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仍是那些事,兵部职方司从来就没有空闲的时候,而他还要教小皇帝兵法和武艺;至于私事,就是安排如何处置了晋王府的那位宗室女,又不至于露出破绽。
想要杀淳宁郡主,还是得小心翼翼。
若是成功了,就不能留下半点口实。晋王府要是捕风捉影说是颜浧动手的,那么谋害宗室子嗣,都能给他扣顶“谋逆”的大帽子。
朝臣不是正担心人主年幼,老将功高盖主吗?
正因为如此。颜浧才刻意谨慎,没有轻举妄动。
替陆落报仇是应该的,但是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得了,他这条命还要留着跟陆落过一辈子呢。
颜浧想着,回了颜家。
他回来的时候,正巧他祖母和二婶等女眷也刚刚到家,在坊门口遇到了。
“三郎……”颜家老夫人喊了颜浧。
颜浧停住脚步:“祖母。您还有吩咐?”
“今儿宴席的事。你听说了吗?”老夫人问颜浧。
颜浧点点头:“我刚送五娘和我岳母回府,路上说起来,洀洀也告诉我了。”
老夫人略微沉吟。对颜浧道:“我瞧着,五娘那孩子福运的确不错,看来法器还是有用的,对吧?”
淳宁郡主的事刚去不远。那件事前后联系起来。“好运气”是这三个字是起了极大的作用。
陆落当场给钟家孩子法器,大家事后议论纷纷。猜测法器的用处,颜家老夫人却觉得陆落福运极好,估计是起了效用的。
“祖母,您也想要一块?”颜浧笑道。“不知五娘身上可还有。一块法器,都是要润养几十年的,她身上都是她师父所赠。可遇不可求。”
颜浧知道陆落还有,上次他不是说了她八块古玉吗?
那些古玉。陆落都养出来了。
但说得那么轻易,老祖母会以为这东西跟买首饰似的,打发几百两银子就去讨要。
那陆落还不吐血?
国师养出来的法器,很普通的就要五千两银子。照这个算法,陆落的法器至少要十万两银子了。
当然,陆落也不会高昂的天价。
“我要来做什么?”老夫人笑道,当即没说什么。
当着众多媳妇和孙媳妇的面,颜家老夫人不好说将法器要来送给谁,这么会不公平,引得孩子们说老祖母偏心。
做长辈的,最忌讳偏心了。
而后,老夫人偷偷找了颜浧,说:“你二嫂福运太薄了,总是多灾多难的。这一家子儿孙,我独独放不下你二哥房里的。
我不好多管,你二婶自己又是个多病的,也没法子管。若是五娘的法器管用,你去讨一块来,给你二嫂戴着。虽然祸福都由己,能增添几分,我也安心不是?”
“讨?白要啊?”颜浧反问。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祖母什么时候白要你们的东西了?我知道法器要请的,‘财禄不受,福吉难至’,放心,我会给钱的!”
颜浧这才笑了:“那我就放心了,祖母素来大方,不会少给的。”
老夫人轻轻敲下了颜浧的额头:“你呀!”
颜浧当天不得空,隔了两天,才去找陆落,把颜家老夫人想请一块玉佩的事,都告诉了陆落。
按说,玉器都是颜浧送给陆落的,自然不需要再问颜家要钱。可是这玉器,没有陆落的师父润养,也是起不了作用的。
画龙点睛,这点睛的学问就大了,不是靠时间来算钱的。
“……那你等着,我编一块你带回去。”陆落道,“要二千两银子吧。”
若是外人,陆落是要二万两的。
上次替颜家看祖坟的风水,效果甚好,祖坟一修复,颜家的怪事立马没有再发生了,颜家的老祖母很痛快给了银子,而且额外送了两套昂贵的点翠头面。
就那两套头面,也值几万两银子,这次的法器,陆落就不好多要钱了。
“行。”颜浧答应了。
那些古玉,都是扇坠儿。陆落可以随意挂在脖子上,颜家的人却未必肯这么戴。所以,陆落仍把古玉编织在络子里,然后将络子坠在玉佩的下面。
她编织的时候,颜浧坐在旁边看。
但见她纤嫩的十指,压着鲜红的线,似玉蝶蹁跹,快速穿梭在线丛里,格外的秾丽好看。
陆落低垂着眉眼,认真打络子,她浓密羽睫就投下了一把小扇子似的yīn影,将她的qíng绪遮掩住。
颜浧越看越喜欢,心里软软的,趁丫鬟去倒茶的功夫,他快速起身,在陆落脸颊上亲了下。
陆落被他吓了一跳,随及又道:“出去!”
声音虽然严厉,却没什么威慑力,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颜浧听得明白,道:“我不闹了,你编你的。”
陆落恨恨瞪了他一眼。
剐了颜浧一眼之后,她又低垂了眼帘,开始编络子,竟真的没有qiáng行赶走他。她的面颊,莫名染了几分红cháo。
颜浧的心,也乱跳了几下。
有点暧昧在空气里缓缓dàng开,颜浧心里甜滋滋的,跟吃了蜜一样。
“姑娘,钟夫人求见您。”陆落的络子还没有打好,二门上的丫鬟进来禀道,说钟夫人来了。
第214章轻视(月票1680+)
时隔两日,钟夫人就登门拜访了,可见陆落的法器很管用。
“要不,你先走吧,等我把这块玉佩的络子打好了,我派人送到永熹侯府去。”陆落告诉颜浧。
颜浧依依不舍,难得的好机会,可以和陆落独处一处。
颜浧刚进门的时候,陆落和她母亲要出去,很着急的样子。见颜浧来了,岳母才留下陆落照应,自己带着丫鬟婆子们去了。
如今,只有陆落和颜浧在正院,陆落怕人说闲话,也是qíng理之中。
“我从后门走吧。你别派人送去颜家,我晚夕再来取。祖母让我拿回去的,还是只经我的手比较好。”颜浧道。
然后,颜浧又告诉陆落,“祖母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此事。那边府里人多口杂,凡事少些人知qíng,比较稳妥。”
这些都是借口,他最终目的还是想自己跑一趟,如此又能见到陆落。
陆落心里明白,脑子里却只想着钟家的事,没有心qíng和颜浧胡扯,就微微颔首,让倚竹送颜浧出门去。
颜浧出门片刻,倚竹折身回来,陆落才起身,去二门上迎接了钟夫人。
钟夫人神色喜中带急。她能耐得住,含笑和陆落见礼。
陆落把她迎到了正院的东次间,跟她解释说:“我母亲去了亲戚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您今天来,怠慢了。”
钟夫人笑道:“是我不请自来,失礼在前……”
几句寒暄,钟夫人端起了茶盏,用杯盖轻轻撩拨了下浮叶,茗香袅袅。徐徐喝了一口茶。
“陆姑娘,您之前借给大郎的法器,今日还是不能还给您,多有得罪。大郎他抱着不撒手,我今天前来,也是斗胆再问您借几日。”钟夫人道。
钟琻戴了陆落的法器回去,钟夫人一开始没觉着他怎样。钟琻今年七岁了。比一般的小孩子懂事百倍。也不爱说话。
晚夕回府,钟琻喝了盏燕窝粥,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次日。钟琻醒过来,坐在院子里晒晨光,这是高僧教的方法,说可以祛除一夜的yīn气。晒了没什么大用处。若是碰到yīn天不晒,孩子的确更萎靡。
所以。晒日光的方法很jī肋,钟琻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寥胜于无。
丫鬟怕他渴了,端了杯茶给他。他就问丫鬟:“换茶叶了吗?”
小丫鬟一头雾水,说:“没有换,还是从前的。”
“换水了吗?”钟琻又问。
小丫鬟也说没有换。还是井里的水。
钟琻就不说话了。
用早膳的时候,他又问丫鬟:“粥用的是什么米?”
“冬笋玉兰片是哪里来的?”
“花香藕换了谁做?”
其实。他的吃喝全部没有换,还是从前的,连煮茶的小丫鬟,都是昨日的。
但是他都要问一遍,估计是觉得味道不对劲。
服侍他的rǔ娘很害怕,把这件事告诉了钟夫人。
钟夫人吓得不轻,急忙过来看钟琻,问他茶和饭菜是否不可口。
“不是,从昨日的好吃。”钟琻告诉钟夫人,然后他又指了钟夫人身上一件半旧的夹棉褙子,对她道,“祖母,您这间衣裳颜色鲜艳好看,不像昨日那件。”
钟夫人立马就明白过来,心里大喜。
钟琻从小八字轻,容易撞了yīn煞。yīn煞太重了,让他产生幻觉。他看万事万物,都能先看到那层稀薄的yīn煞,所以颜色没那么艳。
yīn煞入体,他心qíng不好,自然也会觉得饮食不够美味。
法器上身之后,他开始能吸取到四周的生吉阳气。
晒过了日光,他心qíng好了,吃饭、喝茶都比从前香甜;看他祖母,也少了层yīn蒙蒙,自然觉得祖母的衣裳颜色鲜艳。
昨日一早,钟琻更是说:“夜里的鬼都在外头,不进屋子里来……”
钟夫人已经肯定,陆落的法器非常管用,远胜过她请的其他法器。
从前哪怕再有名望的高僧或者法师,他们的法器也没有如此明显的效果。
既然有高人能做出这么厉害的法器,自然也能彻底根治钟琻。
钟夫人不想再等了,今天就匆匆登门。
“……陆姑娘,您的法器,是何人所赠啊?”钟夫人闲话几句,就直截了当,阐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务必要请到那位高人,不管花多少心思、多少钱!
那位高人,是保存钟家血脉的唯一希望!
“是我自己制的。”陆落笑道。
陆落给钟琻的古玉,在风水宝地润养了一两百年,那里头布满了生吉之气和yīn煞之气。
陆落自己布阵,假如半年的时间,也能把yīn煞之气排除gān净,但是她师父一夜之间就做到了,陆落很意外。
正因为如此,陆落的法器,比钟夫人以往请过的任何法器都管用,因为被润养的时间久。
当世的法师或者高僧再有本事,也敌不过光yīn的慢慢润养。
就好像人参,人工培育五十年的,工人师傅再怎么经验丰富,效果也没有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百年人参好。
这种古玉,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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