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离歌长亭暮_钟晓生【完结+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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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诩之答道:“从此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秦小楼松开他的手,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回,他认栽了。

  回到京城之后,韩诩之彻底从梁上君子成为了入幕之宾。

  赵平桢是如何处置杨天的,秦小楼一点都不关心,因为那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即使他曾经放过他一条生路。后来赵平桢派人来请秦小楼,秦小楼接连称病了三次,赵平桢的使者就再也没来过。

  两个月后,秦小楼在早朝上递jiāo了一份奏折,称病要求还乡。皇帝压下了他的辞呈,没有当场批准。

  当天晚上,大学士顾肖峻亲自登秦府拜访,却被秦小楼关门谢客。

  用过晚膳后,秦小楼来到秦程雪的房里,看过了他这几天做的画,给了一些评价。秦程雪的心却不在画上,默默地等秦小楼点评完,将画从他手里抽走:“哥哥,今天晚上你留下陪我。”

  秦小楼怔了怔,温柔地笑道:“怎么了?”

  秦程雪只是摇头,坚持道:“今晚你陪我睡。”

  秦小楼想了想,宠溺地笑道:“好。”

  他和韩诩之打了招呼,又回到秦程雪的房里,chuī了火烛,与他并肩躺下。

  黑暗中,秦程雪翻了个身,摸索着抓住秦小楼的手,按到自己的下腹。

  秦小楼吃了一惊,旋即镇定下来,试图将手抽回来,秦程雪却抓的紧紧地。

  秦小楼叹息:“程雪,睡吧。”

  秦程雪抱住他,脸颊贴到秦小楼的脸上,秦小楼这才发觉他的脸湿湿的,竟是哭了。

  秦程雪抽噎道:“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秦小楼叹气,反手抱住他:“怎么会,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秦程雪道:“你要韩诩之,不要我了。”

  秦小楼轻抚他的后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要你。”

  秦程雪又抓起他的手隔着衣服贴住自己的孽根:“哥哥,你帮我弄。”

  一年前秦程雪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秦小楼那时拗不过他,糊里糊涂就替他弄了。后来他虽心中有愧,可秦程雪粘他粘的紧,他不舍得伤了弟弟的心。秦小楼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对自己有这样一份违背伦常的心思,他也喜欢秦程雪,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大抵是不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只会陪着秦程雪一辈子。况且他的心境悲哀的很,qíng愿拖一个人到地狱里陪着自己,于是他便渐渐的和秦程雪有了这样悖德的关系。

  自从韩诩之闯入秦府后,秦小楼因怕韩诩之偷窥,与秦程雪亲热的次数已少了。如今他已同韩诩之定了qíng,自然要狠下心断绝了这样的关系。

  秦小楼用力抽回手,道:“别闹。”

  秦程雪颤声哀求道:“哥哥……你真的要他不要我了么?”

  秦小楼一狠心,道:“你是我弟弟,我不该与你做这样的事。”

  秦程雪抱着他,眼泪直往枕头上淌:“我看到你和他在后院里亲热……你喜欢他,就不要我了。”

  秦小楼叹气:“程雪,这是不同的。你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

  秦程雪拼命摇头:“不,哥哥,我爱你啊。”

  秦小楼不说话了。

  秦程雪哀求道:“我不喜欢韩诩之,哥哥,你离开他吧。”

  从前秦程雪说这样的话,秦小楼总会哄着他。可是这一次,秦小楼狠心道:“你不喜欢他,可我喜欢他。”

  秦程雪如遭雷劈!

  突然间,他慌慌张张地爬下chuáng去,语无伦次地向门外走:“顾、顾大学士还在外面等着,我不讨厌他了,我宁愿要他,我去放他进来。”

  秦小楼将秦程雪拉回来,已有些薄怒:“程雪!你不要再闹了!”

  秦程雪绝望地看着他,不一会儿,掩面哭了起来:“哥……”

  秦小楼心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他不想再惯着秦程雪,于是心一横,道:“你自己睡吧,我回去睡了。”

  秦程雪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孤注一掷:“若哥哥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秦小楼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如何换回你这条命的?你若如此轻贱自己,只当我从前的心血都白费了。”说罢狠心地扒开秦程雪的手,拂袖而去。

  秦程雪倒在地上,只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赵平桢没有用晚膳,将自己锁在房里看书。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赵平桢冷冷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派去秦府的探子。

  赵平桢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顾肖峻今晚又去了吗?”

  探子道:“是……顾大学士已经在秦府外站了三个晚上了,秦小楼连门都没开过。”

  赵平桢冷笑:“难怪每天早朝的时候顾肖峻都是一副yù求不满的模样,秦小楼好狠的心。”

  他放下书,想了想,道:“你替我给吏部尚书送个口信,无论如何都要拖着,不许放秦小楼告老还乡。即使他旷工不去翰林院,也要留住他的官籍。”

  探子道:“是。”

  探子走后,赵平桢烦躁得看不进书,在屋内来回跺了一会儿,披上外衣带着两个侍卫出门了。

  他来到秦府门口,果然看到顾肖峻可怜巴巴地背靠府门坐着,平日里大学士严肃清冷的形象全无。

  赵平桢冷笑一声,觉得顾肖峻真是丢尽了朝廷官员的脸,也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他绕过正门,来到侧门,命秦府的下人去通报。

  不一会儿,秦小楼亲自迎了出来。

  赵平桢问道:“你要辞官?”

  秦小楼盈盈一笑,眉眼比前些时日更灵动了不少:“是。”

  赵平桢喜怒未辩:“你生我气?”

  秦小楼眉梢一挑,笑了:“不。”

  赵平桢无意义地笑了笑,目光却是冷的:“没想到你也会喜欢一个人。”

  秦小楼道:“或许五殿下也会有这么一天。”

  赵平桢不甚在意地说:“是么。”

  话到了这个份上,赵平桢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仿佛再说些什么会显得他舍不得秦小楼,丢了他五皇子的面子似的。

  赵平桢道:“你好自为之。”

  秦小楼笑道:“下官明白。”

  赵平桢踌躇了片刻,转身走了。

  上了回府的马车,赵平桢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生气,可身边没什么能供他发泄的东西。他越想越生气,恨恨地想道:我倒要看看,像秦小楼这样没心肝的人,喜欢一个人会落的个什么下场!

  这么一想,他的心qíng又好了一些,仿佛已看到秦小楼跪在他脚边哭泣的qíng境了。

  第9章

  秦小楼和韩诩之蜜里调油般过了大半年,这期间秦小楼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不再像从前那般万事波澜不惊,却变作一个有血有ròu、也有喜怒哀乐的人。

  韩诩之答应要带秦小楼离京,却一直没有兑现承诺。秦小楼也不bī他,旷了翰林院许久的工,又开始去了。为此,他背后颇受了不少人指点。

  韩诩之对秦小楼是真心,是秦小楼从未见过的、炽热的、能融化人心的真心。可惜他的真心不止给一人,故而并不值钱。

  半年后,韩诩之离开京城再度踏上游历江湖的路程。他走前问秦小楼要不要一块儿走,秦小楼默默地看了他良久,最终摇了头。

  韩诩之走后,秦小楼又开始后悔,整夜整夜睡不着,写了无数锦书,却不知该如何寄到韩诩之手里——韩诩之是江湖làng子,行踪无定,只有他想起来了便给秦小楼写一封信的道理,却没有秦小楼能找到他的道理。

  渐渐地,秦小楼开始有所保留地重新接触那些先前被他刻意疏远的王侯公子,但除了顾肖峻,几乎没什么人给他好脸色看过。有些人只想让他投怀送抱,可偏偏如今的秦小楼已不愿那么做,最终也是闹得不欢而散。

  这日王丞相的三公子王回溪过生辰,也给秦小楼投了个帖子,秦小楼便去了。到了相府,秦小楼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上座的赵平桢——自从那夜赵平桢问他是不是生了自己的气之后,秦小楼再也没在私下里见过他,有时在官场上远远地对上那么一眼,赵平桢也会立刻别开视线。不久前赵平桢过生辰,也没给他投个贴。他私下里派人送了礼物去,赵平桢礼是收了,却一句答复的话都没有。

  赵平桢身边坐着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秦小楼认得他——定远侯的公子孟金陵。

  孟金陵年仅二十岁,已立了不少战功。他是几个月前被调回京城的,赵平桢第一次在朝堂上看见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从前与秦小楼的那句对话来——

  “没想到你也会喜欢一个人。”

  “或许五殿下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大约是不懂什么叫做喜欢的,可目光就是忍不住被那英气bī人的少年吸引着——他从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少年的。留京的官员大多是文官,且许多是花白胡子的老头,难得有秦小楼这样年轻的。京中的武官,在他眼中也多是五大三粗,粗鄙得不堪入目的。即便是宫中的侍卫,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听话的狗。像孟金陵这样均称健美、英武bī人、又带着一股傲气的年轻武官,赵平桢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约是受够了恭维,他对孟金陵身上的那股傲气实在很是欢喜。他很想知道,若是这样的人喜欢上自己,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必定不会是像皇帝皇后那样纵容他的,也不会像杨莹嬅那样骄纵刁蛮,更不会像秦小楼那样任人揉捏。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光景?想的他心都痒了。

  某一回进宫,赵平桢问他的太子哥哥,怎样让一个人喜欢自己,太子很是稀奇:“这问题谁问我都不奇怪,偏偏五弟问的奇怪。”

  赵平桢道:“我不想用银子打煞了这人的骨气——大约也是打不煞的。还有什么其他法子?”

  太子笑道:“那大约只有八字真言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人心都是ròu长的,你若有足够的坚韧,定能将人磨软了。”

  死缠烂打——韩诩之死缠烂打三个月,连秦小楼这样无心的人都能bī出真心来。赵平桢想,这大约果真是无往而不利的金招罢。

  赵平桢回府后,立刻着人给孟金陵送了一份大礼,却被孟金陵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不死心,三番两次地送礼,三天两头往孟金陵身边凑——反正五皇子清闲的很,除了吃喝玩乐似乎也没其他事可做了。一来二去,竟当真教他和孟金陵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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