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没听明白他的哇语,没吭声,抱着他往他一脸笑意吟吟的娘那走。
“嗷呜。”到底怎么样?小胖子见他爹不搭理他,急了,抬起脑袋就嗷呜。
大将军这才看他,低头捏了下他的小鼻子,这下,小家伙高兴了,咯咯笑了起来,总算笑得像个小孩儿了。
他天天都这么高高兴兴的,撞着了脑袋也不哭,他娘摸摸他就好了。
xing子随了他娘,也随了他吧,打不败,越摧残越坚挺。
“回来了?”他一过来,林大娘吩咐了她们去布膳桌,就挥退了屋里的丫鬟,笑嘻嘻地问他,“饿了没?”
大将军摇头。
“没胃口啊?”
刀藏锋顿了一下,在她看似戏谑实则温柔的笑颜当中,这次他点了下头,轻声道:“没胃口。”
“那等会随便吃点。”
“嗯。”
“好了,我让人准备热水了,今儿本将军夫人特批你泡个热水澡!”
刀藏锋疑惑地看着她。
他从来不洗热水澡。
但林大娘哪管他这么多,拉了他去澡房,先把小胖子扒光扔进了大澡盆,又把大将军按了进去。
进去之后,大将军先是皱眉,但没一会,他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林大娘让他枕在绑在浴盆这头的药枕上,跟他说:“是解乏松神的,你最近忙,又没睡,泡完吃点就好好睡一觉。”
别跟皇帝一样,跟个太阳底下爆晒的大炸弹似的,不点自燃就炸。
大将军抬腿让腿儿子坐在上面,翘着他玩,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朝廷里的事,你知道了?”
“嗯。”林大娘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把他的头扳了过去,给他拆发洗头。
看她没当回事,刀藏锋把哇哇大叫的胖子提了起来,大手一伸,把他扔到了地上,指了指他放玩具的地方,跟他道:“去把你的小木剑小桶子小勺这些都拿过来玩。”
坐在地上的小胖子本来朝他梗着脖子哇哇大叫,一听,又小声哇哇叫了一声,扭过白花花的身板,翘起小屁股,去找他的小玩具去了。
“他爹,”林大娘一看,还是觉得有点邪门,“咱儿子怎么让他gān什么他都听得懂似的?”
“你不是老让他自己去动,去找?教多了就会了。”
“那可不,我可也是个严师来的!”
“小娘子。”
林大娘笑了起来了,她知道他把哇哇叫个不停的儿子支开是想跟她说会儿话,“好了,说正事,这事你知道错了吧?”
“错在哪?”
“你就不应该跟他发那顿火,他是皇帝,你知道他最怕什么,我之前听二婶说,你一过去,大营的新兵都对你服服贴贴的,大将军,你这是一呼百应啊,不把你这好名声给压下去了,怎么成?”
“他应该能知道,我打了十年的仗,各大战场都去过,我朝最好的兵我都带过,我有这点名声怎么了?过几年不就散了?”刀藏锋挺了挺胸,转了转脑袋放松了一下,淡道。
不过说是这般说,这次他是真有点放下来了。
皇上啊,其实一直都是皇上,就是他吧,对皇上老有种士为乱者死的忠诚,忘了皇帝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明君。
“几年散不了,你看,朝廷越是不稳,你做的事越多,名声只会累积起来,而且,你夫人多厉害呀,不天天跟你吵吵嚷嚷还时不时帮你一把,当当贤内助,东北那么大的地方说送就送了,你说有些人能觉得省心吗?”
“呵。”刀藏锋闭上眼,“他天天防,又不能不用我。”
“是啊。”林大娘按着他的头,也是好笑,“这就是他自相矛盾的地方了。”
想用他达到最快的目的,但却又让他在这中间积累起了更多的声望,其实不谈感qíng人qíng,皇帝临时这一举,看起来是没拍脑袋就gān出来的,但还真能解决些问题。
不管皇帝话有多糊涂,但大将军确实为了个妇人能不要国不要君。
大将军本是为国为君,现在不为了,扯平了,就是大将军太亏了点,留了这么个名声,洗都不好洗。
“他压就让他压吧,但不能让他把你这心里无国无君的赃栽你头上了,这帽子一戴上就摘不掉……”儿子辛辛苦苦爬了两趟,把小剑跟小勺子拿过来了,林大娘眼也没眨地把小剑扔进了澡盆里,把水勺又扔了出去,跟儿子没啥诚意地道:“哎呀,小胖子,对不起,娘失手不小心扔错地方了,你再去捡捡,捡回来啊,乖了。”
小胖子愤怒地直捶地,朝她哇哇怒吼,“哇,哇!哇哇哇!”
你这个娘,太不行了,太让人生气了!
但他没更好的办法,他娘笑嘻嘻地看着他像个女无赖,光溜溜的小汉子只能又翘着屁股,去捡他娘“不小心”扔错了地方的心爱水勺。
把儿子打发走,林大娘接着道:“咱们去江南吧。”
“什么?”刀藏锋转过了背。
这一次,换他怒瞪她了。
“你觉得我肚子大,不能去是吧?”林大娘双手捏他的脸,“觉得你娘子我就这么弱不禁风?”
“不是,你讲道理!”大将军又火又急,还没法好好说话,真急了。
“去吧,去跟皇上说,说他对你这么坏,但他是皇上,你认了,但是,那什么免死金牌多要几块,还有,记得多要点银子,还有,名声也要响亮点,反正弄得跟是皇帝bī着你去,你才去的样子最好,名声臭点也无所谓,反正你总归是去了。不过,私底下,你还是跟皇帝要个能把江南官员都管着的实权……”林大娘说到这,也是真笑了,道:“你去也好,不说是带我衣锦还乡,但凭你是将军这一点,你会鼓舞士气。皇上这边已经拿国压了你一头,你怕什么?你带着你的那些兄弟把江南救过来了,这功劳,皇帝就是想抹,他能在朝廷里抹了,但能把你在江南百姓的心中抹光了?不要小看百姓记好的记xing,他们过多苦日子了,上面的人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救他们一次,他们会比谁的记xing都好。”
“不要担心救不了,”林大娘没给他接着说话,而是接着说:“救不了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救不了,江南完了,壬朝几年都缓不过来……”
她不敢直接说,一个朝代的毁灭,君主的好坏往往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天灾bī得人活不下去,民不聊生,没有饭吃,四处纷争不断,朝廷只会渐渐分崩离析,那时候,君主再圣明也没用,因为没有安定的环境让他施展抱负,他没有那个条件圣明。
但她话里的意思,刀藏锋已经听明白了。
江南要是没了,他们就是回来受了苛责,其实也不是最坏的事qíng,因为皇帝要解决的事qíng将会更多,他们会在当中谋得生机——而且,他们有免死金牌。
但他还是没有心动,只是看着她不语。
他不想答应,也不会拿她跟肚中的孩子冒险。
“带我回吧,我也想看看母亲她们,还有江南那些我亲手打理过的田,再带你去扫扫我爹爹的墓,去了,我们能做的事qíng有很多。”
去了,如果真能救江南百姓于水火,这才是真正的好事。
靠她,是完全不可能的,她顶多是多点主意,但这些主意她都已经献上去了,现在她不可能比得上工部的那些人,但靠他和他的兵,这才是最可能的事。
也许,这也可能才是皇帝最终的意思……
想到这,林大娘叹了口气,看着一点也不糊涂,可能也猜到了这中间的曲曲折折的大将军,看到她的大将军这时突然沉默了下来,缩下了身,沉下了水。
她摸了摸他的头,把拉着小木桶爬回来了的小胖子抱了起来,放进水里,“哎呀,儿子,你可真沉。”
第170章
没两天,刀藏锋就从宫里拿了几块免死金牌回来,块块都沉甸甸的,林大娘拿到手里还拿帕子擦了擦,咬了咬。
“真的!”她揉了揉磕着了的牙,很果断地道:“能卖不少钱!”
刀大将军抱着这时已经睡着了的儿子,沉默没说话。
“大将军,说两句,发表下感想。”林大娘逗他。
刀藏锋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看着儿子道:“我需快船过去,你跟迈峻在后面慢慢来,我把刀战他们留给你。一,不管什么qíng况,哪怕听到我死了,你都不能让他们离你们的身;二,慢慢来就行,走到哪算哪,只能走旱道,不许走水道;三……”
林大娘没让他说下去,打断他:“慢着,这京城这一段路还没涨水,也要走旱道?听我的,京中出去这一段先走水路,等到水要是涨起来了,哪怕涨一点,我都带着迈峻走旱道,行不?”
刀藏锋看着她不语。
要换以往,林大娘就被男色迷惑了,但她还真挺想回怅州的,非常想,也非常迫切,她的老母亲,她的老姨娘,她的弟弟,生养了她这辈子的故乡就在那个地方,能回去,于她其实是幸事。
她也有那个魄力回去。
“相信我。”林大娘戳了戳他。
“我……”刀藏锋拉着她过来,拿下巴抵住了她的头。
他想说我相信你,但我怕,很怕你出事,但话到嘴边,他无法说出来。
他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她也不是。
“藏锋哥哥,你在害怕吗?”
“嗯。”
“不要害怕,你看,以前你那么难都过来了,不要患得患失,去做该你做的,行吗?”不管如何,这一段路都是他们需要走的。
“好。”刀藏锋抱着她和他的儿子,闭着眼长吁了口气。
乌骨说他不能断了骨气,断了,那股横劲没了,一切都完了。
是啊,不能断,以前他是怎么杀过来的,现在也怎么杀过去就是。
刀藏锋第二日就在朝廷上领了镇南大将军的钦差大臣的封号,皇帝在圣旨当中令他为江南三州总督都,在他未回京之前,江南所有官员由他统管,调谴,以及,他还握有官员的罢免、定罪、以及斩立决之权。
他所握权力之大,举朝震惊,但镇南大将军没有什么让他们说道的时间,他领旨后的当日下午,就带着他的亲兵离开了京城,快船下江南。
这边林大娘也开始准备隔日离京,这厢宜三娘也快快来了刀府,问林大娘所缺之物,以及跟她说现在朝中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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