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岳父他脸色不好,我给你们请个太医吧?”颜浧跑了几天之后,发现陆其钧脸发huáng,而且莫名其妙消瘦了。
虽然陆其钧只是腰疼乏力。颜浧看着他面皮发huáng,足力虚浮。颜浧私揣不是小病。
“我也是觉得他有些严重。”陆落道,“那行,你举荐个太医来吧。”
颜浧果然就给陆其钧请了个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给陆其钧诊断一番。然后对陆落道:“是肝鼓胀,并无大碍,用些归芍六君子汤和复肝丸。多卧chuáng静养,年前能消除的。”
中医上说的肝鼓胀。就是肝硬化。
肝脏是非常娇弱的器官,若是治疗不当,很可能会死人,而且未必就能根治。
“多谢太医。”陆落跟太医道谢,给了五两银子的诊金,派人去抓药。
下人去抓药之后,陆落不太放心太医,还是去了趟千衍家里,找石庭。
石庭是神医。
没想到,师父告诉陆落:“石庭去了广南东路,昨日刚走。”
“去做什么?”陆落问。
千衍笑道:“他在广南东路有些亲戚朋友,此去是家族事务。差不多要到明年六七月份,才能回京。”
陆落一直以为石庭是太原人士。
不过,石庭的身份,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楚,陆落就没有再问。
她把陆其钧生病的事,也告诉了千衍。
千衍和陆落一样,也不是大夫,不能治病救人。
陆其钧这一病,就真的没有再下chuáng,人一天天瘦下去。
陆落有点担心他是肝癌,而不是肝硬化。
到了十月十七日,钟夫人过府,请陆落去给她的孙儿钟琻压八字。
陆落便跟着钟夫人,到了钟侍郎的府上。
陆落也见到了钟侍郎。钟侍郎今年五十九,身材高大消瘦,背有点驼,目光炯炯,面相聪明能gān。陆落观察他的面相,见钟侍郎鼻梁低,而且肌肤微黑,这是多子多孙的面相。
这就叫人啼笑皆非了。
钟侍郎别说多子,他连一个儿子也没有。如今只剩下病怏怏的孙儿。
他的多孙,只能应在钟琻身上。也许钟琻能好起来,以后多给钟侍郎添曾孙吧?
“这是大郎的八字,您过目。”钟侍郎将钟琻的八字抄录好了,递给了陆落看。
陆落打开钟琻的八字,但见上面写着:壬子年、壬子月、庚子日,丁丑时。
钟琻是鼠年腊月初一的丑时出生。
所谓八字轻重,说法是来自元袁天罡的称骨法,袁天罡著作的《推背图》里也有记载,而陆落最先启蒙的书,就是《推背图》。
陆落几乎不用去掐指或者翻书,随意看了看,就知道钟琻这八字有多重。
“这是最轻的八字,才二两一钱。”陆落对钟夫人和钟侍郎道。
按照袁天罡的称骨法,年月日都有具体的重量。
壬子年重五钱,壬子月也重五钱,庚子日重五钱,丁丑时重六钱。
加起来,一共二两一钱,是所有的八字中最轻的!
“壬子年,五行属木;而壬子月、庚子日,是四绿文曲星当令。”陆落告诉钟侍郎和钟夫人,“想要改这个命,并不太容易,估计要布阵一个月。”
钟侍郎和钟夫人听说说“不容易”,心里都咯噔了下。
而后,他们又听到陆落说“一个月”,错愕看着她:难道一个月的阵法,在陆姑娘眼里就是困难的吗?
钟家经历的阵法,上次还布了两年了。
“……两年我们都等得,一个月更是不值一提了。”钟侍郎感叹道,“陆姑娘尽可从容。需要什么,开口便是。”
“两年布阵,那是假的。”陆落点破了上个术士的诡计,将真相告诉钟侍郎和钟夫人,“星宿变幻甚快,没有阵法能离开天上的星宿。等过了两年,得令星都可能失令了,哪里还有用?”
钟夫人和钟侍郎听了,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被人骗了。
钟侍郎有点愤怒,钟夫人则是默默叹了口气。
“给大少爷压八字,要用洛书大阵。”陆落对钟夫人和钟侍郎道,“我需要用一些法器和我的罗盘,而且今天的日子不好,我等二十日,再来给你们布阵。”
洛书大阵,是宁墨谷自创的阵法,从五百年前,一直传到了千年后,与后世的数阵相连,更是发挥壮大。
不过,洛书大阵很难,知道的人很多,会布的人寥寥无几,陆落却会,那好似是印在她的骨子里一样,熟悉极了。
第217章完成(锦梓和氏璧+)
玄学的很多阵法,是口传心授,不留文字的,“洛书大阵”的阵法同样。
到了后世,因为时间和特殊的政策,玄学阵法只剩下不到一成。洛书大阵还有人记得,因为在《孙子兵法》里能找到类似的奇门阵,以及数阵。
洛书大阵是以五为中心,横列和数列的数字总和都等于十五。既封闭又发散,扣准了总和,不管怎么变,都能保证效用。
陆落要去钟家,给钟琻改命压八字,闻氏很好奇:“八字,不就是出生年月日时吗?这怎么改?”
秦妈妈和丫鬟们也很好奇,围着陆落问。
陆落哭笑不得。
“……所谓的改八字,是指改造,而不是改变。”陆落告诉她们,“用流年飞星和命局五行,来进行补助,缺什么补什么。就像钟家的大少爷,他是壬子年属鼠的。鼠在五行中属木,水生木,就用水来补助他的第一个八字。”
闻氏等人恍然大悟。
“流年飞星总有变动,那岂不是每隔一段日子就要补助一次?”闻氏又问陆落。
陆落提及的术法,闻氏都会留心记住,偶然能谈及几分。
“所以要用洛书大阵。”陆落笑道,“只要总和相等,洛书大阵就能自己调整得令与失令的飞星。”
闻氏颔首。
晚夕,闻氏让陆落挨着她睡。
陆落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一起睡,以前冬天,她就跑到母亲的被窝里取暖。
现如今,天又冷了,陆落求之不得。
“……我怎么觉得。此事凶险得很?”放下幔帐躺下,借助房间里微弱的灯火,闻氏和陆落说悄悄话,“这不是小法阵,而是大阵,你可会被影响?”
陆落沉默。
布大阵被反噬,这是必然的。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素养。这是陆落后世根深蒂固的观念。职业。不仅仅是为了钱,还有自己的社会使命。
就像飞行员,他们难道不怕失事?就像旷工。他们难道不怕塌方?
高危的工作,每天都有人在做,难道他们都只是缺钱?
转行难是其一,职业的使命感是其二。
就像钟琻的qíng况。陆落不去做,任由他这么下去。还是让钟琻接着等其他更高明的术士出现?
“不会的,我很谨慎啊。”陆落安慰母亲,没有说实话,“您放心吧。”
闻氏觉得女儿很会哄她。也不好多问。
到了十月二十日,钟夫人一早就亲自过来,请陆落过府。
陆落拿了几样法器。还有她的罗盘,去了钟家。
她先依照钟家众人的八字。定了钟琻的中宫方位。
“此处是中宫,以后要特别谨慎,任何人不能轻易靠近!”陆落道。
依照钟侍郎、钟夫人,以及钟琻先父母的八字,陆落给钟琻的中宫定位在垂花门西北处。
“大少爷五行属木,水生木,就在中宫放个水缸,或者gān脆挖个水池,隔两天换一次清水。”陆落道。
“是是。”钟夫人和钟侍郎跟在陆落身后,连连应声。
陆落的话,他们全部记住了。
然后,陆落依据“洛书大阵”里的布阵方法,将流年飞星里的贪láng星,用阵法牵动来补助文曲星。
文曲星是钟琻八字里的得令星,属木,只有九星中属水的贪láng星能助益它。
陆落拿出几样自己制造的法器,算出壬子年的流年飞星,文曲星在正卯位,就是正东方。
“正东方在五行中是属于数字三,洛书大阵的和相等,那么另一端的阵法,要布在属七的兑位,就是正西方。”陆落告诉钟侍郎和钟夫人。
她一边布阵,一边跟钟侍郎和钟夫人解释。
陆落很清楚告诉钟家,她为什么要这样布阵,布阵的依据和目的,全部说清楚。
一天下来,暂时能校准文曲星和贪láng星的方位,接下来还需要再校准五次。
除了流年飞星,还有命局五行要补益和改进。
那一个月内,陆落每隔两天登门一次。
她每次布阵,都要清清楚楚告诉钟侍郎和钟夫人,她为什么这样做。
“……老爷,妾私察陆姑娘甚有能耐。”钟夫人慢慢对陆落改观,“咱们请了那么多术士,谁肯跟咱们细说阵法?陆姑娘既不怕咱们学了去,又能说得一清二楚。这是有本事,又自信她的阵法难学。”
钟侍郎点点头。
不说其他的,单单陆落的法器,钟琻这段日子已经慢慢好转了。
钟琻很久没说遇到鬼。他偶然还是会头疼脑热,和从前一样,也没有长胖,可是眼睛里有了jīng神。
钟琻眼神的变化是最明显的。
而眼神,往往难看出一个人的jīng神状态和内心善恶。当钟琻的眼睛变得明亮温和,愉悦熠熠,说明他心头没了yīn霾。
已经没有新的yīn霾入体,而他自己体内的,也慢慢化去。
“千神仙的徒弟,没无能耐吗?”钟侍郎喟然道,“我上次又去了趟延平侯府,见到了宋侯爷,你猜怎么着?”
延平侯府,就是成阳大长公主的婆家。大长公主有公主府邸,却一直在婆家过日子。
延平侯宋侯爷,是成阳大长公主的公公,上次陆落布阵,宋侯爷最是知道。
“怎么着?”
“宋侯爷说,当初他们家的阵法,千神仙半个字都没说,全是陆姑娘自己算的。外人都说,千神仙会心语,他能从心里传话给陆姑娘。
宋侯爷告诉我,心语不心语难说,陆姑娘能领悟千神仙的心意,这本事平常人谁会?咱们能听懂心语吗?
而且,宋侯爷觉得没什么心语,就是千神仙教会了陆姑娘,陆姑娘能自己破阵。”钟侍郎对老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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