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阵子萧璟三五不时给瑶光捎东西,都是五妹喜欢的小玩意儿。大姑娘还无意间撞见一次,姜瑶光带着萧璟在水榭里的qíng形,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姜瑶光感动坏了,点头如捣蒜,“可不是,还是大姐讲道理。”
不想,大姑娘挪揄道,“现在五妹明白了,可不好再只把他当兄长了。”
“大姐!”姜瑶光红了脸,连庄重的大姑娘也跟着起哄。
几人说的热闹,坐在一旁的二姑娘却是一阵一阵的尴尬,当年,她试图撮合大姐和萧璟,如今大姐浑不在意,彷佛已经忘记了这一茬。可她没忘,姜瑶光会不会想起这一茬?
太子妃佛口蛇心,她还没进门就下药使她绝育,绝非善类,进宫后太子妃绝不会让她好过,便是她自己,也忘不了这血海深仇。她想报仇,就离不开家里的支持。
再有,她无法生子,与太子再深的qíng也经不起时间消耗,她若想在宫里站稳跟脚,还是离不得家里。尤其这会儿,皇后有子,东宫有难,姜家和武成王都是太子迫切需要拉拢的,而姜瑶光是链接两家的纽带。
倘使她和姜瑶光的jiāoqíng好,不说太子就是东宫女眷也要高看她一眼,这个理她不是不懂,大姐带着她来道喜,不就是想缓和她和姜瑶光的关系,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准备,然而,真面对姜瑶光,奉承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想起这些,二姑娘有一种说不出心烦意乱,无意识的用手指绕着帕子,绕成一团之后又拉开,然后继续绕,往复几次,直绕的左手食指有些发热发胀。
二姑娘的异状,大姑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这妹妹,不会看眉高眼低,倔起来不管不顾,家里人好歹会手下留qíng,可入了宫,谁会真的心疼她。带她来就想要是她和瑶光缓和了关系,对妹妹只有好处。来之前也掰开了揉碎了把利害关系和她说明白,可一到这,除了开头道了句喜,就成了木头人,真真是急死个人。转念又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只要不得罪就好。
作为长姐,还是已经出阁育有两子的长姐,大姑娘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对三个马上要嫁人的妹妹说了一些切身体会。
姜瑶光起身把几位姐姐送到了院门口才折返,青禾犹豫了下道,“婢子瞧着二姑娘心qíng不大好的模样。”
姜瑶光脚步缓了缓,唔了一声。她看的出来,二姑娘是被大姑娘拉过来的,为的是什么,她都懂。大姑娘一片慈姐之心!她也看出来,二姑娘几次张口,然朱唇开合终究没出声。
二姑娘放不下自己的骄傲,她也不愿俯就。至于她们所求的,入宫后照应甚至支持二姑娘,这不是她能做主的。
随着皇后的胎越来越稳,暗地里皇后怀的男胎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的气氛已经越来越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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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征之后再是请期。在避暑山庄武成王就和姜进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定下婚期,眼下不过是走个过场,两家把日子定在后年九月里。那时候姜瑶光十六岁,不大的年纪,可萧璟就是二十三了,确实不好再拖。这是双方各退一步定下的日子。
至此,二人婚事只剩下迎亲,刚忙完,边关传来急报,党项异动。
淑阳郡主忧心忡忡,萧璟又要去边关了,这次还是西南。姜进就是武将,出征这种事她遇到的不少,可轮到女儿身上,依旧止不住的心悬。面对萧璟却是鼓励叮嘱为重,不见丁点异色。说完了,便找了个借口让瑶光带萧璟离开。
姜瑶光脑海里还盘旋着他要远赴战场的事qíng,努力回想着党项的信息,理顺了之后,便道,“我看书上说,那儿地势比咱们这儿高,又冷,不少人第一次过去会头痛失眠呼吸困难,影响体力?”
萧璟微微笑道,“是的,你别担心。用的是当地和周边州府的兵马,他们已经适应环境,且会备好药物。”
姜瑶光呆呆看他半响,叹了一口气,闷闷道,“刀剑无眼,你小心些。”
萧璟见她幽幽看着自己,目光水盈盈的,眼底漾着担忧与隐忍,当下心中一软,伸手轻抚她的脸庞,“我还要回来娶你!”
哄一下,绯色从她脖子根一直蔓延到耳后,姜瑶光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半响才想起来拍掉他的毛手,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瞥见不远处一凉亭,当下往那边走。
萧璟捻了捻手指,温润柔腻的触感还缭绕不去,低低一笑,抬脚跟上。
八宝凉亭内的石桌上放着一盘子石榴,姜瑶光随手拿了一个放在手里,凉凉的略带粗糙的触感让她脸上的热度渐消,见萧璟紧随其后进来,还大摇大摆的坐在她对面。他人高马大,手长脚也长,明明隔着一张桌子,长臂一伸,她手里的石榴就到了他手上。
轻轻一掰,分作两瓣,露出颗颗饱满殷红如玛瑙的果ròu。再掰开分成两瓣,扫一眼,桌上除了盛放石榴的盘子便剩下一壶茶和四个汝窑杯子。
萧璟便拿了一只杯子到眼前,把剥出来的石榴放入杯内,不一会儿半杯子就满了,遂推到姜瑶光跟前。
他记得,秋天的瓜果之中,她最爱吃这个,尤其喜欢看戏的时候吃,一出戏下来,她能吃掉整整一盘子。
姜瑶光抬眼,目注萧璟,萧璟亦凝望着他,嘴角含笑。
瑶光扛不住他的目光,不自在的垂下眼,拈了一颗石榴送到嘴里,酸酸甜甜,就是有籽。
萧璟一边剥着石榴,一边看着她吐籽,笑,“这东西吃起来就是麻烦。”
“可是味道好啊,”姜瑶光忽然想起来,让青禾去把自己榨汁的器具拿来,顺便悄悄使了个眼色给她,“榨成汁就不麻烦了,待会儿表哥尝尝,也许你也喜欢吃石榴了。”
萧璟自然不无答应。
姜瑶光问,“要什么时候走?”
“初三便走。”
“这么快!”姜瑶光惊道。
萧璟笑,“长生舍不得我。”
姜瑶光顿了下,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吃吃道,“谁舍不得你。”
萧璟见她扭过头,反而把通红的脸颊彻底bào露出来忍俊不禁,却不再拿话逗她。
不一会儿去取器具的青禾回来,偷偷把一东西往姜瑶光手里一塞。
姜瑶光捏着自己做的荷包,里面是她求来的护身符,自从萧璟和姜劭勋确定要去西南边关。她就和淑阳郡主去庙里求了两道平安符,一道给姜劭勋,另一道自然是萧璟的,然后,然后她又做了两个荷包。
姜瑶光低头盯着自己做的荷包,觉得大体应该还是能见人的的……吧!可是现在她不想给了怎么办?指不定他又说什么话逗她。
在姜瑶光犹豫的档口,萧璟探过身来一看,眼前一亮,“这是给我的。”语气笃定。
姜瑶光很想霸气侧漏的甩他一句不是,想想太幼稚了,遂只好拿出来递给他,矜持道,“给五哥求平安符的时候顺便求的。”
萧璟瞅瞅她骄矜的神态,心里好笑,心知把她逗急了,遂见好就收,再不闹她,接过来细细摩挲了一遍放到怀里,“我会贴身带着。”
瑶光嘴角的弧度略略上扬了几度。
临走,走出去几步的萧璟突然反身在她耳边低语,“长生,我会给争来最大的体面。”
第137章一百三六
低低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萦在耳廓,姜瑶光下意识的往后躲。
萧璟伸手虚虚托着她腰,不着痕的屈臂将她揽在臂弯往怀里带了带,垂眼便见她剔透白皙小巧的耳朵透出昳丽粉色,一直蔓延到雪白粉嫩的脖颈,又隐入衣襟内,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对襟齐胸襦裙。萧璟心dàng神摇,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心底一股燥意腾升而起。
呆了呆的瑶光抬头,正对上他灼热如火的目光,眸色深深,不觉心慌,一把推他的胸膛,萧璟顺势松了臂。
瑶光赶紧后退几步,表qíng怪异,即是尴尬又是羞涩,还有点儿恼意。
萧璟以拳抵唇清咳了一声,“我走了。”
瑶光回过神来,上前了一步,咬了咬下唇,“你要平平安安的,我不要什么体面。”
萧璟凝神看着她的眼睛,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便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舍不得走了!
姜瑶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他的话,隐隐约约觉到一些让人害怕的东西,可又抓不着。
初三送走了姜劭勋和萧璟,后脚便到了二姑娘入宫的日子。
镇国公府又忙乱起来,无论如何都是进东宫,又是三品良娣,章程并不轻省。
不过这忙的,主要是二夫人卢氏和大姑娘,光是嫁妆这一条就够二人忙的四脚朝天。
虽是纳非娶,可二姑娘该有的嫁妆一点不少,府里自有一套规矩,无论哪一房女孩儿出阁,公中都会准备一份嫁妆,剩下的便是各家父母自己准备的,私房爱怎么给怎么给。
当年太子妃进宫,嫁妆是一百二十八台,二姑娘则是一百零八抬。宫门深似海,姜安和愁肠百结,其它他帮不上忙,只能尽力贴补她。为了不碍太子妃的眼,没把嫁妆弄得沉甸甸的一担顶别人两担,而是给了大笔的压箱银。大姑娘也贴补了不少,有钱能使鬼推磨,手上有钱总比没钱来得自在。
在姜安和和大姑娘父女的忧心忡忡中,二姑娘便被一顶粉色小轿子抬进了东宫,从此以后再见就是姜良娣了。
太子纳良娣不算小事,当日东宫摆了酒席。东宫里,张灯结彩,觥筹jiāo错,女主人却是太子妃,因此便是热闹也是有限的。
酒过三巡,众人散了。
染上三分醉意的萧杞入了新房,子孙满堂的红纱帐下,佳人执扇而坐,听的动静,团扇轻轻一颤。
萧杞挥了挥手,屋内宫人如cháo水般退下,吧嗒一声,房门被合上。
萧杞缓缓走到chuáng前,伸平手掌搭在扇顶,顿了下,微微用力。
团扇一点一点下沉,橘huáng色的烛火打在她的侧脸上,粉嫩嫩一片,艳若桃李。
姜瑶惠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如同受惊的蝴蝶,垂着眼盯着团扇,不敢抬头。
“你不是素来最大胆的。”萧杞低笑了一声。
姜瑶光抬眼飞快睃他一眼,又羞涩的垂下头,紧张的捏着扇子,捏的手指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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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烛火爆裂声惊得太子妃跳了跳。太子妃恍恍惚惚的扭头看着莲花底座上的红烛,“叫水了吗?”
宫人愣了下才回,“还没。”
太子妃望一眼更漏,都这个时辰了,还溺在温柔乡里,她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她总归是不一样的,无论是身份还是qíng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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