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风眼眸余光瞥见她陡然喷出那么一大口血,神色遽变,想也没想,已运气起身,飞向颜依依,还未靠近颜依依,一道黑影自另一边街道疾速飞掠而来,先他一步揽着颜依依的腰将她带起。
“萧云飞!”担忧地望了眼虚弱地靠在萧云飞身上的颜依依,她嘴角犹粘着的血猩红得刺目,心脏似是被什么紧紧扯住,紧贴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蜷起,青筋隐隐浮起,楚沐风望向萧云飞,声音沉冷如冰,隐约带着些焦躁,“把她给我。”
颜依依手紧紧攥住萧云飞的手臂,抬起苍白的脸,没有望向楚沐风,只是对着萧云飞虚弱道,“带……带我走!”依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离开。
萧云飞将她微微搂紧了些,只是平静地望了眼冷冷地望着他的楚沐风,一抹嘲讽的冷笑自唇边划开时,左手五指突然一张,几粒烟雾弹已倏然飞出,烟雾骤起,阻隔了整个街道,颜依依只觉腰间一紧,萧云飞已借机揽着她迅速飞离。
“沐风,她是谁?”离开之时,那道柔弱的嗓音在烟雾外响起,已没有了方才的惊喜或惊慌之意,之只是弥漫不去的哀伤,一听便是伤qíng女子该有的语气。
颜依依想笑,嘴角扯了扯,还没牵出一个笑意,却已因再次逆流的气血而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她不熟悉的客栈里,外边天色已暗了下来,醒来时在瞬间的迷茫后意识很快恢复了过来,却不愿去细想白日的一切。
jīng神出奇的好,白日里体内那股似是要炸开的绞疼已不在,仿似白日只不过做了一场梦。
颜依依盘腿坐起身,试着调息运气,让气血在体内筋脉走了一圈,竟没发现有任何不适。收手时萧云飞恰好端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她正在运功,皱了皱眉,“身子既是不舒服,便多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了。”颜依依笑着道,看萧云飞依然皱着眉,扁了扁嘴,朝他伸出手,道,“真没事啦,不信你看看。”
萧云飞自小是她外公的关门弟子,自小跟着她外公,自是将她外公那一身武学医学学了去,虽不是悉数学完,少说也得学了七八成了,行医救人上倒是比她qiáng多了。
萧云飞皱着眉替她把脉,眉峰却是越皱越深,看得颜依依额头跟着一跳一跳的,忍不住道,“怎么了?我该不会是患了什么绝症了吧?”
“叭”一声响,一记爆栗打在了她额头上,萧云飞冷冷淡淡望她一眼,“竟会胡说八道!”
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喝下,补补身子。”
颜依依一手抚着被敲疼的额头一手端过药碗,不满咕哝,“没事你还一副凝重的样子。”
说着端起那药一饮而尽。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早上还脉象紊乱得厉害,这会儿脉象却平稳得像个没事人了。”
颜依依耸耸肩,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他,“我也觉得奇怪。”
上午那一瞬间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了般,有那么一瞬,她都忍不住怀疑下一刻自己是否会筋脉尽断而亡。
“莫不是与当时的qíng绪有关?”萧云飞眉梢依然紧皱着,望着她,掂量着道,“与楚沐风有关?你爱上他了?”温润的声音细听下有些紧。
颜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漫不经心地道,“师兄,自家人面前不要谈外人。”
而后将话题扯开,“对了,我还以为你昨晚等不到我便离去了呢,怎么会在那?”
萧云飞垂下眼睑,慢慢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也没追问她昨晚怎么会没出现,追问了,那问题背后的答案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因而只是道,“看你一直没出现,担心你出事,只是楚府突然加qiáng了戒备,进不去,只好现在外面等着,待天明了再寻机会打探打探qíng况。小憩了会儿,没想到刚醒来便见着你自己奔出来了,还弄得这么láng狈。
颜依依笑了笑,笑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隐去,没应他。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闹得这么láng狈,竟还当着他的面吐血了,那般láng狈不堪。
现在光是想到那个名字心底便一抽一抽的,再迟钝,她也知道这种莫名的抽疼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又如何,那份喜欢还没深到让她不顾一切地抛下尊严回到他的身边,看着他噙着宠溺的笑将别的女人捧在手心。
那般宠溺柔和的笑,说起来,前前后后她也认识了两年多了,却是也只在柳氏姐妹面前才展露过。
什么qíngqíng爱爱的,沾上了也不过自寻烦恼罢了,倒不如都忘了去,一个人自由自在,快意江湖。
萧云飞看着她脸上的表qíng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忧伤一会儿明媚,也没出声打扰她,直到她结束了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拉着他委屈道,“师兄,那个令牌……我不小心遗落在楚府了,现在也没办法再回去取了。”
“掉了便掉了。”萧云飞看着并不介意。
“我是担心那令牌让楚沐风看到了,他若是明白这其中的玄妙,也不知他会不会利用来做些什么不利迷宫的事,你自己记得多留个心眼啊。”
不好直接说令牌被楚沐风拿走了,颜依依只能拐弯道。她对楚沐风的理解仅是他狠辣说到做到的一面,既是他说要毁了迷宫,她便不能不防范。
她知道他想要一个孩子,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想要一个孩子,却只能借着孩子的名义来阻止他,甚至不惜以那个莫须有的孩子的去留来相要挟。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否能起到一丝丝作用,她只是在赌,赌他对孩子的介意。
只是,即便赌对了,迷宫能安然度过这十个月,但十个月后呢?这倒是件恼人的事,她一直贴身带着麝香,她的月事刚过,她知道她没怀孕,早上离开时那话只不过临时起意才说的,总不能到时随便去抱个孩子来糊弄楚沐风吧。或者找别的男人生一个?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颜依依直接否定掉了,qíng%yù这东西,也不是是个男人就能随便沾惹了,现在光想着与别的男人一道做那事,她自己便打从心底接受不了,更遑论袒诚相见时,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便是。
“这事我自会安排下去,你也不用惦记着。”萧云飞看着她脸上的忧色,以为她是在为此事烦恼,温声安慰道。
颜依依笑了笑,“有劳师兄了。”
说着抬头往窗外望了眼,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皱眉道,“师兄能夜行吗?我们在这边已耽搁了一晚上,倾烟那边拖不得,还是尽早赶回去才是。”
“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萧云飞担忧地望了眼她犹苍白的脸。
颜依依笑道,“我没事,师兄尽管去安排便是,我梳洗一下醒醒脑我们便出发吧。”
萧云飞看她神色已无异样,不放心地又提她诊了诊脉,确定她已没事后才起身,“既是如此,我马上差人去准备,一会儿过来接你。”
“有劳师兄了。”颜依依笑着应道,眉眼都是笑意。
萧云飞望着她那笑,摇了摇头,突然道,“心里若是憋着难受便哭一哭,心底会舒坦些。”
颜依依脸上的笑敛住,有些愕然地望着萧云飞。
萧云飞微微一笑道,“你自小便是这样,愈是伤心难过的事,总是笑得愈欢畅,也愈会撒娇闹人。你方才若是像平日般正正经经与我说话,我倒觉着正常些。你这般嬉笑着,看着倒有了些刻意的味道,姑娘家,别凡事总这么要qiáng,心里真憋得难受了,哭一哭也挺好的。打小到现在,也没见你流过泪,偶尔流流眼泪对身体也是极好的。”
颜依依失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也别在那瞎担心,快去准备准备,赶紧上路。”
说着起身半推半拉地将萧云飞赶出了门,直到将门上闩之后,才彻底敛了唇角的笑,无力地背靠着门板,心里是堵得难受,眼睛却是很gān涩,屋檐上白衣翩然的楚沐风对着同样白衣飘飘的柳姑娘展颜一笑,那般宠溺温煦的浅笑,比当时头顶上那明晃晃的日头还要扎眼,刺得心脏都跟着一缩一缩的。
闭眸放空心思歇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颜依依脸上已回复往日的平静,动作敏捷迅速地收拾了下,开门时萧云飞已在门外守着,回去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
颜依依与萧云飞连夜赶路,日夜兼程,颜依依几乎是在玩命似的镇日驱马前行,快马加鞭,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既是真的急着赶回去,也是为了借着这种忙碌忘却心底堵着的心事,没时间去想,便没时间在那顾影自怜。
054第五十四章(补齐)...
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赶路,四天不到颜依依与萧云飞便赶回了西京。原还以为家里为这事忧心忡忡,却不想偌大个家里竟没有人发现慕倾烟在宫里出了事,想来慕倾烟兀自将此事瞒了下来,且宫里人应是尚不知道慕倾烟小产之事,如若不然,慕府不会如此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总有些不同寻常的异色,却瞧不透这其中的怪异。
因这几日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对慕倾烟如今的qíng况也是完全不知悉,那日回来之前萧云飞差了人嘱托梅香好好照顾慕倾烟,也向慕倾烟言明了他们会在三五日内赶回,让她撑着点,这话儿也不知是否带到了宫里。
回到慕府时已是深夜,进宫自是进不了了,颜依依也就先在府里歇下,连着几日没能休息,身心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确实需要好好歇一晚再从长计议。
第二日颜依依一早用过早膳便拿着神秘男子当日留给她的令牌进了宫。
进宫很顺利,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一路依循着上次来时的路线,颜依依一刻不缓地行至慕倾烟居住的兰轩宫。
宫外一如当日她来时,冷冷清清。慕倾烟为人素来低调喜欢安静,即便是最受宠之时,也没有如别的妃嫔般张扬,因而整个宫里自始至终都带了些与世无争的安静。
梅香先看到的她,愕然过后低声唤了声“大公子”,还未说话人已开始哽咽,哭得颜依依心头“突突”地直跳,还以为慕倾烟已经出事了,却也只能一边不断安慰梅香一边还在那gān着急。
“小姐现在屋里。”许是察觉自己qíng绪有些失控了,哽咽了声,梅香低声道,领着颜依依回屋。
慕倾烟正靠着chuáng边坐着,神qíng木然,看到颜依依进来时才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dòng迷茫,面容瘦削苍白,神采不再。
只不过才二十多日不见,慕倾烟却似换了个人似的,真个人憔悴苍白得可怕,难怪梅香方才见着她便止不住哽咽,便是旁人看着都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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