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_钟晓生【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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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三个月间,两次被刺客袭击,狩猎骑的马被人喂了药,着手参与调查的案件被人搅的一团乱,皇三子派屡屡遭挫。

  皇帝仿佛没瞧见楚元秋处理政务的不力一般,更努力地替他扶植党羽建立势力,几乎将自己的老本统统砸了进去,很快打击的皇长子派与皇二子派毫无还手之力。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直到有一日,楚元秋的rǔ娘赠来一盒点心。

  此rǔ娘自幼疼爱楚元秋,是宫中难得不见风使舵之人,因此在皇三子处亦有些特权,近寝宫时无需搜身,送来的食物也无需查毒。

  楚元秋见了jīng致的点心,心中本是高兴,然因疲累而无甚胃口,遂让rǔ娘放在一旁,稍后再吃。

  rǔ娘脸色有一瞬的古怪,笑得无比谄媚:“尝一尝罢,莫辜负了奴婢一片心意。”

  柳临湘自在惯了,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点心盒放到一旁,径自拿起一块yù往嘴中放。

  rǔ娘脸色大变,突然扑上前,从盒底抽出一枚匕首来,照着楚元秋心口捅去。

  楚元秋大惊失色,四处躲闪,却依旧被刺伤了胳膊。柳临湘扑上前,一掌击落她手中匕首,将那rǔ娘反扣双臂压下。

  宫外的侍卫听闻了动静,冲进来将人捆住带走了。

  柳临湘松了口气,去看楚元秋伤势,却见他眼中yīn郁更胜以往。

  有些东西,再消不退了。

  而后一年中周俊臣频频升迁,官至中书令。

  因李太傅为人正直,周俊臣素与李太傅不合,升任中书令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涉计诬陷李太傅,bī得他辞官归隐,半年之后因忧心成疾而薨与家中。

  李霁远在乡中,给楚元秋寄了一封信,偌大的纸上只写了周俊臣三字,纸从中间被人撕成两瓣。

  楚元秋接了信,笑得好不yīn狠,将只着了“周俊臣”三字的信纸撕成八瓣,回寄了过去。

  不久以后,皇帝驾崩,楚元秋登基。

  当夜,他放纵无度地饮酒,吐得肝胆俱裂,被宫人抬回寝宫。

  柳临湘心疼地将他抱上龙塌:“元秋……”

  楚元秋猛地睁开眼,双目赤红,双手狠狠卡住他的脖子:“你叫朕什么?!”

  柳临湘眉目紧锁,被他卡得面色通红,淡然道:“无论你是皇子……还是皇上……对临湘而言都一样。”

  楚元秋松开手,将他搂到榻上来,像个孩子一般将头埋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体内有酒作祟,难免就要发生些什么。

  两人间也不知是谁先起得头,你扒我的龙袍,我撕你的亵衣,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如蛇般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楚元秋到底是饮酒过量,浑身没什么力气,很快就被柳临湘翻压在身下。

  临湘笑搂着他,牙齿含着他的耳珠轻轻厮磨:“这次让我来,好不好?”

  楚元秋神智紊乱,含糊地嗯了一声,反手搂着他,呢喃道:“临湘……”

  柳临湘细致地在他身下动着,吻了吻他的唇。

  楚元秋道:“我喜欢你……”

  这一句喜欢,之前他从未说过,之后却再无机会说了。

  第二日一早,楚元秋头疼yù裂地醒来,只觉浑身酸疼,身后肿胀的难受不已。

  他揭开被子,见chuáng上血迹点点,又依稀回忆起昨夜的片段,登时龙颜大怒。

  那暗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瞬间在体内燃起一把火,心中不断叫嚣着二字:“杀人……杀人……”

  柳临湘朦朦胧胧醒来,凉凉的嘴唇贴着楚元秋的颈侧吻了吻,微笑着抬眼看他,却被他眼中的杀意惊住,笑容渐渐敛了起来。

  楚元秋眯起眼,目露寒光地打量着柳临湘,嘴角微微勾起:“朕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柳临湘怔住。

  楚元秋两指捏住他的下颌,用力扳起来,疼得他微微蹙眉。

  “父皇后宫佳丽数百,一个也不如你……你这张脸,应更教男人销魂才是……”

  临湘心头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楚元秋。

  楚元秋冷笑:“你既喜欢朕,那就该为朕做些什么尽忠才是!”

  柳临湘自小处在深宫之中,止一些太监宫女认得,因先帝不常去楚元秋那,故先帝也不记得这三皇子的侍童究竟生得是什么模样,更莫提朝中百官。

  楚元秋qiáng压下心中呼之yù出的qíng愫,将他踹倒在地,恶狠狠地捏着他的下巴:“你既然喜欢男人,朕就满足你……”

  他将柳临湘安cha到花香楼中,假名柳若檀,暗中派人为他抬高身价,在京中扬名,专接朝中大员的生意。

  柳若檀伊始自杀过几次,又被人救回来,这样才换得楚元秋的些微温qíng:“临湘……朕在宫中日日夜夜想着你……三年,三年之内,周俊臣一死,朕就接你回宫……”

  凡是由柳临湘探出罪证的官员,楚元秋皆施以极刑,罪不至死的也都尽数处死,另朝中上下大震,周俊臣这才觉出这名少年皇帝早已不是他鼓掌之中的麻雀了。

  登上了枝头,就已是凤凰。

  他时常乔装改扮前去花香楼,有时柳临湘屋中有客,他便悄悄坐在房门口,听着屋中qíng色之声,心疼如刀剐火烧。

  然而这种疼痛又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感。

  疼得多了,应就不会再疼了。

  两年之后,柳临湘在花香楼被周俊臣乱刀砍死,终年十九。

  李霁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柳临湘的尸体被储放于后宫冰窖之中,遂不顾宫人的阻拦,硬闯御书房。

  身着素服的楚元秋眼皮微掀,看了他一眼:“阿霁。”

  李霁胸口起伏不定,显是已知事qíng缘由。

  他怒道:“皇上要为何不将他入土为安?”

  楚元秋耸肩:“等朕驾崩之后,他陪朕一起入棺。”

  李霁深吸了一口气,讥讽道:“皇上是嫌他两年等的还不够么?三五十年,或者最好是chūn秋万载?”

  楚元秋淡然看着他不语。

  李霁红了眼眶,哽咽道:“皇上真以为存得住这么久?人死了终将要腐的……”

  楚元秋极浅一笑:“那就烧了,朕不介意抱着骨灰坛子下葬。”

  话说到此处已极。

  李霁一阵晕眩,不由想起许多年前三名少年斫完了琴,争着弹了起来。

  柳临湘霸着琴不放,奏了一曲寒衣调,在最后一句词时拨断了扎得太紧的琴弦。

  他悠悠叹了口气,抑扬顿挫地将词念了出来:“一曲寒衣凭谁寄……”

  楚元秋笑着将外袍解了下来,披到他身上:“何必要凭谁?”

  “就由你亲手,为我弹奏……”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和柳临湘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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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惟恨当年不惜玉

  二十八年前,当时的皇后因忌惮衎王势力,唯恐太子年尚幼、皇帝体弱多病而被夺权,遂设计陷害小叔子,假造罪证,诬了他一个与南夏国私通勾结的叛国之罪,投下牢去了。

  一年之后查证此事为衎王门客所为,楚衎从狱中放出,贬为庶民,家财尽数被抄。

  此后不足半年,楚衎在家中突然bào毙,七窍流血而亡。一双龙凤子女亦被人下了毒,口吐白沫,面色铁青。

  楚衎失势后树倒猢狲散,只有一名老管家感旧时恩qíng,时常接济照料他们。

  时值这名管家来送冬衣,见了这等qíng景不由大惊,忙上前探几人鼻息。

  楚衎尸身已凉,一双儿女尚余一口气在。

  老管家连忙将这一双童子抱了回去,灌粪水令二人将毒物吐出来。奈何七岁的女儿毒已入肺腑,终究不治身亡了。五岁的小儿中毒尚浅,吐出大半毒物,又服了许多药剂,总算捞回来一命。

  老管家将楚衎的尸体收了,并将先前楚衎赠予他的有凤来仪图当做陪葬,与小女儿一并埋了。

  老管家姓周,年长无子,将楚臣改名周俊臣,对外人称是自己的侄子,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

  小周俊臣年纪尚幼,对之前入狱抄家、颠沛流离的事qíng已记不清楚了,但父母双双面色铁青,七窍流血倒在面前的事qíng却是在脑中狠狠烙下了印记,每夜噩梦萦绕,挥之不去。

  等周俊臣年纪稍长,于一时无意间听到老管家与其夫人谈论自己的身世,登时如遭当头棒喝,幼时凌乱破碎的记忆也都拼凑了起来,化成染血的仇恨。

  大约是被梦魇折磨久了,周俊臣不知从何时染上了嗜血的毛病,便是见邻人杀jī宰牛,心中也会腾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这个世界,很肮脏。

  然而这样的境况在周典玉出生之后改变了。

  周俊臣十六岁那年周老管家老年得子,喜不自禁。

  周俊臣见婴儿目若星辰,可怜无比,爬满了黑斑的心竟渐渐软了下来。

  生活到底还是有希望的。

  相较于周老管家,周俊臣对这奶娃娃竟是更为宠爱。抱在怀中怕勒疼了,放在地上走路怕摔了,连亲一口都怕伤了他凝脂一般的肌肤。

  周俊臣提议此儿名中带玉,命如宝玉,老管家遂为幼子起名周典玉。

  周典玉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教周俊臣开心了好几日,用替人抄书得来的铜板换了个拨làng鼓,成天逗着小典玉玩耍。

  周家的日子过得拮据,新年的时候也买不起新衣裳,小典玉的衣服都是老管家夫人用旧衣改的。周俊臣见她辛苦,亦自告奋勇地学了些针线活,替小典玉裁出漂漂亮亮的衣服,纳出厚实的鞋底。

  然而即便是这样艰苦的日子,老天依旧嫌其太过温馨,总不让它长久。

  小典玉四岁时母亲病逝,周老管家思妻成疾,过不久亦随她而去了。

  周俊臣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直未娶妻,手无缚jī之力,往日只能靠替人抄书换来一些微薄的银两,以往家计开销都是管家夫妇负责的。

  他无奈之下只得将旧宅卖了,筹出银两将老管家下葬,余下的银钱带着典玉租了处破旧的小铺子,白日写字卖画,晚上便住在里面。

  周俊臣一直未娶的缘故乃是因周家家境贫寒,出不起彩礼。然而当年衎王的正妃乃是有西域血统的美人,生出来的小楚臣虽长相偏汉,然比起普通汉人来亦是皮肤晶莹如雪,鼻梁秀巧高挺,眼长而深,端的人令人一看便失了神的样貌,不知得了几家姑娘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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