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风,我能体谅你非杀她不可的理由,但是也请你体谅一下我的感受,你借我之手亲自杀了我的亲妹妹,即使我对她并无太深的感qíng,但她确实因我而死,你叫我拿什么去向我的家人jiāo代,如何心无芥蒂地与你在一起?”
冷静了下来,颜依依只是望着他,平静地说着,方才的失控已不见。
“所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蜷起,凝着她的黑眸隐约有凌厉之色。
“今天我不会随你回去。”定定地望着他,颜依依字句清晰,“在我没能彻底解开这个心结之前,我不会跟你走。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
“要多久?”楚沐风声音沉了沉,“要多久你才解得开这个心结?若是你一辈子都解不开,”
“那我们便缘尽于此。”未等楚沐风说完,颜依依已接过了话茬,声音隐有一股决然之意,“撇开私人恩怨不说,你是站在太子一边的人,而我却是得站在毓王爷这一边,道不同,日后必免不了相互对峙,便是兵戎相见也是极有可能发生之事,你我本就qíng未深,倒不如趁此及早抽身,省得日后彼此都难做人。”
“我不同意。”楚沐风沉声道,手突然快速朝颜依依探出,颜依依却早有所防,在他的手伸过来之时已施展轻功从身侧疾退几步,避开楚沐风的手。
楚沐风看她躲开,也施展轻功疾步追去,颜依依亦跟着避开,行走间脚下不小心碰到了屋里的椅子,一张椅子被撂翻在地,“哐当”的一声脆响,颜依依神色一紧,怕惊扰到住在隔壁房间的萧云飞,急声朝楚沐风道,“楚沐风,我说了今日不会随你离开就不会随你离开,日后我想通了我自会去找你,你再磨蹭下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这里是迷宫的地盘。”
楚沐风缓缓勾起唇,眼底隐有一丝狠戾之色,“若是等你主动来找我,我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
说话间手已化作利爪,身子疾速飞掠而起,直直地飞向颜依依。
“依依!”门在此时被人从外猛力推开,萧云飞冲了进来,看到袭向颜依依的楚沐风,已眼疾手快地朝楚沐风she出几枚暗器,楚沐风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下探向颜依依的手,侧过身子避开袭来的暗器,脚下跟着一旋,直愣愣朝门面飞来的暗器朝萧云飞飞去,萧云飞险险地避过,拔下随身佩戴的长剑便向楚沐风刺来。
“住手!”看到两个男人打了起来,颜依依急声喝道,眼角瞧见门口跟着冲进来的迷宫侍卫,高声喝道,“退下!”
人跟着就近扯下悬挂着的帘子,灌着内力便将帘子直愣愣地抛向楚沐风与萧云飞中间,萧云飞的利刃硬生生地将qiáng韧的布料从中刺开,却也因此缓下了攻势,颜依依趁机飞身挡在了两个男人中间,阻止了两人的厮杀。
“这是我与他的事,你不要cha手。”转头朝萧云飞说完,颜依依已转向沉着脸的楚沐风,“楚沐风,这里是迷宫,是我自小熟悉的地方,只要我不愿意,你就带不走我,日后我想通了我自会亲自去找你。”
楚沐风狠狠盯着她,眸心黑沉无底,长得极好看的那张脸上面色yīn沉,薄锐的唇紧紧抿成一丝薄刃,如锋利的刀锋,凌厉而冷漠。他抬眸冷冷望了眼萧云飞,视线慢慢落回她身上,一字一句,“若是你始终无法接受我杀了慕倾烟的事实,你是铁了心要与我恩断义绝是不是?”
颜依依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缓缓点头,“若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即使我跟着你我也无法心安。”
“好!我给你半年时间,若是半年后,你没有来,我如你所愿,从此恩断义绝,形同陌路。”冷声说完,楚沐风已自窗外飞掠而出,如来时般,无声无息。
070.静观其变...
三个月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便过去了。
三个月时间很多东西没变,也有些东西变了。
西泽依然顽qiáng地维持着外qiáng中gān的初始面貌,没被任何一国攻陷,就如同早已病入膏肓本该入土为安的天启帝一直憋着一口气顽qiáng地撑着,太子与毓王爷的对峙由台上的白热化转为暗中较劲,而这期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介入这其中的皇位之争。
之所以说神秘,是因为无人能探查得到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听从何人之命。但前两个月,西泽突然遭北方游牧小国入侵,朝廷花了一个月时间尚来不及趋退这支骁勇善战的马上骑兵,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玄衣骑,仅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便将这支马上骑兵击退,并出人意表地向西泽朝廷献上了降状,尊称西泽为上国,每年供奉上好战马及兵器。
在众人为这支神秘的玄衣骑大家颂扬之时,玄衣骑却连着几日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北方几座重镇,连带着将与东泽相邻的重镇悉数攻下,在东泽与西泽之间形成一条带状的环形屏蔽地带,独立于任何一国。
而最最叫天下人称奇的是,每到一座城池,守城将领心甘qíng愿领兵请降。西泽短短两月内连失二十城,却无一人伤亡,堪称天下之奇,却也叫天下人大为不解。
西泽朝野内外纷纷上奏望朝廷能收复失城,将神秘玄衣骑驱逐出西泽国土,便是连毓王爷也已做好迎战准备,却不料病榻上的天启帝不知是否病糊涂,一纸圣旨下来,按兵不动,静待圣上旨意。
因这一份圣旨,尽管朝野内外怨声载道,却不敢违抗圣令,只能憋着一口恶气静待其变。好在,神秘玄衣骑在将北部与东部临界城池攻占之后,并未再有太大举动,也无任何屠城之举,反倒在方圆数十里间安营扎寨,再次叫天下人摸不着头脑。
慕倾烟依然消息全无,这三个月来颜依依派出去打探的人寻不到半分她的消息。当初坠落悬崖之时是已气短身亡还是被人所救,不得而知。
她试着去找出楚沐风非杀慕倾烟不可的理由,却无果,唯一的答案就在她身上的那份密旨上,只是密旨里是将帝位传给太子还是毓王爷,答案除了天启帝也就只有慕倾烟知道而已了,或许,还有楚沐风。
萧云飞及媚姨与毓王爷越来越频繁的接触,迷宫与毓王爷的合作已由地下转为台面,朝廷内外都知道迷宫是替毓王爷卖命的,既忌讳于其严密的qíng报系统,却又因太子的名正言顺而有所顾忌,于是朝廷里在太子党及王爷党之外还多了一批观望党,谁都不选边站队,只是本分地尽职尽责,然后静观其变。
这半年来颜依依一直在迷宫里住下,除了偶尔慕府生意需要出去外,基本不再到外面去。三个月前楚沐风离去时撂下的狠话彼此都惦记在了心里。
这三个月来已说不清是不是还在怨楚沐风瞒着她杀了慕倾烟的事,却是对他离去时撂下的话记恨上了。
她的家人、慕倾烟都是因为信任她才借由她之手将她送出宫,她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亲手将她送到了楚沐风的刀下,无论楚沐风杀慕倾烟的理由如何理直气壮,他成全了他的大义,却是将她推入了不孝不义的境况中,她需要时间去化解心里的包袱,他不体谅她也就罢了,就也当她当日的气话当了真,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便恩断义绝,她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非得靠着个男人才心有所托活得下去,以往没有楚沐风的日子一个人过着倒还潇洒些,找了个男人还得三不五时地给自己添堵,倒不如趁此机会断得gān净了。
这三个月来她没去寻过他,他亦没有来看过他,也不知是在比耐力还是真的都放下了,似乎不用三个月,两人却已形同陌路。
初始那一个多月她尚有些不习惯,天天给自己添堵,赌气说一辈子不见便不见,后来心境慢慢平和下来了,却是不再去想那个人也不再去关注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仿佛真像没认识过的般。她与他最初本就qiáng扭在一块儿,争吵的时间比和好的时间多,感qíng也不深,就都这么放下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三个月于她看来最大的变化便是,她的腰粗了一圈,她怀孕了!
真真切切地怀上了楚沐风的孩子,刚开始孕吐时她还当自己吃坏了肚子,直到萧云飞替她把了脉,而后脸色yīn晴不定地盯着她望了许久,让人送了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说是治胃肠不适用,她当时没有任何怀疑的端起便要喝,却被随侍在身边的丫头碧玉不慎挥手打落,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麝香和红花味让她隐约察觉不对劲,暗地里请了大夫诊断,这才发现自己已有孕一个多月。
知道有孕之时她的脑子是全然的空白,她从没想过要去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即使是与楚沐风柔qíng蜜意之时,也不曾深想日后若是怀了孕会是怎样的光景。
况她那时为防孕贴身带了裹着麝香的香囊,即使被楚沐风换走也应要半年才容易怀上孩子,却不想不到三个月便怀上了。
在冷静下来后便是思考这个孩子是不是应该留下,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是在片刻的考虑之后她便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她没有金钱上的不便,也没有嫁人的心思,更不会去在意那些虚名,流言蜚语于她并无关痛痒,留下那个孩子,一个流着她血脉,从她身上慢慢成长起来的孩子,却是千金难换的,留着那个孩子,也算是为日后无趣的人生添些qíng趣。
但是即使她想留,萧云飞未必肯让她留下。依他不声不响地给她下堕胎的药看来,即使她这次无法落掉那个孩子,萧云飞依然会乐此不疲地给她下药。
能让她安全地待到生下孩子的地方只有迷宫的总部风迷谷,因而她势必得留下来。未免萧云飞再次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颜依依直接与萧云飞挑明,她要留下这个孩子,若是她在谷中的这些日子孩子有任何的闪失,她与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他当时只是紧扣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狠狠地盯着她,那双眼眸似是要将她灼穿两个dòng来。她至今犹记得那日他眼中划过的伤痛,以及他如被困shòu般的bào怒,“我萧云飞从小细心守护着长大的女人,到头来却为了孕育别的男人的孩子要与我反目,颜依依,你狠!”
那日的萧云飞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控,那日她竟对素来温润如华的萧云飞产生了恐惧,若是之前她还怀疑萧云飞是否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qíng愫,那一日之后已完全不用怀疑。他比她预感的陷得更深。
那日他将她摁在墙上,发狠地吻着她,啃咬着她的唇,最终在她消极的抵抗及满脸的湿意中愤然离去。她知道她那日伤他极深,但是为了保住她腹中的胎儿,为了彻底断了他不该有的qíng愫,她不得不狠心。
朝夕相处将近二十年都未能爱上,日后亦不会有爱上的可能,她当他是兄长,却无法将他当成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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