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尚书瞪了他一眼。
大公子虽然蛮横,却不敢和他父亲叫板,神色不快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递给了陆落。
陆落却啪的一声,掰成了两段。
“唉,你gān什么……”方大公子震怒,准备呵斥陆落,但是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止了,因为陆落从木簪的空心中,掏出一个卷得很细小的huáng纸。
所有人都错愕,纷纷看过来。
陆落慢慢将huáng纸卷捻开,摊开给方尚书和老太太看。
huáng纸上,画了符咒。
“这……这不是我弄的!”大公子脸色大变,“此物是秀儿的兄长送给我,说是秀儿生前特意替我准备的……”
秀儿,就是那个大年初一上吊的丫鬟,不满十五岁。
大公子喜欢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青涩稚嫩,这是他的怪癖。秀儿死后,她的哥哥找到了方大公子,说秀儿也仰慕大公子,只是太丢脸了,才投缳自尽的。
秀儿还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除夕夜送给大公子,只可惜还没有送出去,她就香消玉殒了。
方大公子很感动。
秀儿的哥哥说,假如大公子心里对秀儿有半分愧疚,就把这个簪子戴在头上半年,这样的话,将来秀儿投胎重新做人,还能再遇到大公子。
方大公子就信了,他既心疼那丫头,又的确很内疚,时刻戴着。家里闹鬼,很多人见过,唯独方大公子没有见过。
他这个人凶狠,阳气重,yīn煞之气的磁场gān扰不了他。所以,他一直觉得人心惶惶的闹鬼,不过是骗局,不以为意。
这木簪,他也没打算换下来,依旧每天戴着,盼望再过十五年,还能看到那个令他心里发痒的秀儿。
他哪里知道,这木簪别有dòng天?
“老夫人,您里卧那两株梅花盆栽,也是秀儿家里送的吧?”陆落又问。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从看到大公子木簪里的符咒,脸上已经全无笑意。她微微颔首:“不错,那两盆腊梅,正是秀儿的父母送进来的……”
秀儿去世之后,老夫人也可怜她,所以赏了一个金簪给她带走,又令人赏了五十两银子给她父母。
她父母安葬了秀儿,半个月之后进府谢恩,同时说:“承蒙老夫人恩典,我们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做了些小本买卖,贩卖些花糙。
这两盆梅花,小巧jīng致,似坐观音模样,也是造物神奇。卖了怪可惜的,送给老夫人,是我们贱薄的心意。”
那两盆梅花盆景,的确不大,很jīng致小巧。仔细一看,真有三四分坐观音模样。老太太特别信观音菩萨,比一般人都虔诚。
故而,那两盆盆栽,她一直放在卧房没有挪动地方。
“……震位的禄存星属木,震位指长子;屋子里的风水局是凶局,属土。这两物相辅相成,直接克坤位的巨门星,导致巨门星失令,形成了一个斗牛煞。巨门失令,招yīn灵。”陆落最终总结道。
第019章银子
陆落夸夸其谈,她不掩饰自己声音里的细腻,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而她师父千衍,始终沉默。
千衍不语,偶然和陆落有个眼神的jiāo汇,冲她点点头,或者摆摆首,其他时候寡语,脸上无表qíng。
离他近的人,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似庙里的神像。
千衍这幅态度,着实能威震世人。他怎么跟他徒弟jiāo流的,更是神秘莫测,所以这对师徒,让尚书府上下不敢轻视。
“破除这个风水凶阵,布阵让巨门星归位;家里纳入的yīn灵,诵度人经超度;女眷们阳气轻,可以暂时离开,等过了端阳节再回府,我师父会给每人准备一个平安符,yīn灵莫近。”陆落对方尚书和老夫人说。
老夫人心事重重,没有答话。她估计还在想那个秀儿的事。
方尚书则道:“那就有劳千神仙!”
“这种没有见血的阵法,我师父是不会出手的,我来代劳。”陆落道。
方尚书有点犹豫。
屋子里的两位夫人,也略带怀疑看着陆落。
“方大人,阵法我们来破除和修补,yīn灵我们来超度。等府邸yīn灵散去,家宅安宁,您再略散些银两,以祭苍天。”千衍终于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是要钱。
他冲方大人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这就是要二万两白银。
二万两白银,陆落按照后世的银价粗略估计,大约指三百万人民币左右,和陆落前世的身价不相上下。
“那就有劳了。”方尚书立马答应了,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这次家里闹鬼,方尚书自己也见识了,江湖术士真是可以杀人于无形。既然千衍师徒能看出阵法的蹊跷,自然本事不在布阵人之下。
请了那么多法师,唯有这两位能解了,还家宅一个清净。
因为钱财闹得不愉快,对方随手一个阵,方尚书这命、这官位、这荣华富贵还要不要了?
况且,二万两银子,对于吏部尚书而言,真是芝麻点的小事。整个朝廷的官员升迁或贬蔗,都要经过方尚书,他想要银子,信手拈来。
当天,陆落就和千衍摆阵,把这个风水阵破除。
同时,她修补了九宫飞星阵中一颗飞星失令,在府邸的坤位,另外布下一个阵法,以维护巨门星。
同时,她也用阵法里的磁场,驱散尚书府的yīn煞之气。
这种yīn煞之气,祛除起来特别慢,估计要三四天才能gān净,故而陆落让家里阳气轻的女眷们,都出去住。
老夫人听到活神仙这样说,没有阻拦。
在尚书府忙活了一整天,陆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她叔公的院子里。
叔公的院子,和方尚书府相隔不远,两刻钟就到了。
“怎么了?”陆落回来,无jīng打采的,闻氏一抹她的脑门和手心,全是冰凉,顿时吓住了,失措搂住了她。
闻乐喜也觉得陆落jīng神不济。
“我想吃ròu。”陆落有气无力的说。
布阵太消耗体能了,她自己感觉在那yīn煞弥补的府邸待久了,自己的阳气都薄弱了。非要吃些荤菜,才能弥补回来。
“吕妈妈,快去做,做五娘最爱吃的红烧牛ròu和火腿鲜笋汤。”闻氏急忙吩咐自己带过来的老妈子。
吕妈妈也心疼陆落,当即二话不说,下厨去了。
闻乐喜瞧着也担心,想问方家如何了,但是见陆落见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怕更没有力气答话,话头就顿住了。
陆落阖眼打盹,睡不着,脑袋里很累,就是没有睡意。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吕妈妈才将饭菜做好,陆落爬起来,吃了三碗粳米饭、半碟子牛ròu,两碗汤,这才躺下去睡。
“这就睡了?”闻乐喜道,“小心积食,掏腾坏了身子。”
“让她睡吧,她平常也不这样。每次出去看风水,回来都是如此,仔细服侍着,夜里别冻着了肚子,就不妨事。”闻氏道。
闻乐喜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陆落睡到了晌午才起来。
千衍过来了,已经在东次间等候多时,和闻氏说话。
陆落梳洗,挽了发髻,将浓密的刘海梳得整整齐齐,换了身天碧色的褙子,去了东次间。
“师父。”陆落给千衍见礼。
千衍笑着点点头:“可睡得踏实?”
“我挺好的。”陆落笑道,“咱们今天是还要去方尚书府上吗?”
“不去了,他府邸已经没事,yīn灵散去,阵法修复,安然无恙了。他将银子送了过来,我拿给你。”千衍道。
“这么快?”陆落有点吃惊。
阵法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起效,而yīn煞之气更不是一夜之间能散去的,怎么方家这么快给了钱?
“是啊,方尚书为人大方。”千衍道。说罢,他将一个乌木雕花钱匣子推给陆落。
陆落笑了,打开一看,厚厚一叠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
她拿起来,就觉得数量不对。
“这么多?”陆落嘀咕,然后数了数,是十八张,一万八千两。
陆落不解问道:“师父,您怎么只拿了二千两?咱们说好,每次赚得的钱,都是平分的。”
千衍微微笑了,说:“以后,你拿大头,师父抽小头。拿钱是你的孝顺,师父不会不收。师父要钱做什么,将来埋到了土里,还不都是你的?你以后要出阁,陪嫁的钱要存下来。这些,算是师父给你的嫁妆,收好了。”
陆落和千衍在湖州府,赚了不少的银子,故而她知道师父吃喝不愁。
她不愿意辜负师父的好心,就收下了,说:“多谢师父。”
假如没有千衍,陆落再好的本事,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而且,千衍装模作样的本事很qiáng,换个师父,未必有千衍装得好。装得不好,就没有说服力,他们的名声也不至于传得如此快,赚钱也不会这么多。
所以,陆落赚的钱,一半确实是千衍应得的。
“我昨日太累了,都没顾得上问您。您知道为什么方尚书府一个卖身奴,家里能请到如此厉害的术士吗?”陆落道。
昨天那个布阵,jīng巧绝伦,能想到这个办法的,道行肯定特别深,也许比陆落还要厉害。
但是,对方有点底线,没有动杀局,只是吓唬吓唬人。既然还有点底线,说明值得认识。
不像陆落两年前在西边树林里遇到的那个术士,那人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不怕遭天谴、敢下杀手的术士,都是疯子,陆落敬而远之。
“这件事,就让方家去cao心吧。”千衍不感兴趣,“是什么人有什么打紧,跟我又没关系。”
千衍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不是术士,而是江湖骗子,所以他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也不希望陆落和那些人来往。
陆落笑笑,听从师父的话,不再追问了,也没了兴趣,反正钱拿到了。
千衍略微坐了坐,就起身离开了。
等千衍走后,陆落把钱jiāo给闻氏。
“娘,咱们的现银,大概有多少?”陆落问她母亲。
闻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告诉陆落:“加上这次的,有六万九千两,不算零头的。”
陆落在心里,将银子和人民币再换算一下,约一千万人民币,约一百六十美元。换成了她熟悉的币种,知道了自己的财产,陆落心里就比较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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