想明白罢了。你离开我,到你消失前,你最后找的人是元吉。”

  我困惑迟疑地点了点头。

  荣华英接着道:“你以前曾与我说过你不喜欢元吉,你却对我自称是元吉的后人。对了,你还说过你不喜欢你的徒弟师麟,可你几次梦里都喊着你徒弟们的名字,你梦里提起师麟的时候也是温柔缱绻,你说的话,又怎么能信?你的露水qíng人……你……”荣华英脸色不知何时变白了,咬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惊讶的下巴差点落到地上。他这意思是……那些人都是我的露水qíng人?!等等,他误会了我那三个徒弟也就罢了,毕竟我和云尧的确有过此qíng,可是元吉是怎么回事?!他不会以为他的心上人没来找他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荣华英一挥衣袖,突然之间退开我数丈远。他似乎是想掩饰他的qíng绪,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他方才脸上浮过的悲痛和压抑。他远远道:“我既然当初选择进了道门,得了千年寿岁,那千年的罪也是我该受的。你若要觉得我可笑,也都随你去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为他的深qíng而心疼,却到底没有勇气再傻乎乎地追上去一次。

  第二天,我便带着毛团和龙小林、迪昭离开了西华山。

  第49章

  我来西华山前还是个练气十二级的弟子,到了离开的那天却突然筑基成功了,这与我而言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也是我特意来西华山的目的。可也有一桩让人头疼的事qíng,那就是我的修为自然是瞒不过龙小林和迪昭的。

  我们离开的一路上龙小林都在追问我在西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迪昭虽然不曾开口问,不过龙小林问我的时候她显然也在听着。

  龙小林道:“筑基须坐禅百日,我们来西华山不过半月光景,也不曾见你坐禅,为何突然之间你便成功筑基?!”

  我打哈哈道:“这西华山上灵力qiáng盛,恰好合了我的五行吧,夜里突然福至心灵,禅坐一晚,犹如百日修行,修为突然jīng进,我也觉得十分神奇,哈哈。”

  龙小林和迪昭看我的眼神显然充满了怀疑。

  龙小林小声嘀咕道:“你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偏偏每次都……”

  我实在不想他们再纠缠于这个话题,生怕真让他们发现什么,于是想法设法扯开话题,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前方的山谷似乎有些异常,忙指着前方道:“你们瞧那山谷!我记着我们先前来时那里并没有这般景象。”

  迪昭和龙小林果然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前方的山谷山清水秀,花红柳绿,聚集了不少动物。这里是西华山脚下,原本就灵力就十分qiáng盛,周围的山峦亦是植被茂密,可也没有如同那山谷中这般,若说周围是桃源之景,那一处便如同瑶池玉林了。

  迪昭道:“我们过去看看。”

  我松了口气,忙跟着他们朝那山谷走去。

  走进山谷中,愈发觉得此地灵力旺盛,这股灵气不是西华山的灵气,倒有些不寻常。这条路是我们从括苍山往来西华山必经的道路,来时并没有这股灵气。

  迪昭道:“这里的灵气比他处要qiáng盛许多,事有反常必为妖,看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龙小林想了想,道:“是不是底下埋了什么法宝,若不然,这一处的灵气为何会qiáng过别处?”

  我站在一旁没有吭声。龙小林到底是见识还不够,诚然如果一处地方山水极佳,与周围地界形成鲜明对比,那很可能这块地方底下藏有什么法宝或是天材地果,有不少寻宝者都是这样搜寻宝物的。可事qíng也并非总是如此。这股灵气并没有根,而是飘散在山谷间的,看起来,更像是曾有修为极高者或高阶法宝层在此逗留了一段时间,并且刚离开没多久,灵气才会如此旺盛,不过这灵气想必过不了几日也就散了。

  龙小林又道:“听说那个慕虚从西华山上偷了不少法宝离开,会不会他就把东西藏在了这里?大师姐,要不我们找找吧,如若能帮荣老祖找回些法宝,倒也是一件功德。”

  迪昭道:“也好,那我们便散开找找。”

  于是我们三人便分散开来寻找这山谷中不寻常的事物。我明知这灵气无根,定然找不出什么端倪,却也没有提醒他们,故作配合地走到一边找寻起来。

  此地除了花糙植被茂密昌盛之外,亦有不少动物昆虫聚集此地,有些已修炼成jīng,来此地汲取灵气,有些则尚未开化,单纯被qiáng盛的灵气吸引。我走出不远,便发现前方有一棵桃树极为粗壮,花开满枝,周身妖气萦绕,一看便是成了jīng的桃树。这里动物jīng怪不少,可树jīng我倒是只瞧见一个,树木无法移动,它在此地生根,应当知晓我们在西华山上的这几天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我在桃树jīng前停住了脚步。

  我回头看了眼龙小林和迪昭,他们二人已走远了,都埋着头寻找所谓的“法宝”,并没有注意此地,于是我掏出一张符,拍到那桃树上,想bī桃妖显出形来。没想到那桃妖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倒是有些脾气,我的符纸贴上去,立刻便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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