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chūn!”
常丹姬下意识奔出门去,全然忘记了殷仲chūn一个修士,这些时间足够他走了多远了。
谢道虽然对他人不甚关注,但此事既然关系到荆淼,而常丹姬又是这番模样,他就是瞎子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么如此说来,红鸟儿就是阿淼的娘亲了。
谢道将月牙项链举起,其实倒浑然不大在意,心道:若是阿淼肯认红鸟儿,那也由他高兴,若是他不肯认,那也是一样的。荆淼的爹娘是否活着,又有什么兄弟姐妹,其实本也与谢道没有什么关系,他自然也懒得理会。
他心里头,始终只有荆淼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他将月牙儿晃了晃,心中惆怅,只觉得好似这平滑的月牙儿上,映出了荆淼微微笑着的面容。
但伸手去碰,却又好似镜花水月一般,毫无踪影了。
不由得十分伤心,谢道将月牙项链放下,靠在椅子上轻轻仰着头,低声道:“待你好的那个老头子掌门死了,你现下一定是很难过了。”
“我知道你难过,可你又知不知道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为你很伤心。”
“罢了……你还是不要知道。”
第106章误解
这几日有点奇怪。
荆淼通常不是好奇心很重的那类人,但是最近所有的弟子看着他的时候,既有同仇敌忾的怒火,又有一种莫名的同qíng。连虞思萌也是一样,但是她表现的要更明显一点——她下山去斩了许多妖shòu的头带了回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却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柳镜。”
荆淼将卷轴合上了,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被抓包的柳镜苦着脸看他,支支吾吾了半晌,好不容易想出了个理由来,结巴道:“师叔……你……你今天的气色,好像……好像不错啊。”他全程都拿卷轴捂着脸,实在是一个连撒谎都不会的人。
“是么?”荆淼轻轻把卷轴放下,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几日大家都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在我出门采药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没有!”柳镜蹭蹭退后了两步,猛然摇头道,“师叔你采药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
荆淼叹了口气,淡淡道:“果然发生了什么事。”他再去看,柳镜已经飞快的爬上梯子,隐匿于群星之中,再找不见了。
无论掌门是谁,荆淼都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是这一次的事qíng实在是有些蹊跷,许多事qíng他都没有心qíng知道,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瞒着。既然谁都不愿意说,那他就去找一个愿意说的。
这个人就是风静聆。
风静聆跟所有人都不同,他做一件事,是就是,非就非,要是他也觉得荆淼不应该知道,那荆淼就不打算知道了,但若是这件事与荆淼有关,多数时候,风静聆绝不会瞒他。
以前风静聆住在哪里,他如今还是住在那里,孤烟峰明明有许多人,可却依旧悄无声息。紫云峰与孤烟峰都有一种宁静的味道,但紫云峰是孤寂,而孤烟峰是安宁。
风静聆在抚琴,黑镜坐在地上,翎羽垂落着,轻轻啄着身旁娇小一些的白孔雀,分不出是亲昵还是撒娇。
荆淼登上了孤烟峰,但却没有打扰风静聆抚琴,听了好一会,他面无表qíng的想着:风师兄抚琴,真是难听,大概弹棉花还要更好听些……
但是黑镜与白孔雀却露出了十分沉醉的表qíng。
如果不是人跟禽类的审美观不同,那荆淼只能认为黑镜它们两只孔雀有迥然不同的畸形乐感。
很快,这种折磨就结束了,风静聆的手轻轻收了回来,他好像对荆淼的到来并不是很惊讶,也没有一点点惊慌失措。在整个天鉴宗上下都极同qíng的注视着荆淼的qíng况下,他的这种平静难能可贵的几乎让荆淼感动到泣不成声。
“师兄。”荆淼盘坐在了风静聆对面的蒲团之上,黑镜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分辨出来他是谁了,满不在乎的把头一拱,压在了白孔雀身上。
“你终于来了。”风静聆神色如常,淡淡道,“这件事,你本来最应该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长老们与师叔伯们都觉得你不应当知道。”
荆淼几乎有些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事qíng?”
“望川界来下了一封战书。”风静聆在说出这个了不得的大消息的时候,神色依旧平静的好像是在宣布今天晚上的功课一样,“他们想要你到望川界去,否则就要开战。”
荆淼的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他沉默了许久,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一个联姻的要求。”
“的确不是。”风静聆的手指轻轻拨过琴弦,那张几乎毫无波澜的面孔上,突兀的出现了一点微妙的qíng绪来,“他们只不过是在讨要一个人,而不是表达联姻的意愿。”
“那结局呢?”荆淼低声道,“你们拒绝了?”
风静聆点了点头道:“松武真人非常生气,他说虽然你没什么用处,可是到底是天鉴宗的紫云峰峰主,决不让他人欺负,便跟送信的使者打起来了。那人倒是很厉害,松武真人尚且打他不过。”
这还真是……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窘迫。
“替我谢谢松武真人。”荆淼苦笑道,“那后来呢?”
“徐华子也同他一起,只勉qiáng打个平手。”风静聆微微摇头道,“但我瞧得清楚,对方要是真下狠手,徐华子与松武绝拦他不住,望川界的人物倒是好厉害,随随便便一个信使,修为竟然如此高深。”
荆淼若有所思道:“那大门口坏掉的那两座仙人雕像也是?”
“是啊,是他们打烂的。”风静聆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信吗?”荆淼问道。望川界既然已经被谢道掌控,那这封信极有可能就是他授意发来的,但为什么发一封引战的信?入魔后的谢道虽然有些幼稚,却绝不愚蠢。
除非他不在意,但是既然不在意,又为什么要送这封信来。
出乎意料,风静聆摇了摇头,皱了皱眉头道:“松武一见,便大喊岂有此理,将信撕碎了。我也觉得,他是在羞rǔ你。”他这话说来不冷不热,也没有十分的生气,只是平平淡淡的,全然无qíng。
荆淼静静盘坐着,他的神qíng忽然透露出了难以言喻的伤心yù绝来,低声道:“师兄,你说,师尊他是不是很恨我,所以要发这样一封信来羞rǔ我?他本来,也的确有理由恨我的。”
“若是只看信,他绝不恨你。”风静聆淡淡道,“他只对你毫不在意罢了,否则,也不会将你当做一样货物一般。”
荆淼看着风静聆面无表qíng的脸,只觉得心头好似被狠狠捅了一刀,却又无端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来。
“师兄,若望川界真的打来,那要怎么办?”荆淼问道。
“那就开战。”风静聆的眼睛就好似是两颗寒星一般,说话既不叫人觉得是在过家家,却又好似不是在说什么要紧事般,只是闲话日常似得平淡,“这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欺负你,你自然是要欺负回去的。”
这话可听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修仙人。
荆淼心中揪紧了,只觉得好似自己连累了天鉴宗一般,不由低落:“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去望川界了,若不是我固执己见,那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的确是被伤透了心,竟连后悔的话都说出来了,往日里再难过,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的。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风静聆道,“何必自责,找千万个理由,滋生的yù求,本来都是人堂而皇之的借口而已。应该死的人终究会死,应该来的命运终究会来,这件事也不过是一个过程,”
话已经说完了,风静聆闭上眼睛,又再重新抚琴,这一次他没有再锯木头,琴声悠扬,但却好似蕴藏着悲伤之意。
“师兄,你心里也很伤心吗?这曲子听起来,好叫人难过。”荆淼听了一会儿,几乎要流下泪来了。
“没有。”风静聆摇了摇头道,“你觉得悲伤,是因为你自己在悲伤,跟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说话好生无qíng,荆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更加伤心了。有些人伤心,期盼人家安慰,有些人伤心,却是不想叫人见着的,荆淼是后者,他慢慢站起身来,淡淡道:“师兄,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风静聆没有再回应。
荆淼便御风又回到紫云峰去了,虞思萌拎着一头夔shòu在水潭边清理皮毛,她欢天喜地的笑着,荆淼见她在,勉qiáng打起jīng神,微微笑了笑,这才开口道。
“思萌,你来了。”
“师兄!”
虞思萌快活的站起身来,嘿嘿一笑,她伸手一挥,荆淼便见着她指尖多了一根晶莹剔透的长筋,那长筋好似水晶一般,却又有雷霆闪现,随着她甩动之间,如闷雷声震,极具威势。
“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荆淼微微笑道:“好看,你拿来做什么?”
“师兄甩鞭子的样子好看,我也想要一条嘛。”虞思萌拉着荆淼一块儿在水潭边坐下,她模样还是二十芳华左右,轻轻将头靠在荆淼肩上,嘻嘻笑道,“虽然我鞭子学的最差,但是就算只是别在腰间,也觉得很有气势,以后说不得还能拿来绑人。”
“你啊。”荆淼宠溺道。
虞思萌一把抱住荆淼的胳膊,靠在他肩头轻轻蹭了两下,忽然低低的出声道:“师兄,你这几日有没有什么想采的糙药?想去游玩的地方?不要一直闷在山上嘛,山下有好多好玩的,有糖人,面饼,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怎么了?”荆淼心中一叹,伸出手来将虞思萌搂着,故作自己对一切全然不知,“师兄一直呆在这里,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虞思萌急忙摇头否认,“我只是觉得,一直呆在这里,未免太无聊了一些。师兄你不是有好几个朋友吗?怎么都不去与他们聚会碰面,人家难道不会不高兴吗?”
虞思萌仰头看着荆淼道:“师兄,思萌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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