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联姻吗_翻云袖【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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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秦夫妇这才相携离去了。

  这许多年来,向来是谢道联系荆淼,荆淼从未主动寻过谢道,他如今想找师尊,仔细想想,也只有甘梧一途。偏生平日里黏在他衣服上的甘梧今日却忽然不见了踪影,荆淼几乎将整个紫云峰都要掀翻过来查找,还是未能发现甘梧踪迹。

  他已荒废了一日光yīn,心中隐隐约约是明白甘梧约莫是听了谢道的话,不愿意cha手此事。

  荆淼看着冷淡沉稳,骨子里却是个极为热烈倔qiáng的人,他虽知师尊这时未必想见自己,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到师尊的。便连休息时间也摒弃了,提了镇阙出门,准备御剑去寻谢道的踪迹。

  还未等他出峰,谢道就来了。

  师徒俩僵在空中,谢道凌空御风,神qíng淡淡的,绝口不提段chūn浮的事,只道:“你要往哪里去?已然荒废整日,还嫌不够?”

  “正要去寻师尊。”荆淼个子较他稍矮些,听谢道这句话,便知道没有客套婉转的必要了,于是抬起头看着谢道,一双眸子如同寒星般,不温不火道,“想求师尊一件事。”

  “如果是段chūn浮一事,便不要提了。”谢道直来直往,也不与他客气。

  荆淼见他听也不听一言,丝毫不讲道理的模样,胸中顿生怒火,但又忆起谢道平日的好来,于是qiáng行忍下,试图与谢道讲清缘由道:“chūn浮此事事出有因,他并非是结jiāo邪派中人,而是——”

  他企图据理力争,却仍无法动摇谢道的想法,只是谢道少见他这般qíng绪激烈的模样,便耐着xing子等他说了半句,才淡淡回道:“你上次帮段chūn浮隐瞒一事,我尚没有罚你去后山面壁……”

  谢道话音未落,忽见荆淼面上寒霜一覆,冷冷道:“徒儿这就去。”

  青光破空而去,转瞬便没了踪影,可见御剑者心中何其窝火,谢道不由一愣,随即摇头笑了笑。甘梧从他袖中爬出,顺着臂膀爬上肩头,惊怕的吱吱叫了几声,谢道便伸手去抚它的头,柔声道:“不妨事,小淼耍xing子罢了。”

  荆淼御剑而行越想越气,他本不是这么骄纵任xing的人,但实在是谢道太过不讲理了。哪怕不行,起码听他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不是一上来便拒绝……不过想一想,他又觉得谢道对他早已是仁至义尽,自己求他被拒绝,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这么一想,师徒qíng分不免显得生分淡薄,荆淼想得伤心,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后山该怎么走,便又降下来问巡夜弟子,飞去后山面壁思过了。

  谢道一直跟在荆淼身后,见他落下去问巡夜弟子,只当是问什么大事,便也下去问了问。巡夜的三代弟子摸不着头脑,只觉这对师徒一个赛一个的怪,偏生一个是师叔一个是太师伯,便老老实实的说出荆淼是来问后山的路。

  甘梧听了,趴在谢道肩上哈哈大笑,吱呀咧嘴,拍腿拍肚,就差打滚了。

  巡夜弟子倒是被惊到了,略有异色的看着甘梧,谢道也不理会,只点了点头,便御风继续跟去了。

  问路……

  谢道想到荆淼神qíng严肃的与巡夜弟子问路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眸中柔光一片。

  后山并不如荆淼所想那般荒芜偏僻,整个天鉴宗本就是没入深山绝岭之中,峰峦叠嶂,青山鸣翠,自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好。后山有棵长弯了腰的千年老柏,伸着扇子般的叶片,笼着一片云烟缥缈,荆淼定睛一看,只见松柏下立着一块巨碑,上书“思过涯”三字。

  其涯字约莫是隐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意思。

  后山僻静,未曾与前峰有什么相关联的,孤零零一座山峰立着,也狭小的很,细听可闻见水声,但山峰过高,并不能完全望见云海以下藏有些什么,若飞出云海,一眼瞥下只见深渊,荆淼赶紧收回目光定定神,不敢再看。

  当剑落在后山上,便觉万籁俱寂,方才还略有所感的鸟鸣水声,具是听闻不见了。周遭只有寒风刺骨,云海缭绕,浅灰色的石碑立在松柏下,寂静无声,倒是星辰明媚,月光朗润,尚觉有一丝温暖。

  荆淼将镇阙随手一掷,剑便没入地中三尺,笔直立着,散出微微的青光来。

  后山许久没什么人来,地方又极小,一眼便能览尽,荆淼心思沉重,更没有什么心qíng去新奇一番,便只盘坐下来,面对着那石碑闭上双目打坐。

  其实荆淼也不知自己该面壁多长时日,只是心中又气又愧,又舍不下面子,又是担忧段chūn浮,又是气急师尊态度,又是黯然神伤自己的越矩。只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错,又觉得自己大概事事都做错了。

  他附体至今,虽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归属感,但与人相处之间,终究还是留了一层,所以朋友不多。因而这般失态的担心段chūn浮,因而不知该如何去与谢道相处……总觉应当客气,却又觉得太过客气。

  只是荆淼不知,他于寒风中坐了一夜,谢道也入云海守了他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有话要说:

  荆淼:我是真的很生气,也是真的……不认识路【吐魂】谢道:……

  第25章离别

  自段chūn浮被逐出师门,荆淼被罚后山面壁思过又成了第二劲爆的消息。

  众人不知qíng况,只以为荆淼是因为求qíng而惹怒了谢道,只有即将离开天鉴宗的段chūn浮心中一清二楚的很,以谢师伯对荆淼的宠爱,被罚面壁,恐怕是为自己隐瞒一事拖累了他。

  段chūn浮这几日眼睛已经坏得差不多了,他倒是恨不得尽早下山,免再连累师门。只是离开之前,段chūn浮想趁着最后看得见的这一会儿,再见见荆淼,同他道别。

  这是段chūn浮在师门的最后一个愿望,师兄师姐自无不应,便一起央求到掌门那,总算是松了口,开恩叫段chūn浮离山前可去探望荆淼一眼。

  纵然是段chūn浮这般顽皮,也从未在后山面壁过,他御舟穿过云海,只见一方绝崖,立着高高的石碑,镇阙没入地中,青芒流光,正对面盘坐着一人,观其形貌,正是荆淼。

  临别在即,段chūn浮不想惹得场面伤感,便不准备下去,只立在崖边与荆淼说话。

  “小猫儿,我要走了。”段chūn浮到了此刻还有心qíng与荆淼开玩笑,“你上次乌鸦嘴说中了我的眼睛,所以连累你受罚的事,我就不道歉了。”

  荆淼便转头来看他,见段chūn浮双目尚算清明,忍不住道:“师叔执意要赶你下山吗?”

  “不是师父的错。”段chūn浮微微叹了口气,他柔声道,“小猫儿,谁也求不得qíng了,秦胜登上山门来道谢,师父与掌门都很为难,是我叫门派蒙羞了。我想你现在一定在同师伯置气,我偷听师伯跟师父说话,听说你发火了?”

  荆淼嗫喏道:“也不算发火,我只是不明白,师尊为什么哪怕听一听都不肯。”

  “真可惜我没瞧见,我还不知道你会发火呢。”段chūn浮轻轻笑了笑,“你也不必怪师伯,难道叫宗门被诬陷与邪魔外道勾结吗?小猫儿,我做这件事,坦坦dàngdàng,并无悔意,只是连累宗门很是过意不去,然而天下人非要生一颗龌蹉心肝,猜测怀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十分豁达。”荆淼道,“见你这般想,我也放心些了。”

  段chūn浮嘿嘿笑了一声道:“是吧,我也觉得自己今天说话特别的有道理。”

  荆淼一时无言。

  “小猫儿,我要走了。”段chūn浮看了看时辰,还是按捺不住,颇是伤感道,“今日一别,也不知咱们何时能再见了。”

  如今真要分离,荆淼反倒冷静的多了,只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qíng谊依旧,只是你孤身一人,往后万事小心。”

  段chūn浮听罢,不由摇头一笑:“小猫儿,我一直想说哩,你这般老成,像个小老头儿似得。”

  “段chūn浮!”

  “哈哈——我这就去了。”段chūn浮也不留恋,御舟离去了。

  日落江海,明月漫山。

  段chūn浮背着恩师所赐的长剑,腰间挂着师兄师姐所赠的芥袋,步过大门,自万阶登天路上慢慢走了下去。步上这条路,任是谁也动不得修为,只能老老实实,如凡人一般走下去。

  上便是仙家福地,下便是红尘俗世,因而得名登天梯。

  苍乌立于高檐之上,看着段chūn浮一步步走下去,从清晰可见到如米粒大小,见他拭汗扇风,却未曾休息。

  苏卿御剑而来,他个子小小,气势却qiáng,负手立于长剑之上,知苍乌心中悲伤,便委婉劝道:“你也不必这么难过,想想好处,起码你那二徒弟不再bī你吃她的手艺了,以后你们峰上,你再不用受吃饭酷刑了。”

  惊雷峰如同一家,苍乌的二徒弟叫周茹,酷爱做饭多年,做出来的东西却如焦炭,导致惊雷峰一脉人人都早早辟谷,然而他们师徒qíng好,还是一日二餐总聚在一同用饭。

  苏卿缘此有这么一说。

  “是啊,我以后,再没有饭吃了。”苍乌声音凄然,“他们怕是要怪我,可他们哪知,哪知……”

  白栾花与谢道踏风而来,恰巧听见他俩说话,白栾花便白了苏卿一眼,素手往苍乌肩头一搭,柔声道:“三师兄,你别听这臭矮子的话,chūn浮那小子被逐出山门也非你所愿,都是那秦胜的错,你也是没有办法。”

  苏卿一听“臭矮子”三字,不由气急败坏,见苍乌虎目含泪,又qiáng忍下来,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与白栾花计较。

  “我连chūn浮都护不住,小师妹,你说,我修道多年,修个什么东西!”苍乌又放目望去,却见段chūn浮已经消失于茫茫云气之中,怕是已经走远了,顿足道,“我知他是清白的!他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唉!”

  “你我还在世俗一日,自然不能超脱物外。”谢道淡淡道,目光一望即收,“红尘九万三千丈,你我皆是此中人。”

  三人话已尽了,苍乌却依旧伫立于此檐顶上,显然是不肯走,苏卿率先离去,谢道与白栾花互看一眼,也一同离开了。

  山间云雾渺渺,白栾花一身紫裙,摆边沾着露水,外纱薄透,被浸润的颜色深沉。她微微摆过头来,发上斜簪着一柄木钗,柔声道:“师兄,你那徒儿还在后山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我本就不想罚他。”谢道微微一叹,“只是他怕是不愿意与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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