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听得这一句,没撑住哭了起来,才要掏帕子,石jú淡竹两个推门进来,淡竹一看石桂也跟着红了眼圈,反是石jú轻笑一声:“呀,哪儿来的沙子迷了眼。”
一句玩笑话说完,淡竹破涕为笑,还拿手去碰碰葡萄:“快别哭了,她本来就替你担心呢。”石jú回来没把话告诉葡萄,却告诉了淡竹,丫头做什么,还不全凭主家的心意,老太太挑着了葡萄,别个哪里还有话说。
葡萄拿帕子按了眼睛:“我本来可好好的,分明就是她招我的。”一面说一面去挠石桂的胳肢窝,几个人笑作了一团,淡竹一拍巴掌:“难得今儿聚在一处了,虽不能喝酒吃ròu,总能要两碟子花糕,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
宋荫堂虽不在,幽篁里也不见酒ròu的,何况淡竹石jú还替叶氏守着,素酒水都不吃,请厨房弄了几碟子当茶的点心,在桌在摆开了,拿杯子调了桂花蜜吃。
炒过的花生扑鼻的香,淡竹捏了好几个塞在嘴里,又挨着个儿的都塞上一回,她使了两百文钱,让小厮去街上买了吃食来,杏片梅汁姜胶枣梨圏桃圏,一样抓上一碟子,一箩儿三十文钱,再有炒货瓜子榛子也买上一箩,沏了香片,屋里头暖烘烘的。
好久没这么聚在一处,都问石桂是怎么找着娘的,石桂把秋娘的事儿说了,石jú淡竹还记着绿萼,倒是葡萄,那会儿就不跟石桂在一处了,提起绿萼想了半天也想不着是谁。
淡竹咋了舌头:“她竟没回家?”又都念起佛来,石jú是见过绿萼的,只那会儿石桂不曾分说,她也没问,此时听了倒感叹一句:“你那会儿待她好,哪里想到竟还会有这样的巧事呢。”
又问她是怎么出来的,听说是逃婚,又都不言语了,女人在外头求生不易,都当石桂就跟着叶文心了,晓得她已经是良籍还替她担心:“你真不跟着表姑娘?”
都知道石桂的志向,石桂笑一笑:“我为什么不跟着表姑娘,我还要去穗州见一见西人呢。”把穗州地方的趣事说上两件,把三人都逗笑了。
淡竹皱皱鼻子:“他们当真是蓝绿的眼睛?那不跟四大天王一样了?”才刚说话,就被石jú捏了嘴儿:“菩萨你也编排起来了。”
四人坐得一刻,箩儿里的瓜子杏脯就去了大半,石桂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还得却拜一拜郑婆子,葡萄送她出去,看了她一会,低了头道:“我原来讨厌你,便是觉得你跟我不同,如今你果然不同,我心里竟很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苏州我来啦
小方糕我来啦~~~
其实我原来的大纲里是有一对同□□人的,我给砍了,啦啦啦<fontstyle=\"border-style:double;\"color=\"006600\">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76章告别
到要走了,彼此敞开了说话,石桂原也厌恶过葡萄jīng明好利,可细想一想,若她不这么着,早就被后娘敲骨喝髓,哪里还能好好呆在宋家,后来她待松节有qíng义,待她也是一样,便知人心皆是ròu长。
两个挽了手往院里去,一路上倒不说话了,进宋家的时候才多大,眼儿一眨竟过去这许多年月,石桂还想着初来时葡萄偷偷从钱姨娘那儿来看她,园里的紫藤花树还是那个模样,盘着根缠着藤,看着也没更粗壮些,可竟一晃过去了七八年。
葡萄眼晴湿湿的,送了石桂到门边,笑一声道:“你去罢,开了chūn再走的,你年里过来,我跟石jú淡竹裹饺子等着你。”
石桂笑眯眯的点了头,推了葡萄让她赶紧回去,自家往后头走,空着手去见郑婆子总不成,小厮去买点心果脯的时候,她多要了一份,提在小篮子里头,想着从此不会再来了,先往各处跟相熟的人都道一声别。
走到静中观前,门上挂着大铜锁,里头早已经人去楼空,也不知道最后叶氏是怎么安排尹坤道和千叶的,想来是往别处去了,静中观里糙木深幽,得时常修剪,人才走了几个月,冬日里少雨,里头的芭蕉都已经卷了边,看着有些焦huáng色,再关上些日子,只怕就gān死了。
石桂绕着回廊走,处处都问候一声,有些人盼着她好,自然替她高兴,有些人见她倒很吃惊,石桂只觉得旧日子到此完结了,心里头痛快,待她好的便多说上两句,余下的也不过点点头。
她将要出园子,迎面碰上了宋勉,宋勉穿着一身青衫,头上戴巾腰上系带,还挂了玉佩荷包三事,鞋子衣裳俱都合身妥当,脸上还胖了些,打眼一看,就知道新进门的这位新娘子是个很能gān的人。
他看见石桂,一时怔住了,隔得会子才冲她笑一笑:“我听说了你的事儿,跟着叶家姑娘去穗州也好,只那儿热得很,你去时可得备些仁丹。”
宋勉身后还跟他妻子,闻言很是诧异,眼前的不过是丫头打扮的下人,丈夫倒对她关切,心中一顿,冲着石桂笑一笑。
石桂点头称谢,也不多说,告退出来,听见宋勉道:“原来婶娘常打发她来送东西。”说到叶氏,便不再说,宋勉能在宋家安稳读一场书,除了老太爷,叶氏对他也是颇多照顾的。
宋勉伸手搭一搭妻子的手,两个往永善堂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病着,他们便时常过来探望,宋勉原来除了尽孝,总是怕被人说是讨好,就是问安也绝不殷勤,有了妻子,她说什么都显得更亲切些,虽才讨了娘子没多少日子,老太太同他倒更亲近了。
叶氏没了,甘氏自己院里都是脑门子事儿扯不gān净,老太太到了这把年纪,反觉得孤单了,孙子又不在身边,便让宋勉带着他媳妇多来走动,她这里才不显得清净。
若是一家子热闹,宋勉倒不会来得这样勤快,便是一家子看着零零落落的,他倒愿意来了,妻子经得几回,也知道怎么说话,来时都说老太太看着孤单,小儿辈自己要去承欢膝下,才不负了宋家这些年教养的恩德。
等到绕过垂花门了,宋勉先一步,新妇倒扭过头来看一回,她自知丈夫是样样妥帖的,原来还觉得着低嫁,娘却告诉她这门亲事只有好处,叫她进了门就看把叶氏当婆母侍候着,哪知道叶氏去了,那就把老太太当祖母侍候。
真个过了日子,才晓得宋勉的好处,一家子里全是她来拿主意,学着母亲说的,事事敬他为先,又能同他一道读书论文,回门的时候,母亲笑眯眯的问她:“这会儿可知道日子好了?若是差的,我怎么能松口。”
想到他在宋家寄人篱下,别个待他一分好,他就能记上十分,心里便放下了,只往后一直对他好就成,宋勉果然回过手来,伸手扶她下台阶,她垂了脸儿一笑,把手伸了过去。
石桂快步往后巷子里去,郑家的院子在后头,才刚拐了个弯儿,就看见了锦荔,锦荔被她娘领着往高家去,高升家的替儿子求亲的事传到锦荔娘耳朵里,立时急起来,丈夫又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来,早年说好的事儿,这两年就当没有,她怎么不着急。
拉了女儿推推搡搡的,锦荔噘着嘴儿不肯去,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她怎么受得了,嘴里正跟亲娘发脾气:“我不去,昨儿去了,连茶都不容我吃一杯了,还去gān什么,叫人拿大扫把往外赶不成?”
锦荔娘怎么肯依,女儿的差事也丢了,高甲再娶了别个,女儿又要往哪一家子嫁,伸手戳一戳她:“你傻呀,这会儿就不能好声好气跟你姑姑说话,非得梗脖子?”
锦荔迎面就碰上了石桂,面上神色一僵,石桂被撵的时候,她心里快意,不知念了多少句活该,若不是为着石桂,她也不会失了chūn燕的欢心,到轮着她自个儿了,还是算在石jú石桂头上,见着她当面都要啐上一口。
锦荔娘把一把把女儿拉住了,便是不进院子,有些消息也能知道,石桂被撵是假,派她去侍候了叶文心是真,这会儿同她争执,闹到老太太跟前,能落着什么好,小姑这些日子瞧见她都不愿意多开口了,真闹起来,不定就会回护她们。
石桂扫都没扫锦荔一眼,锦荔气得涨红了脸,院里原来的姐妹便跟她jiāo好的,也许久不同她来往了,她一扭身子,进院去找九月,只同这个丫头还说得来,锦荔娘看她进院,气得掐了女儿一把:“你要是再给那丫头东西,看我打不打你。”
自识院里扫洒的小丫头子,便当作了亲姐妹,耳垫帕子样样都送,送了再家来要,若是能在主子跟前说上些话的也还罢了,偏偏还是个扫洒的,真个能办事,怎么会在院子里头洒扫。
锦荔哪里会听,甩手就往里头去了,石桂顾不得后头这番官司,叩了两下门,推门进去,郑婆子听见是石桂,冷了脸出来,对她扯扯嘴角:“什么东风,把你都给chuī来了。”
她只要一想到石桂瞒着去侍候了叶文心,心里只当她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叶氏从来是个手松的主,替她办事必能得着银子,这丫头却瞒得风雨不透的,如今又要跟着表姑娘走,光是想就气得肝疼。
石桂都要走了,跟郑婆子争这口闲气也没意思,笑一声道:“我来看看gān娘,给gān娘拜个早年。”说着提一提东西,郑婆子眼儿一扫就知道是十几二十文的杏脯梅片,越发涨红了脸,当她是叫花子打发呢。
往年过年过节,总得孝敬些布料吃食,要是再紧些,还有银首饰,得着赏手指头里漏出来些,也够过个年了,这丫头把钱看得死紧,又是个软硬不吃的,郑婆子只觉得白养活了她,都要走了,此时不刮下一层来,熟鸭子都飞了。
她先是冷哼一声:“你是个出息的,见着高枝了自己不肯往我这土篱笆上停,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是怎么进的太太院子,我费心替你打算着,你倒翻脸不认人了。”
石桂倒吃惊,郑婆子从来都是来软的,能骗就骗能哄就哄,怕是知道她要走了,这才急了,掸一掸衣裳:“gān娘一年没见我了,便不想我,看见我也该问一声外头好不好,怎么倒先骂起我来了。”
郑婆子面孔涨成了猪肝色:“你在外头吃香喝辣,可想过你gān娘你gān姐姐,养活你这些年,你倒说走就要走,早知道你要走,原来就不该给你吃饭穿衣,白破费我这些个银米!”
郑婆子知道石桂的脾气,她实是不耐烦这样相争的,丫头命偏有个小姐脾气,同她多磨上两声,她不是一样拿了钱打家具修屋子。
石桂这回却没如她的意:“gān娘不是白叫的,吃了米穿了衣,可不还起了棚子打了家具,这些个我难道还能带走不成,劝gān娘也别贪得太过了,往后我走了,就只有姐姐一个,你不待她好些,指望着哪个过年来替你做年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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