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踏青,陆落见凌氏眉心流转着黑煞,知晓她最近要遭大劫。
当时,凌氏带着陆落的法器,外煞不可能入入侵,陆落只能猜测是内因。内因分各种各样的,对妇人来说,最先猜测的内因应该是怀孕。
不是说怀孕的运气会变差,而是要看孩子对大人的影响。
怀孕很危险的。
而后,陆落拿到了凌氏的生辰八字,知晓她是木命,今年正行“戊戌大运”,戌宫中暗藏了“丁火”。
丁火就是指女儿,可见陆落当时的第一判断没有错,凌氏正遭遇噩运的缘故之一,跟她肚子里的丁火相关。
凌氏怀着的这个孩子,会害死她。
多少女人因怀孕过程中产生的问题而出事?在陆落那个年代,一旦有事可以引产保大人,将出事的概率降低,但是这个年代没有。
所以。怀孕更是见危险的事。
戌宫中也包括戊土。
戊土指横财。
如今看来,凌氏的横财是从她丈夫处得到的。
“这次是要闹大了。”闻氏心里惊惶,“二少奶奶娘家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听说她娘家没什么人。”陆落道,“和我们家差不多,没有出息的兄弟,都不太中用。”
闻氏喟然道:“那就可怜了,任由婆家欺负!”
话到了这里。闻氏以此度彼。想到了陆落也没有亲兄弟,庶弟陆慕太小,陆其钧也没几年活头。将来颜浧欺负陆落,陆落怎么办?
闻氏的眉头不由轻拧。
陆二郎陆茂倒是不错,可他只是堂兄,还是嫡支的堂兄。更隔了几层。
“我明日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落道。
闻氏颔首。
次日。陆落用过了早膳,jiāo代家中诸事,又给陆其钧请了大夫,问明白了用药。叮嘱小丫鬟去煎药,时至巳时正。
过了巳时正,陆落才重新更衣。去了趟颜家。
她的马车,直接到了忠武侯府。
洀洀在家中静养。二少爷房里的事,洀洀的丫鬟和rǔ娘都去打听了,唯独她被止步家中。
“……可吓人了。”洀洀跟陆落道,“腿上扎一把剪刀,光想着都疼死了。”
“昨日我家吕妈妈也在那边,正巧遇到了,可惜只听到了一半。”陆落道,然后问洀洀的rǔ娘,“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洀洀的rǔ娘不爱张罗,她也只听了个八成。
“好像是二少爷有一大笔钱,被奶奶收了。”rǔ娘道,“这才闹起来的。奶奶嘴上厉害,二少爷和唐姨娘被她骂得狠了,气昏了头。那位唐姨娘也不是善茬,气急中抓了剪刀,就捅了奶奶一刀。”
唐姨娘是颜二郎的通房,八岁就在颜二郎身边做丫鬟,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颜二郎初尝云雨的对象就是唐姨娘。
十几年服侍的qíng分,原本就被其他妾室重。
凌氏第二次滑胎之后,颜二郎不顾祖母和母亲的反对,硬是先给唐姨娘停了汤药,一年之后唐姨娘生下了庶长子。
凌氏三次滑胎,唐姨娘可能觉得凌氏根本生不了,越发骄纵起来。凌氏又没有可靠的娘家,唐姨娘就更不把凌氏当回事。
不过,敢捅正妻的妾室,古往今来也是少见的。
陆落没想到颜二郎房里,还有这等厉害的妾室,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给她撑腰。
肯定不止颜二郎!
“二嫂可厉害了,她被捅了一刀,还能跳起来拔出chuáng头辟邪的剑,砍伤了二哥的胳膊,头回又在唐姨娘腰上刺了一剑!”洀洀连忙接话,跟陆落道。
rǔ娘就微微叹气,说:“奶奶太冲动,到底伤人,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难道就任由唐姨娘欺负吗?”洀洀不悦,“是唐姨娘先动手的嘛。”
rǔ娘听了这话音,立马教育洀洀:“不管怎么吵架,夫妻之间都不应该动手,更何况动刀,此事极其可恨。
再说了,唐姨娘捅了她,她捅唐姨娘就是了,她怎敢回剑砍二少爷?丈夫是天,她这样要遭天谴的。”
陆落赞同rǔ娘前半句。
夫妻吵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克制些。一旦动手,这婚姻就毁了七八成;至于动刀,那就更可怕了。
陆落不喜欢rǔ娘的后半句,虽然rǔ娘的话只是点明了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并非妄自菲薄。
“若是碰到了我头上,我也要砍回去。”洀洀不服气道。
rǔ娘听了此语,自然又要说教。
教养洀洀是rǔ娘的职责,做不好老夫人要骂她的。洀洀这等嚣张的话,rǔ娘一定要纠正她。
“……现在能去探望二少奶奶吗?”陆落打断了rǔ娘,免得她长篇大论。
陆落虽然不赞同rǔ娘的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观点更离经叛道,不适合教给洀洀,况且她还没有嫁过来,这些话更不能由她来反驳。
“应该不能,早上奴婢派了人去,说是四娘子探望的,也被拦住了。”rǔ娘道。
陆落点点头。
顿了下,陆落问rǔ娘:“二房的那位唐姨娘,是跟谁特别要好吗?”
rǔ娘微微一愣。
“奴婢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侯爷兴许知道。”rǔ娘略有所指。
有些话,下人不方便说。rǔ娘直接告诉陆落,说颜浧也知道内幕,让陆落去问颜浧,更加便意。
陆落颔首,不再说什么。
她也让碧云去了趟永熹侯的二房,摆明自己要登门探望。
“奶奶还没有醒。”凌氏的丫鬟这样说。
陆落不知道凌氏能不能挨过这一劫。
“凌氏怀孕的事,也不知道bào露没有。”陆落又想。
请了太医,太医肯定要诊脉的,一诊脉就知道了。
第254章知己知彼(月票2100+)
陆落来看望洀洀,留下来用了些简单的午膳,见二房不能探望,就带着丫鬟离开。
她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师父家。
只要有空,陆落都要去看望师父,前段日子因为洀洀生病耽误了。
石庭回了东南老家,师父一个人频繁闭关,不见外人,陆落去了也是十次有九次扑空了。
不成想,今日还真遇着了。
令陆落惊诧的是,柏兮也在。
他们在院子里下棋,两人皆是一席白裳。金灿温柔的阳光,从槐树的虬枝fèng隙洒落,给他们的侧颜镀上了层暖金光晕,qíng绪就融在暖阳里,看不出清楚。
陆落眼眸一寒,快步上前。
“看什么?”柏兮苦苦算计棋盘,倏然见一个纤柔身影立在旁边,明眸里全是戒备,失笑问她。
“落儿来了?”千衍也抬头和陆落打招呼。
陆落看不到师父眼底的不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问师父:“师父,您还好吗?很久没出关了,怎么一出来就和如此讨厌的人下棋?他是不是打扰了您,我派人将他丢出去?”
“说话不要这样冷漠嘛,落落。陈容枫离京了,我没了亲近的朋友,觉得寂寞,过来找你师父下下棋,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柏兮甚是委屈,抢在千衍前头开口。
千衍也安抚陆落,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座啊,落儿,尝尝柏兮带过来的茶。”
“是,师父。”陆落很听话,果然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
石桌上的茶水已经半温了。口感略次了些。
陆落心想茶不怎么样,就放下了茶盏,细看棋局。
围棋她生疏,只有和洀洀那种水平差的才彼此不嫌弃。碰到高手下棋,陆落就看不懂。
至少她师父和柏兮的棋局,她没看不出输赢来。
“这些日子忙什么?”千衍一边看着棋局,一边问徒弟的近况。
“我家二哥进京了。就是二房那位堂兄。”陆落回答。
“陆茂!”千衍记得那孩子。眉宇间带了几分笑意,“他挺孝顺我的,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我明日带他来看您?”
“过几日吧。明日我还要闭关。”千衍笑道。
“……颜二郎的嫡妻凌氏,正在行‘戊戌大运’,她是木命,戊戌大运本就危险。结果她还一口气犯了戌宫的庚辛、戊土、丁火三忌。”陆落又说起凌氏。
柏兮cha嘴道:“戊戌大运中犯三忌,那是命该到了头。不值得花心思救的。各人都有命数,我们不能qiáng行去改,对吧老祖?”
柏兮觉得这是老天爷要收凌氏,才让她作死到如此田地。
千衍颔首。赞同柏兮的话:“此言不错,你也要时刻谨记才好。”
柏兮无所谓耸耸肩。
陆落陪着他们下完了这局。柏兮见她始终保持警惕,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柏兮还说:“我过几天去拜访,落落。”
“不必!”陆落立马拒绝。
柏兮微笑。不当回事的离开了。
他一走,陆落才问他师父:“您怎么让他进门的?”
“知己知彼。”千衍笑道,“看看他最近搞什么滑头,这才见了他。”
“那您看出了什么?”陆落问。
千衍微笑,道:“他总归是不安分,想把水搅合浑了,浑水摸鱼。不是要对付你,就是要对付我了。”
师父神色淡定,陆落猜想他有了应对之策。
略微坐了坐,陆落又把凌氏的qíng况,仔细和千衍说了。
千衍也觉得qíng况不妙。
“落儿自然有了破解之法。只是,术法无外乎人qíng,单单说她行为失贞,带血脉进族,便是死罪了;如今刺杀丈夫和妾室,更是罪加一等,只怕破了风水运,她也难活。”千衍笑道。
千衍觉得凌氏必死无疑,陆落没必要去救她。
“chūn上长出来的叶子,冬天定要掉落,万事万物逃不离兴与衰。落儿,你心中有恐惧,只看到了衰……”千衍笑道。
陆落一怔。
的确,陆落这些日子只想到了“反噬”,她身边有人离开或死去,让她格外焦虑。
可是,她也救过人、活过命。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升落,都是此消彼长。
“谢师父指点!”陆落笑道。
千衍微笑。
他跟陆落约定:“你不必常来,每个月逢五就来。”
“好。”
从师父的府上离开,陆落回到了陆府,闻氏等人都问二少奶奶的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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