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伦(华音流韶系列2)步非烟【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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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阖上双眼,轻轻拉住他的手,道:“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见日耀了。”

  第十章、日耀

  幽暗的红光摇曳不定。相思虽然闭着眼睛,仍能感到地道中的光线在急遽变化。宛如一只只张开了羽翼的巨鸟,无声无息的从上方掠过。她下意识的将双目闭得更紧,不想也不敢去猜想这些光影照耀下的地狱变相了。

  帝迦放慢了脚步,道:“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圣泉了。”

  相思有些讶然,既然圣泉处于万年玄冰的封印之中,为何现在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燥热?

  帝迦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道:“因为这里正是天地间生之源泉所在,巨力jiāo错,地脉外泻,地心热力返照此间。诸多机缘巧合,才将圣泉冰封从中心处融化出一块极其微小的间隙,让日耀寄身其间,而间隙的四周仍被无法开启的寒冰包围。”

  相思微微一侧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既然圣泉的冰封只有湿婆之箭能够开启,那么日耀是怎么进入的呢?”

  帝迦继续带着她前行,将目光投向四周层层高叠的寒冰,悠然道:“因为日耀的确找到了开启冰封的方法。”

  相思讶然道:“难道她拿到了湿婆之箭?”

  “的确。”帝迦道:“湿婆之箭的其中一支,曾在三连城之战中遗落在人间。千年前,被古时一位铸剑者得到,夫妇以身殉之,终于铸成了一柄利剑。后来又流落得不知所踪,直到三年前,又因机缘巧合,重新凝形为箭,恢复了神力,终究被日耀得到。”

  相思有些疑然:“三年前……你是说,日耀并不是一直居住在第五道圣泉之中的?”

  帝迦微笑道:“的确不是。她虽然得到了神箭,但以湿婆之力开启封印的人,却是我。”

  西王母重返天庭之前,在世间留下了三只青鸟——日耀、月阙、星涟。其中,日耀是力量最为qiáng大的一只。她每隔五年,便能动用一次预言的力量,月阙需要十年,星涟则是二十年。她虽然也只能寄居在凡人难以到达之处,靠天下一百零八处福地dòng天中的地脉灵泉滋养生命,然而她毕竟是唯一一只能在夜间短暂行动的青鸟——虽然她每一次行动,不过数个时辰,每当凌晨到来,就必须投入下一处灵泉,长眠三日,以补给她日益衰微jīng力。

  日耀和月阙、星涟一样,身体极度衰弱,而且带着极为可怕的畸形,她每走一步,都必须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还随时可能被人视为妖魔怪物,惨遭杀戮。然而她又不得不在灵泉之间四处奔波。因为每一处灵泉,至多能被她吸取七日的灵气,而后便渐渐枯萎,要经过一年的修整,才能重新流淌。

  而那些灵泉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灵力也太为有限了。

  日耀的力量越来越弱,若不能找到一处能长期安身的所在,她迟早会在某个凌晨,倒毙在通往某处深山幽谷的路上,或者成为猎奇者罗网之中的猎物。

  后来,她来到了岗仁波吉峰上的四道圣泉之侧。

  这四道圣泉位于神山圣湖之畔,终年无人涉足,灵气并未受到人力破坏,也不在会有猎人的威胁。

  于是日耀一直在岗仁波吉峰上盘踞了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四道圣泉也开始gān涸。天下还能供养她的灵泉就只剩下一处。

  那就是位于世界的中心、岗仁波吉峰里、圣湖之畔、渺渺乐胜伦宫之侧、仅存于传说中的第五道圣泉。若日耀能打开这重重冰雪,容身神的封印之中,那么纵然天地变劫,只要第五道圣泉还在,她也就能永远的在此潜藏,等候西王母的出世。

  这道封印只有早已消失人间的湿婆之箭才能打开。

  于是,日耀动用了自己五年才能凝聚一次的预言之力,推算出湿婆之箭的所在。那时,神箭并未被凝铸回原形,而是化形为一柄宝剑,被扶桑国当作三大护国神器之一,收藏在神宫之中。

  星涟的占卜只能捕捉后事的片断,所以,她说出“六支天祭”,却不能详解其意;而月阙则详细的向晏清湄预测了转轮圣王降世的三十二种预兆;日耀却能jīng确的推算出整个因缘的链条、命运的轨迹。于是她冒险来到了峨嵋山上洗象池中,等待与这链条最初始的一环相遇。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最初的一环竟是吴越王府校卫的孟天成。(以下部分qíng节参考《塞上惊鹿》、《蜀道闻铃》《持鼎平南》)

  日耀预言,吴越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派他去日本盗回神剑,而且,说自己能向他预示一切有利的机缘,最终帮他达成愿望。而她开出的条件是,当孟天成得到此剑之后,借她三日之用,然后再带回吴越王府。

  以孟天成的xing格,未必会答应她。然而,日耀还有最后一步旗子,她说自己能预测天机姻缘,让孟天成娶到兵部尚书之女杨静。孟天成当时只见过杨静一面,却沉溺qíng缘已深,最终答应了日耀的条件。

  只是孟天成没有想到的是,吴越王派他去盗神剑,本来就是一场骗局。虽然,有了日耀的预测,他奇迹般的突破重重阻难,终于得到了此剑,然而一回到中原,这柄剑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拿走,成了杀死武当三老的凶器,连他自己也险被灭口,逃亡塞外。

  那时,他依旧没有忘记对日耀的承诺,他最终还是将此剑带到了峨嵋峰顶。然而却又引来一场杀身之祸。

  后来卓王孙用此剑在峨嵋峰大开杀戒,屠戮众多武林正道,cha剑于峰顶巨石之中,扬长而去。

  三月之后,杨逸之到山颠拔出此剑。而这时,剑已弯折,化为凡品;杨逸之及天下武林的怒意亦到了鼎盛。于是,他帖约卓王孙,决战岗仁波吉峰顶。

  这柄不祥的上古神兵,就被弃于深谷之中。

  不久,一个人将它拾起,就在洗象池边起鼎开炉,重新炼化为羽箭,这个人就是楼心月。

  楼心月一生理想,就是铸出一柄前无古人的的利剑。然而,她最后用生命去完成的作品,却是将一柄废剑煅铸为一支神箭。

  这只神箭最终还是落到了日耀手中。一月后,她持箭扣开了乐胜伦宫的大门。

  千万年来,从没有凡人能看透重重封印,找到乐胜伦宫的所在;何况她手中还持着湿婆之箭。

  于是,帝迦终于相信了她的话——她就是湿婆大神在人间的使者。而后,他用湿婆的部分力量,将万古封印的寒冰剖开一线,让日耀容身其间。日耀也和寄居在华音阁血池中的人鱼星涟一样,受到曼荼罗教的庇护。而代价则是,每五年,曼荼罗教主有向她占卜后事的权力。

  无论如何,万千因缘,最终被日耀掌握在手中;几乎所有的人,甚至连半神,都被她利用,或者说,都被既定的命运利用,而日耀,不过是能看清命运轨迹的一个先知。

  如今,这个先知就沉沉长眠在冰雪封印之中,渡过了五个年头。

  帝迦正要带着相思,前往这位先知的沉睡之处。

  相思沉默了良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传说每一只青鸟身上,都有可怕的畸形,星涟是一只人鱼,而日耀呢,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帝迦道:“她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不睁开眼自己看看?”

  孔雀阵中。

  黑衣人的笑意越来越浓:“你为什么还不肯选择?难道你要在这里等上一辈子?”

  卓王孙长身立于石柱上,青衫猎猎飞扬,并没有回答他。

  黑衣人微笑道:“或许我忘了告诉你,这孔雀之阵一旦开启,一个时辰内无解,所有的石柱都会沉入池底,就连这每步六分之一的机遇也没有了。而你手中不是有索南加错的解法,为什么不拿出来看看?”

  卓王孙注视着眼前的彩柱,依旧没有答话。

  光影流转,无数浓墨重彩的神像在暗夜中眼花缭乱的jiāo错着。初看之时,完全是一堆凌乱的色块,再看下去,却似乎真的藏着某种莫名的规律,而一旦你想找出这些规律,它们又立刻断散开去,宛如乱麻,不可理清。

  又或者,你本以为已经找到了,而且你将一百个例子带入其中,都准确得惊人,正当你大喜过望之时,却突然发现第一百零一个,得出了完全与这“规律”完全相反的结论。

  难道,所谓规律,不过是一场从开始就已经存在的骗局?

  不知从何处,传来水声嘀哒,时间也随这水声,分秒流逝。那人又等了片刻,淡淡笑道:“你再不选,只怕就来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脚下大地轰然一阵颤动,一平如镜的水银之湖剧烈鼓dàng,银色的làng花翻卷而起,直拍上石柱底部,却又撞碎成万亿尘埃,飞扬四散。

  无数根彩石之柱的倒影,宛如秋湖中的朵朵芙蓉,在波光中撼动jiāo错,银光粼粼返照,整个地底如抹上一层森然月色。

  隆隆之声,如九皋雷鸣,四周回响不绝。

  黑衣人长声笑道:“孔雀之阵已经发动,孔雀圣泉倒涌,整个圣湖之底都会缓缓下沉,生死两道原力jiāo错扭曲,一切都会被压迫变形,最终粉碎,你若再不选择,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上方,黑沉沉的天幕似乎真的在缓缓下降。而巨大的压力亦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附骨而来,似乎无处不是,又似乎无一处是。地脉似乎在巨力震动中,被撕裂,一股灼热之气从地心深处卷涌而来,整个地道顿时变得炽热无比,让人周身血脉都yù沸腾,四周热làng鼓dàng,银光乱颤,真宛如炼狱一般。

  黑衣人止住笑,缓缓道:“生死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堂堂华音阁主,连迈这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光影闪耀,天地颤动,四下嗡嗡作响,似乎都是他的回音。而似周围四壁不断裂开道道深痕,碎屑乱飞,乎随时都有可能在巨压之下碎裂!

  那人眼前一花,卓王孙的身形已经凌空而起。

  青衫飘拂,缓缓落在一根绯色的石柱之上。

  相思睁开双眼,她眼中神光一颤,再也挪不开去。

  隧道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结束在身后,眼前是一处极高的冰雪之殿,高高的穹顶没入远处的黑暗之中,仰望上去,似乎自己就站在某处雪山之肺腑之下,而这冰雪之殿,竟似造物之力从内部qiáng行dòng穿,掏空整座雪山而成。

  穹顶高渺而悠远,寂静无声,似乎一切千万年来就已封印于此。

  大殿当中竖立着一根巨大的冰柱,从下而上,一直从地心贯穿到高山的顶端。四周的寒冰巨如高岩,相对而峙,透出变化不定的幽光,拱卫奉持着当中的那如直贯天地的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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