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让你来帮忙,还是让你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陆落问他,“你到底有谱没谱?”
水长宁道:“老祖是让我送信的。”
“可大柱说,你是来辅助我的!”陆落道。
水长宁看了眼她,觉得这个小丫头心思混沌不明。
于是,他再次帮陆落理清头绪:“你先给二十万两,我才会考虑是否辅助你。”
“你这是讹诈吗?”陆落心里有怒,说话不免尖锐急促。
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
她也是此行的,她说人家讹诈,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陆落下意识咬了下唇,恨不能将话收回来。
因陆落是问句,水长宁就回答说:“不是。”完全不动声色。
陆落无力扶额。
有本事的人都有怪癖,而且qíng商比陆落还要低,完全找不到相同的频率,陆落接不上气。
“二十万两太多了,容我和家里人商量。请问我要去哪里找你,何时找你?”陆落行缓兵之计。
“我暂居毓善坊,坊间北面第五户,就是鄙府,姑娘要尽快下决心,我五日后离京。”水长宁道。
“这么快?”
“我进京多时了,即将要赶回湖州府去。”水长宁道。
“你……你是湖州府人士?”陆落讶然。
“我定居湖州。”水长宁道,“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世间琐事,并不稀奇。”
陆落在湖州府两年。
要是百姓知晓水龙王落户湖州,消息一定会传遍全城。
他在江南声誉很高,绝大多数人没有见过他,不知他是年老还是年少。
若众人知晓水龙王这么年轻,肯定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
所以,水长宁的定居,其实是隐居。
陆落不点破,只是道:“那我尽快。”
送走了水长宁,陆落拿出她师父的信,看了半晌。
信毫无问题,就是白纸,一共五张,看似很慎重。
“托人送白纸,到底要告诉我什么?”陆落冥思良久,也无头绪。
陆落总觉得她师父在bī迫她,让她想起往事。
师父看来,她应该有能力想起的。
那些记忆,外人帮不了陆落,只得靠陆落自己。
陆落所接受的知识,其实是复杂又矛盾的。
她相信天地间的磁场,她将玄学归为神学和心理学中间的范畴,同时她有相信西方医学。
她相信jīng神分裂,却否定前世记忆的存在。她是穿越人士,又不敢肯定自己还有前世的残存。
她两种相互冲突的世界观,在她思想里打架。
让她认定自己脑海中一定有前世的记忆,陆落自己先怯了:她没这个信仰。
第352章机会(eastsunrise0仙葩缘+5)
陆落没有深谈,就打发走了水长宁,是因为她着急研究师父的信。
水长宁那么年轻,有没有本事另说,单他要价那么贵,陆落就觉得糟心。
二十万两白银,几乎是陆落全部的身价了。
难道真的要全部赔进去?
水长宁在江南呆久了,见惯了巨贾豪商,要价着实高昂。
“会不会纸张上另有玄机?”陆落心想。
她拿出了罗盘。
陆落的小罗盘被柏兮踩坏了,他说罗盘是拐杖,陆落一直借助拐杖走路,所以没长进。
陆落现在要算什么,都得把自己那个沉重又繁复的大罗盘搬出来。
将师父送过来的纸放到罗盘上,罗盘毫无动静。
陆落拿出一件法器,靠近罗盘,罗盘指针就滴溜溜的转。
“纸张不是法器。”陆落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就入夜了。
丫鬟给陆落端了晚膳,轻声提醒她用膳,陆落没有答应。
晚膳凉了,碧云端了下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好宵夜,等陆落饿了再吃。
见陆落对着纸出神,碧云点了两盏灯,分别坐在陆落的面前。
橘huáng色的灯火温润,缓缓流淌着,似袅袅烟波,铺陈了满室。
“碧云,你去弄些米汤给我。”陆落突然道。
“是。”碧云连忙应了,“五娘,可要些小菜?小厨房今儿做了糯米丸子……”
陆落摇摇头:“我不是吃,你去端些米汤,凉的最好了,要么就是温的。”
碧云点点头,亲自去找了。
小厨房没有。碧云跑到大厨房去。
大厨房封灶了,只有两个老婆子收拾,正巧有半分米汤,jiāo给了碧云。
碧云端回来,陆落将师父寄过来的信笺,丢到了米汤里。
没有字迹出现。
陆落又捞出来,将其晾gān。
“不是隐形的信。这到底是啥?”陆落苦恼。“师父的哑谜好难猜。”
夜色渐深,陆落回过神来,值夜的丫鬟书破已经打发了其他丫鬟去睡。她自己哈欠连连,坐在陆落身边做针线。
“你去端了洗脸水来,就去睡吧,我洗洗也要睡了。”陆落喊了书破。
书破道是。站起来整了整jīng神,服侍陆落盥栉。
而后。书破熄了灯,在陆落里屋的炕上睡着了。
陆落躺着,半晌难以入眠,思绪千回百转。
“还是要去找水龙王。”陆落想。“若他真有法子对付柏兮,二十万两我也认了。”
陆落还不了解水长宁,需得和他详谈。
师父托他带信。他应该是位值得相信的朋友。
陆落慢腾腾想着,细腻婉转的夜风。时不时chuī拂窗棂,有簌簌响动。
直到晨曦照上了窗棂,从窗幔里透进来迷蒙的光,陆落才有睡意。
睡到了辰正三刻,陆落就起来了。
梳洗之后,她去了趟毓善坊,找到了水长宁。
“你和家师是如何相识的?”陆落问。
水长宁道:“从我七岁开始,老祖就私下里教我术法,他说我合该跟他有缘,我学了五年。后来我离开了家,渐渐有了些名头。”
“他教过你术法?”陆落吃了一惊。
师父说,陆落是他前世的养女,又是这辈子的正式徒弟,怎么他从来不教陆落,反而教一个陌生人?
“是。”水长宁道。
“那你就是我师父的子弟了?”陆落问,“咱们算是师兄妹吗?我从未听师父提过你。”
“我不是徒弟,我们……”水长宁顿了下,想找个更适合的词来形容他和老祖的jiāoqíng,“我们乃忘年之jiāo,老祖不许我拜师。”
他和老祖是朋友。
陆落从未听她师父说过。
不过,师父又跟陆落说过几句真话呢?
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前不久才捅破,还来不及说什么,师父就预测西南地动,要牵动天象,从而牵动国运,师父就急匆匆走了。
“原来如此。”陆落道,“他为何不收你?”
“老祖只收一个徒弟,这是他的规矩,从未改变过。”水长宁看了眼陆落,说道。
陆落立马就明白了,她师父在等她。
水长宁应该跟师父也有关系,看他的样子,他自己未必知道。
“既然这样,你得帮我!”陆落道。
“当然。”水长宁说,“银子拿来了吗?”
陆落语塞。
同样是财迷,陆落如果需要水长宁帮忙,这笔钱就省不了。
“你真有本事对付宁墨谷吧?”陆落问,“我师父都说他棘手,你有几成把握对付他?”
“二成。”水长宁道。
他说话平平淡淡的,用很客观的语气,说一件很客观的事,没有参杂任何感qíng。
至少陆落看不出他是否惭愧。
“那顶什么用!”陆落蹙眉。
水长宁说:“你不想要这二成的机会?”
他的话,一下子击中了陆落。
是束手待毙,还是赌上全部的家产,换来这二成的机会?
当然是后者。
钱没了可以再赚,婚姻没了去哪里找?
陆落的姻缘不好,她总是遇不到,难得有了,她格外珍惜。
“好,我要!”陆落道,“你给我两天的功夫,我筹钱给你!”
水长宁颔首,面上波澜不惊。
陆落当天回家,就跟母亲商量此事。她将前因后果,告诉了母亲。
“把家里的现银,全部给我。不够的话,我去问叔公或颜浧借。”陆落道。
闻氏震惊。
“这……”闻氏也受到了惊吓,满腹的话,却半晌不知该拣出哪个词来说。
她吃惊看着陆落,满腹的话全部阻在心里,似一团乱麻,挑不出头绪。
“落儿,怎么听说这样怪?”闻氏道,“那个柏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术士的事,陆落若不是亲生经历,她也能难以置信。
“娘,您听我的吧。”陆落也解释不清,只得道。
“我怕你被人讹诈了钱。”闻氏道,“二十万两,这得多大一笔钱啊?”
陆落则坚持要给。
“那个柏兮如此坏,能不能告诉你叔公,把他给……”
“不行!”陆落立马打断了闻氏。
陆落试探了柏兮一次,差点折了倚竹,陆落想想都后怕。
她不想叔公或者颜浧也受牵连。
柏兮警告过陆落一次,下次再轻举妄动,他不会留qíng的。
只有术士能对付他。
“……你同三郎说了吗?”闻氏问,“他可知道?”
陆落摇头。
“你去问过他,别叫人骗钱。什么水龙王,也许他就是柏兮的同党,要骗光你的钱呢?”闻氏道。
二十万两白银,闻氏心疼之余,更担心陆落入了诈骗的圈套。
第353章人鱼膏
闻氏担心陆落被骗。
陆落这几年赚的钱,并不低于二十万两,只是替她置办嫁妆的时候,闻氏极其奢华,把自己的私房钱都填进去,还动用了陆落的。
如今,她们没有这么多现钱,都置办了嫁妆,买田买地了。
“落儿,娘不是心疼钱,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听了些糊涂话。”闻氏道,“还有几个月就要成亲,你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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