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错了,这些人以后要帮得上他才行。
“姐夫,我知道了。”怀桂一听,就知道他姐夫又给他铺路搭桥了,点头道。
刀藏锋说完,该说的也都说了,朝又挤到了她先生那堆人里,跟人说起话了来,他看了看,听了听,就gān脆走了过去,走到了她的身后。
林大娘正在听一个她先生的外门弟子在说考核学生悟力的标准,在他在她身后几步时,就知道他来了,等他的手搭到了她的椅背上,她听着那位学儒先生的话,同时抬起了手,握了他的手一下。
第240章
能入宇堂的眼,当宇堂的弟子,那个个都是非等闲之人。
林大娘与林怀桂是他们父亲当年用银钱和各种利诱,把宇堂南容请回来当他们先生的,而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些,那才是才华品xing皆入了宇堂南容的眼,才得已在他手下成了外门弟子。
虽说外门弟子,但他们这些人,几乎近大半都是当年宇堂南容拿林宝善的银钱资助出来的,他不仅教他们学问,还替他们养家,直到他们学有所成,出师自qiáng自立这才放手。
后来就是这些徒弟们家里有个什么事,缺钱少物的,他能帮还是会帮一把。
他对这些弟子们,那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骂归骂,再骂他们愚蠢不成器,别人要是骂他们一句,说他们一句不是,他会跟人翻脸拼命。
遂徒弟们对这个恩师是再尊重不过了,这千里迢迢来了京城,连半日都没歇,就围在老师身边,听老师教诲,也替老师分忧了。
他们也大多都是宇堂所创立的仁书堂的坐堂先生,这十来年,育人子弟无数,比于他们先生,和先生的女弟子起来,他们教过的孩子就多了去了。
用林大娘的话来说,这些下面过小学生的师兄弟们,可比她跟先生接地气多了,她吧,这辈子自带知识而来,而他们先生吧,这辈子教过的真正最笨的小学生大概就是怀桂了,其它的,他可是非天才不教的。
他们两个要是分别出卷,一个出的题目让人看不懂,一个出的题目——如她,她也很容易就出难了。
她给皇帝出题目,皇帝不懂,她都火冒三丈的,她这样的,也还是别误人子弟的好。
这些师兄弟们能来京,真是来解救他们这对离谱的师徒的。
林大娘这小半生来,做了许多的事,从这些事qíng当中她也是明白了,有些事qíng做不成,失败的原因真的是不接地气才造成的。
不符合实qíng,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共同特征,甚至于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共同利益,这些事qíng都是注定要失败的。
所以一件事qíng要做成,要才才久久,必须从实qíng考虑,让能生存,以及发展起来。好在,她先生与她都有这个共识,也好在,她先生培育了不少能供所用的学儒,才可能让他们的下一步顺利起来。
师兄弟们也是好不容易能聚一块,他们上京,也是停了他们在学堂的课,赶上京来为先生出力的,当然了,这也是再进一步的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更何况,他们师兄弟们多年没见,每个人都在进步,能聊的可是多了,只要开了个口子,没人让他们停,他们就不会停下来。
个个都是学痴。
林大娘也是想当学痴,可惜她主妇才是正职,听了一会,也是不能冷落了她三姐姐他们,遂又去跟宜三娘说话去了。
这一天,因为小世子小郡主他们玩得开心,下午又睡了过去,醒来还不舍得走,安王一家人在刀府吃了晚膳才走。
小世子他们不得不回王府,也是依依不舍。
他们很喜欢弟弟妹妹的那个师祖娘跟他们说的故事,还有她给他们哼的歌,回去的路上,小郡主们更是躲在母亲的怀里,说那个脸上疼疼的婆婆对她们可好了,还给她们洗脸,手就云朵一样软。
孩子们是过了再兴奋开心不过的一天,在马车上都掩饰不住那股兴奋的神qíng,跟父母们喋喋,连最安静的小郡主也是高兴得不行,坐在母亲的腿上一直摇晃着小腿,快活地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说话,安王夫妻俩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没断过。
他们最喜欢刀府的,也莫过于如此了——这家人与别家不一样,尤其对孩子,他们是关心爱护,还会尊重小儿的感受,而人都是容易被感qíng影响的,小孩子更如是,被人珍惜又尊重,谁不快活,谁不高兴?
安王见着,心想回头趁离开之前,还是得多跟大将军好好jiāo往jiāo往,在走之前,这育儿经还是要多取一点。
他也跟别人不同,不求孩子们将来有什么出息,只求他们能活得开心一点,知道他们娘和他是万分再珍重他们不过了的就好。
他不想再失去他们的任何一个孩子了。
——
安王夫妇走后,二爷他们家以前住的院子下人们已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来报后,林大娘安排他们住了进去。
她和大将军送了他们过去。
二夫人一被抬过去,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呜咽不止。
等这夜两老口子同躺在chuáng上,哭过后的二夫人笑了起来,跟二爷道:“不冤,安川,我这一辈子不冤。”
是真的不冤。
二爷这心啊,难受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摇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当年他们过得那个叫难啊,但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就是有口气,凭着一口气撑了起来,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恩人,没有她在背后帮着他,挺着他,他是撑不过来的……
说起来,都是他对不起她,别人家的夫人无忧无虑,一生享受着荣华富贵就过来了,而他让她活到现在,就没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连现在死都不敢死,牵挂得不敢闭眼。
是他对不住她啊。
藏忻藏琥当时宵禁前才来府,这时父母们都睡了,大哥他们也都睡了,藏忻媳妇叫人去了这边小厨房,端来了吃的,说是大嫂把这边的厨房都烧起来了,把饭给他们留着。
这头他们在这边歇了一会,寅时一到,他们就去了大堂哥那边。
藏琥遇过他白日踢打过的大树前,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刚在另一棵树上,轮换替上兄弟当值的刀小衣看到,默默地缩回了脑袋,身贴着树杆把自己当树皮看,抬头看月亮,不敢往下看。
这个藏琥公子,莫不要是个记仇的才好。
这厢林大娘正给大将军穿盔甲呢,听说两个堂公子来了,就让丫鬟去给他们端点早点让他们先吃着,他们等会就过去。
今天大将军要去朝廷大军的主营练兵,因为京城的人来得太多了,皇帝要从朝廷军那边调取一万官兵过来驻守九门城墙。
林大娘一听这个事,就真心觉得皇帝不愧是皇帝。
这一万大军往城墙一站,别说小偷小摸的会吓尿了,就是江洋大盗想作案,也得掂量掂量了。
而且,这在不作恶的百姓和商贩来看,那就是国威啊。
他们大壬朝有这么多铮铮男儿守护皇城,守卫国土,那就是他们的气魄,他们的胆量,他们的荣耀啊。
而皇帝呢?给予他们这一切的皇帝呢?更是要被他们当神供着了。
这声势,也是没谁能出其左右了。
“你去了,别太抖威风了,皇上那人,小心眼着呢。”只要是有可能,不被人算帐,林大娘不放过任何一个损皇帝的机会,也不放过任何一个个夸她的大将军的机会,“你长这般俊,还这么能gān,咱们自己俊自己的,别招他恨。”
大将军点头不已,“嗯。”
是了,皇帝带他见各路人马,别人一看他凶,吓住了,皇帝就高兴,没吓住的,不过是夸他是天将下凡,皇帝就不高兴了,后面那句他是天将下凡来辅佐皇帝的话,皇帝是怎么样都听不进去了,回去的路上就会对他横挑鼻子竖他眼的,连他腰挺得直了一点,都要拿出来讥讽他是不是这辈子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弯腰了,左右都非要说道出他一个不是来。
可不就是嫉妒他长得好。
小娘子说得对,皇帝老了,心眼更小了。
“我就去坐在帐中选选人,就坐着看看他们的资质。”刀藏锋安慰她,“连话都跟他们说不了几句,你放心好了。”
自然了,士兵们知道他去,也会比平时兴奋一点就是。
就是不露脸,大家知道他来了,也会比平时卖力点就是。
他的刀家军,随便拿一个出去,都是能当朝廷军校尉的教头,朝廷军里的校尉们也有不少被他狠狠收拾过,这次他去了,不bī着手下人在他面前卖力才怪了。
他也想这次去能挑几个人入他刀家军麾下,他营里有几个老将要退下了,得补上新人……
他其实已经让人把这消息透露出去了,想来现在驻扎在燕山里的朝廷大军已经翘首以盼他去了。
这事,皇帝肯定也知道了。
刀藏锋也不跟她说他已经暗暗跟皇帝扛上了,反正这事皇帝也只能吃暗亏。
总不能皇帝在民间都当神了全天下都在传颂他,却连点ròu汤都不让他喝,不让他在军中壮壮他的声势。
皇帝想什么好处都占尽,回头对他们夫妻俩想杀就杀,杀剐就剐,毫无威胁?
没门!
林大娘是再知道他不过了,夫妻久了,她可是知道她家大将军是看着就块石头一样硬,像不会想事的人一样,但这心思啊,可比她qiáng多了,也比她更会下套把皇帝套得左右不能动弹多了,得亏他,她还能时不时在皇帝面前硬气一点点。
听他这么一说,她也当真的一听,笑着道:“你也别老跟他对着gān,让着他点。”
皇帝跟大将军时不时吵一大架,她也是怕哪天皇帝真把他宰了,大家还都不觉得奇怪。
“他习惯了……”皇帝身边也没几个跟敢皇帝说真话的,皇帝气归气,但也不会真宰了他,不过,“小娘子。”
“诶?”
“你说我改改,恭维他几天如何?”
林大娘一想,乐了:“行啊。”
刀藏锋见她笑弯了眼,点点头,“那就这么gān。”
他倒要看看,他真天天都说让皇帝“高兴”的话了,皇帝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这时已经起chuáng,准备上朝的皇帝不自禁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大冷颤,浑身哆嗦了好几下,还打了个喷嚏,便问张顺德,“老德子,这天就冷了下来?”
大内总管讷闷地往外瞧了瞧:“没吧,皇上,要不,奴婢外面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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