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像是只听见了西门月的上半句,而没有听见下半句,她低声道:“西门前辈,我恐怕要先动身去一趟空蝉派,然后再去临城,南尘前辈的伤势还没有好,你们二人或可先在此修养,等到拿到玉佩之后,我再来找你们。”
西门月听苏羡这话不由一怔,随即道:“你当真要去?”
“待我伤好一些就出发。”苏羡点头,对她来说只要伤势不影响行动就够了。
“太危险了,你的伤还没好,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西门月仍要阻止,苏羡却倏地对她笑道,“前辈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和楚轻酒的xing命来开玩笑,我此番要走,是要先去空蝉派,我需要在空蝉派做些准备,务必要将鬼门那处地方打探清楚才好出手,而为此,我需要先调查一些事qíng。”她这般说着,神色看来淡然自若,但心中却是早已急不可耐。只要一见到那毫无表qíng的傀儡,苏羡就会想到先前那小二和西门月所说的话。
楚轻酒为她险些魂飞魄散,后来又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许久,但她在昏迷当中,却是毫无所觉,她只能够自自己醒来之后,从那房间当中的蛛丝马迹来判断,当时楚轻酒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她太想见到楚轻酒了,太想与他说话了,她现在恨不能立即冲去鬼门夺玉佩,然后打开四方城的大门。
但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她必须要做许多的准备,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她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羡按时换药喝药,好好的调养起了身体。当初那地宫当中妖shòu咬伤她,那伤口本就不深,只是失血太多,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苏羡醒过来,伤势好得便立即快了起来,不过将养十来天的功夫,苏羡便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等到能够自如行动之后,苏羡很快拜别了西门月与南尘。
南尘的伤势比之苏羡要重了许多,暂时不适合移动,西门月与南尘自然不能够随她一道赶路,便只能在这偏远的小城当中继续将养,与之前说好的一样,苏羡也不打算牵扯到他们二人的安全,便打算等拿到了那最后一块玉佩再来找西门月他们,打开四方城的大门。
临行之际,牵着马便要离开,西门月站在客栈门口,犹豫半晌终是叫住了苏羡道:“你去鬼门找玉佩,定会惊动不少人,如今天下局势复杂,无忧谷与鬼门不知究竟有何打算,你这样闯过去,无疑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无忧谷和鬼门两大势力,你当真不怕?”
“自然是怕。”苏羡没有否认,她怕的是自己没有办法顺利将玉佩取出来。西门月盯了她容颜半晌,又道:“其实小楚昏睡之前,曾经要我替他转达一句话。”
“他知道你接下来定会遇上许多危险,他让我告诉你,若是太危险,就放弃吧,不要再去想四方城的事了。”西门月道。
苏羡闻言,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敛着眉小声道:“还真是他说得出来的话,可是我不会听他的。”
西门月见了苏羡的回应,也不惊奇,只道:“我便知道劝不住你。”苏羡如今执意要去闯鬼门取玉佩的qíng形,就和当初楚轻酒一定要施展寄魂之术救苏羡一般,同样的不带任何犹豫,同样的不容一点拒绝。
西门月终是不再多言,只点头道:“保重。”
第七六章
空蝉派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大雪覆盖屋檐,将眼前的一切尽数染做白色,苏羡站在山门处,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
不论何时离开,然后回来,总有一种归于心安处的感觉。
或许是此处太过宁静,雪花飘飞,寒梅静绽,所以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好像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于此地毫无想gān。
苏羡回到空蝉派之后,自然是先回去了自己所居住的小屋。此时正是午后,她本以为夭兰应当在执明宗内抄书,却没想到她回到屋子,却正见夭兰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听到苏羡进屋的动静,夭兰连忙抬眼,见来者是苏羡,不禁大喜:“阿羡,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有事找你帮忙。”苏羡点头,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夭兰与苏羡许久不见,本有许多话想说,但见苏羡神色凝肃,又是独身一人,不禁迟疑着问:“小楚呢?之前我听舒无知说,你本是留在天罡盟内帮慕疏凉调查盟主遇袭的真相,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消息了。”
“那件事qíng已经调查清楚了,出手的是鬼门,说起来有些复杂,我一会儿再详细告诉你。”苏羡也没有要隐瞒夭兰的意思,毕竟夭兰的身后是整个玄月教,将此事告诉夭兰,便相当于告诉了玄月教,她认为此事没有必要隐瞒,让玄月教弄清楚鬼门和无忧谷的目的,相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夭兰听出了她语气不对,连忙道:“怎么了?”
“楚轻酒出事了,他现在魂魄正在沉睡,身体也暂时无法移动,我便只得将他留在其他地方,等我办完事之后再去找他。”她说完这话,接着又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夭兰问道。
苏羡道:“鬼门临城分堂。”
夭兰听到此处,不禁皱眉道:“又是鬼门?”
“嗯,若是我没有弄错,我现在需要的东西就在临城之中,我必须要查清楚他们的底细,然后才好制定计划得到那东西。”
夭兰看苏羡的神色便知这绝非是小事,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回到桌旁在信纸上写了什么,随即她捻起妖决,手中的书信化作一道耀目紫芒,霎时间消失在原地。
“我已经叫人去查了,阿羡你尽管放心,玄月教的qíng报网你知道的,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在那之前你好好休息。”她说到此处,语声一顿又道,“我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受伤了?”
苏羡也没有勉qiáng,她这次从靖城赶回空蝉派,一路上一直未曾好好休息过,赶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疲累了,便点了头,收拾了一番很快就在chuáng上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晨曦自窗口透入之时。
苏羡撑起身来,才发觉对chuáng的夭兰正缩在被窝里,睡得正是香甜。
休息了一夜,苏羡觉得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眼见晨光熹微,空蝉派中难得的没有再下雪,便也不愿再睡下去,她起身自房间里的书架上翻出了不少书来,开始认真誊写起来。经过那地宫一战,苏羡自然知晓自己如今的实力仍是太弱,此番她要闯入鬼门,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qíng,她在修行一道之上,还需苦行。
苏羡在桌前抄了一会儿,天已经大亮,旁边的夭兰动了动,终是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阿羡,你在抄书?”夭兰醒来,一面披衣裳一面问苏羡道。
苏羡头也不抬,手上还认真写着:“想学学阵法,到时候闯进鬼门或许有些用。”
夭兰盯了片刻,见苏羡写得认真,便也不好再开口打扰,只自己起身坐在窗前开始梳理那一头青丝。没想到她没开口,苏羡却先放下笔,开口问道:“这些天里你一直待在空蝉派?”
听苏羡这话,夭兰便猜到了接下来她想说什么,夭兰将手中木梳放下,以发带松松扎起,心虚似的点头道:“是啊。”
“你不打算回玄月教吗?”苏羡又道。
夭兰笑了笑,又道:“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怎么能回去。”
“溯魂珠?”近来事qíng太多,苏羡一直未能顾得上此时,现在经夭兰一说提起来,这才召出一物递到了夭兰的面前:“此物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便由你拿去吧。”
溯魂珠可是让许多人都争抢的宝物,夭兰怎么也想不到苏羡会就这样将它送人,不禁一愣道:“当真就这么给我了?”
“就当做是你替我查鬼门的回报。”苏羡点头。
夭兰眯眼笑了起来,连忙自苏羡手中接过那珠子,这才道:“其实我待在空蝉派也不只是为了溯魂珠,我我既然已经正大光明的入了空蝉派,那不如在这里多待上一阵子,反正教中也没有什么急事一定要我回去。”她这般说着,神qíng看来一派轻松,苏羡却冷不防问道:“是为了师父?”
夭兰先前那轻松的笑意霎时一僵,变作了苦笑道:“你就非要说出来吗?”
“师父现在在哪里?你不必去执明宗修炼吗?”苏羡又问。
夭兰怔了半晌,这才明白苏羡不是想要过问他们之间的事qíng,而是纯粹有事想要找舒无知而已。
她摇头道:“不必,舒无知近来有些古怪,叫所有弟子都不必去执明宗找他,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苏羡听闻此言,亦是不解舒无知在玩什么把戏,她迟疑片刻道:“我去找他。”
“哎,你真的要去?”夭兰一怔。
苏羡点头:“我有些事想要找他弄清楚。”
“那也好,你去看看……那家伙别又做什么戒酒的蠢事。”夭兰终是道。
苏羡应了一声,这便将桌上方才所誊写的书给收好,接着往执明宗而去。
。
苏羡才刚一踏入执明宗的大门,便觉出了古怪。
大殿里面空空dàngdàng,那后方原本堆着酒坛的地方都给空了出来,舒无知这回难得的没有随便往酒坛上面坐,而是坐在殿中一个蒲团上,闭目打坐,周身隐隐有紫气流转,光华照人。
苏羡一眼看去,竟无法探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
苏羡站在原处,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开口,只安静等着,不过等了片刻,就见舒无知睁开了眼睛,远远抬目往苏羡看来,“我若是不开口,你就打算一直在那等着?”
“师父。”苏羡唤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神色疑惑的看着他。
舒无知忍不住笑了起来,挑眉道:“我确实戒酒了,怎么,你怕我突然站起来杀人?”
苏羡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当初戒酒时候的疯狂之状,这回也终于放心了些,来到舒无知近前道:“恭喜师父,不必再受困于心魔。”
“说是心魔,不过也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舒无知笑意渐淡,起身道,“一旦想清楚,才发觉那都不算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苏羡低声问道:“那么夭兰……”
“她的身份,我自然也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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