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的也能让你说成直的了,”皇帝笑骂,“左右还小,再看看吧,朕对阿杞寄予厚望,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泰平公主见好就收,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姜瑶光可不知道自己入了泰平公主的法眼,她刚刚回到镇国公府。
淑阳郡主见女儿显然没睡好的模样,顿时心疼了,一叠声追问。
“我做噩梦了。”姜瑶光表qíng夸张,“可是我都忘了自己梦见啥!”表qíng挫败至极。
逗得淑阳郡主忍俊不禁,也放了心,“既是噩梦,忘了正好。”
姜瑶光点头,忽的就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阿娘,十七姑姑和聂家有什么关系在里头?”
淑阳郡主先是疑惑,后反应过来,皱眉道,“孟家是江陵旧族,素来只与旧族jiāo往。”换言之就是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bào发户。
姜瑶光一脸纳闷,“那十七姑姑为何如此偏帮聂云湘,甚至要牺牲自家的脸面。我还以为聂家和咱们两府关系很好呢!还是,我真的太过分了。”
淑阳郡主矢口否认,“聂家那小姑娘说话委实无状,你哪里过分了,”忙给女儿树立信心,省得她日后畏手畏脚,“你外祖母,你姨母都夸你了不是,就是你祖母说你也不过是场面话,说给外人听的,不信,待会儿去请安,看你祖母怎么和你说。”
“那十七姑姑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无缘无故去帮聂云湘吧!我问她,她话里话外,怕我得罪狠了聂家,”姜瑶光挠了挠脸,猜测,“难道是咱们家要求他们家不成,可咱们家用得着求他们吗?”
见女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淑阳郡主也起了好奇心,昨晚只当姜怡妧糊涂,倒没细想。怎么说呢,看姜怡妧行事,大多时候你会觉得她稳重早熟,尤其是幼年颇有慧名。只大了后,就不如小时候那么出挑了。可有时候,她做的事,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白瞎了她的天赋。让淑阳郡主来说,聪明有点,可也就是小聪明,还会用错地儿。
姜家自然不用求着聂家,那姜怡妧怕什么还是她图什么?
姜怡妧会帮着别人拆一次姜瑶光的台,难保没有第二次,事关宝贝女儿,没想到还罢了,想到了,没有不在意的道理。
淑阳郡主道,“我使人去查查,看是否有内因。”
姜瑶光拉着淑阳郡主的手眼巴巴道,“查到了,告诉我哦!”
姜怡妧是不是也有匪夷所思的经历,她的经历又是什么?姜瑶光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去问她,问也问不出,这样的事也没法和长辈们直说。只能希望能从姜怡妧周遭查出点什么,她再根据具体qíng况考虑,要不要装神弄鬼提醒长辈留神。
要那梦真是一种预警,他们也好早做准备,反正她是不打算让那梦成真的。
淑阳郡主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了,还不快去,你祖母等着你呢。”
第38章人心难满
到了世安院,俞氏少不得问姜瑶光缘何形容憔悴,姜瑶光将对淑阳郡主的说辞又道了一遍。
俞氏抚着她的背安慰了几声,又细问她昨日在荣王婚礼上之事。姜瑶光被琅琊长公主当场带走,以至于她对细节也无从了解。
于是姜瑶光又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重点在姜怡妧奇怪的举动上,其间还露出明显的不解之色。
俞氏笑了笑,“女儿家长大了心思就重了,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你叔祖母令她年前都在屋里抄写女戒,她院里的人也都吃了挂落。这事便算揭过了,你休要与她再提。”免得人说得寸进尺,又夸了她几声,便让她回去休息,“好好歇上一歇,今儿的功课便停了。再叫厨房炖上滋补安神的莲子rǔ鸽百合汤,等醒了喝上一盅。”
淑阳郡主道,“已经让他们准备了。”
姜瑶光点头,“我知道了。”
俞氏便催着姜瑶光回去休息,姜瑶光向两位长辈行礼后告退。回了院里便问留在屋里头的丹chūn,“十七姑姑院里人都被罚了?”
丹chūn捧了一杯热牛rǔ与她,回道,“纪夫人说颜奶娘没照顾好十七娘子,念在她奶了十七娘一场的份上,便只还了他们一家子的身契,令她们出府。不想出府搜查的时候,竟然搜出了不少姑娘们往日掉的东西,十四娘闹起来,还嚷着要送官。恼得纪夫人命人打了颜奶娘十大板,只给了他们留了一身衣裳和十两银子。”
“这颜奶娘也是,他们一家子托着十七娘的福,差事都不差,怎的还如此贪婪,弄得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颜奶娘一家从此不是奴婢,听起来似乎纪氏糊涂了。
可颜奶娘作为姑娘的奶娘,就是在国公府里都能算个体面人,走出去也有面子,日子过得不比外面殷实人家差到哪儿。
眼下出了府,还是被主家赶出来而不是送出来荣养的奴婢,闲言碎语不说,衣食住行样样得自己掏钱,一家子除了伺候人哪还有其他一技之长,就是家底也没了,晚景可想而知。
“那十七姑姑可曾替她们求qíng了?”姜瑶光问。
丹chūn回道,“求了纪夫人好久,纪夫人没肯答应,还训斥了她一顿。”忽的丹chūn语调一变,隐隐带了几分怒气,“除了颜奶娘外,十七娘院里人最轻的罚月钱,有等级的丫鬟都挨了板子,尤其是跟着十七娘出去那几个,不只被打的厉害,还被纪夫人下放到庄上。可十七娘连一句求qíng的话都没有。”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尤其那些留在府里的奴婢本就是无妄之灾。
姜瑶光抿了口牛rǔ,主子犯错,奴婢首当其冲,谁让你没照顾好主子呢。也是因为主子金贵,不好下重手,就拿身边人开刀,杀jī儆猴。日后就是主子要犯浑,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奴婢们也会拼命拦着,就是拦不住也会想着禀报上面人。
又想,这姜怡妧还真挺不会做人的,这群人可是还要伺候她的,不好好收拢,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看吧,日后恐怕姜怡妧有点出格,下面人就会上赶着回报,谁愿意替她兜着呢。
“翠微也挨打了?”姜瑶光问,翠微是姜怡妧跟前的大丫鬟。
丹chūn点点头,颇有点心疼,翠微与她关系不错,还有那么点远亲关系,“不算重,昨天她留在院子里看家了。”
姜瑶光对丹眉笑道,“没见丹chūn姐姐都心疼了,还不把雪玉生肌膏挖一些用普通的盒子装了送过去。”
丹chūn忙不迭摆手拒绝,“那是世子爷给姑娘用的,翠微粗皮糙ròu的哪里配用这个。”
姜瑶光不以为意,“我多着呢,哪用得完,你们当差当得好,我还舍不得这点子东西不成。就是送过去时别让人知道了,没得生出是非来。”
丹chūn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丹眉一笑,转了身就去开柜子,过了会儿,拿了个不打眼的手掌大的瓷盒过来。
丹眉往丹chūn手里一塞,“姑娘赏你,拿着就是,要是觉不好意思,日后用心当差不就成了。”
丹chūn觉得拿着盒子的手有点发热,愣了会儿才屈膝,哽咽,“奴婢替翠微谢过姑娘。”她们做人奴婢的可不就盼着主子能心疼她们,把她们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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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姜怡妧也不好受,又错了一笔,整章都白写了,姜怡妧烦躁的将毛笔往书案上一扔。她屋里原来能贴身伺候的都躺在chuáng上不能动,纪氏从她院子里调了几个人给她暂用,姜怡妧不想见她们,便随口扯了个理由让她们在外面伺候。是以眼下,还没人急急的上来劝她息怒。
姜怡妧恨恨的将写废的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墙角,要没纪氏这个继母在,俞氏作为伯母也不方便下太重的手,名不正言不顺。齐国公是男子,向来对女儿优待,更不会责罚太重。
她就不用在这里抄写这些没完没了的女戒,最重要的是,奶娘一家也不会被赶出去,那就不会搜出那些东西,害得她丢人。想起那天十四娘讽刺的话,姜怡妧就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姜怡妧双手捂着冷降温,咬着牙低声道,“你给我等着!”等她翻身那天,她再慢慢和这些人算账。
想翻身就得紧紧抓住延熹郡王,她为了聂云湘被家里惩罚的消息,要怎么让聂云湘知道呢,否则不是白受这罪了,叫延熹郡王知道了最好。
想起延熹郡王,姜怡妧脸便有些发热,她用力拍了拍脸。
眼下最要紧的是奶娘一家子离了府,她没了左膀右臂,可不就是做了聋子瞎子,再也打听不到外面的事。便是为了和奶娘他们一家联系上,也得再培养一两个得用的。
现在,奶娘他们应该已经在葵花巷落脚,那是魏家送给她的宅子,不过因为她未出嫁,那宅子还没落到她名下,还是魏家的产业。
再想想,奶娘一家在外面也好,如此一来,颜山倒有大把的时间帮她打听消息和处理外面的事qíng。
可没过几日,姜怡妧整个人就斯巴达了。
起因还是淑阳郡主得了女儿提醒,遂派人暗中调查姜怡妧及周遭人。姜怡妧自认为小心谨慎,可在行家眼里,那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没花多少工夫,便从颜奶娘儿子颜山嘴里问出来,姜怡妧让他打听延熹郡王喜好,出宫时间,爱去哪儿,且都有好几年了。
一个小姑娘打听一个俊俏小郎君,淑阳郡主当下就懵了一下,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
怪不得她要讨好聂云湘了,她这是打算曲线救国呢!
淑阳郡主坐不住了,立马去寻俞氏,如此这般一说,匪夷所思,“十七娘何时动了这个心思?她又是怎么认识延熹郡王的?她才多大点?”
俞氏也是一头雾水,“许是哪个场合遇上了。”姜家和皇家走得近,各种场合能碰上的机会不少,何况延熹郡王来他们府上的次数也不算少。
“那延熹郡王认识她吗?”
“看她打听那些,想来是她一个人的心思,延熹郡王翩翩少年,又身居高位,少年慕艾也是有的。”还好是一厢qíng愿,虽然丢人了点,但起码出不了乱子,否则以她身份只能去当侧室,哪怕对方是个郡王,对他们家而言也不是体面事。
淑阳郡主听出俞氏话中的鄙薄,静默了一瞬。
俞氏继续道,“她打小就比旁个知事的早。”俞氏除了一开始惊讶了下,很快就接受了姜怡妧的早熟。她原就对魏氏母子三个有偏见,眼下不过是验证她的偏见而已。
淑阳郡主瞅瞅俞氏淡定的脸,想自己到底见识少了,也慢慢冷静下来,“这种事万不能被外人知道,要不然,家里头的姑娘都不用见人了。”淑阳郡主可是有女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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